而如果莱恩当时玩硬气，呈匹夫之勇，以弱对强，以卵击石，玩什么“批评暗精不讲武德”那显然他也不配继续当奥莉卡的主人，所谓的“威武不能屈”或许能够感动苏莉亚这样的骑士姬，但对黑暗精灵来说屁用都没有。

　　在当时情急之下，莱恩只能用“我现在不想喝”和“你成功了？”回答，其意思在于“现在这种情况我确实无法对抗你”和“你的力量来自于我”。

　　先拖，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

　　随后莱恩表示失望，失望于奥莉卡的过河拆桥，失望于自己的决定，这果然让奥莉卡有些犹豫，毕竟她对莱恩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外加上别的因素，新任苍白女王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决定。

　　之后奥莉卡将真相告诉了莱恩，这一番话其意义在于重新从莱恩口中夺回了话题的主动权，奥莉卡旨在告诉莱恩，虽然你确实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你，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本质还是互相利用，她很坦诚地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利用莱恩，如果分手，我们还会继续当盟友的，只是不再是恋人。

　　莱恩见到话题被完全带着走，只能赶紧用拍床板喊“来人~来人”这种方法强行打断奥莉卡的节奏，否则顺着黑暗精灵的话说下去，奥莉卡的自大情绪爆发出来，虚弱的他就很难应对了，数千年来黑暗精灵受到血手之神凯恩的疯狂思维影响，他们很多时候情绪上来并不会考虑后果，只会跟着感觉走。

　　奥莉卡准备爆发的自大情绪被打断了，紧接着，第四层的意思出来了，奥莉卡向莱恩传递了暗示：我不喜欢和莉莉丝一起分享一个男人，我现在也是女神了。

　　你有别的母猪我不管，女神只能有我一个。

　　这下，头脑昏昏沉沉的莱恩终于听懂了，奥莉卡是来谈分手的。

　　他语出讽刺“多谢你不杀之恩”。

　　你想分就分吧，没必要来试探我！反正主动权在你不在我。

　　果然，此言一出，内心一阵刺痛的奥莉卡重新冷静下来。

　　莱恩真的需要感谢奥莉卡么？不，显然不是，相反，最需要发出感谢的人，不正是奥莉卡她自己么？

　　就这样，对莱恩的感情重新占领了奥莉卡的思维高地，冥府世界的最高女神和新任苍白女王在稍作思考之后，终于作出了决定，她告诉莱恩“还是不分手了”“不要想太多，是我一时糊涂，我永远是你的暗精女仆。”

　　这便是第五层。

　　自此，围绕着灰骑士基因原体莱恩-马卡多和新任苍白女王奥莉卡-迪斯克伦蒂亚的整整一段语言上的互相试探、博弈这才宣布落下帷幕。

　　这长长的“阅读理解”“论文答辩”之后，莱恩和奥莉卡在奥莉卡单方面的力量和地位发生了快速转变之后，才算是以此为基础，重新建立了稳定和牢固的关系。

　　奥莉卡最终决定依然认莱恩为主人，即使她不同往日，即使她已经是冥府最高神。

　　所以在说完一切之后，终于考核通关的莱恩已经是全身大汗。

　　这就是黑暗精灵。

　　他们善于运用婉转的讲述来阐述他们的理由，并乐于控制对方的感情使最终对话的结果更有利于自己。他们那银铃般的舌头足以抚平此前的创伤，他们轻巧的话语足以弥补之前的一切损失和付出。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奥莉卡甚至比莉莉丝都要危险，都要更加难对付。

　　莱恩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魔纹-马卡多的遗产在他的脑海里面发挥了足够的作用，今天的问答，奥莉卡和他关系势必会在暗精成神之后发生巨大的变化，就算没有决裂，但也绝对回不到从前的主仆关系和恋人关系了。

　　如果上来就怒了，或者稍微被奥莉卡揭露的真相震惊得转不过弯了，再或者拼命端着架子，不停地以“我是太阳王”“我是骑士美德化身”“我是原体”自居，这场谈判都只会走向失败。

　　没听懂没有关系，莱恩亲自讲给苏莉亚和莫吉安娜听，因为这种级别的“加密对话”，只会存在于精灵宫廷的无数密谋和神圣泰拉的至高领主议会各大领主的互相试探中。

　　“莱恩，你真的是人类么？”莫吉安娜听得头晕眼花，湖神女巫情不自禁地摇头：“我见过的最深刻最黑暗的宫廷阴谋也没有到你和奥莉卡这种猜谜般的程度。”

　　“亲爱的，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是怎么选女仆的？选帝侯也是你的女仆、什么暗精女神也是你的女仆！”苏莉亚的政治猜谜水平和智慧自然不是莫吉安娜可比，她已经搞清楚了，骑士王后气得双手叉腰，脸色不好看，又是关心，又是责备：“你看看你，差点惹出大麻烦，女士很早就告诫过你了，你偏偏不听！”

　　“你要对我有信心，苏莉亚。”莱恩再叹一口气，太阳王确实很累了：“真是，有的时候，面对一个问题，有十个解法，九个正常解，一个最优解，但是由于种种条件限制，我可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就立即选出最优解，这大概只有我的那个兄弟，当初的牧狼神荷鲁斯能做到罢了，我能做的只是赶紧解题，无论是正常解还是最优解，先解开再说，当时的情况是真的不可以多想的，面对任何事情都不能强行要求次次都是最优解。”

　　苏莉亚和莫吉安娜闻言都莞尔，是啊，莱恩终究也是个凡人，不能每一次都拿圣人的完美标准去要求他，就连他的兄弟福根都做不到。

　　“奥莉卡能在之后的战争中帮到我们么？”苏莉亚心疼莱恩很虚弱，她不再苛责丈夫的决定，而是询问他做出决定的后果。

　　“一定会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莱恩点头：“她需要时间收复和集结苍白女王的信徒们，需要时间集结和训练苍白女王的冥府大军。”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苏莉亚有些着急：“莱恩，前线的劳恩发来消息。”

　　“即使我们得到了帝国奥斯特领军队和奥斯特马克领军队的支持，我们的北方军团也几乎支撑不住了，当下一次混沌大潮袭来，普拉格必定陷落。”

　　“传令，告诉莱恩，至少要再坚持几个月，坚持到今年冬天。”莱恩沉声说道：“还有，通知卡拉德元帅和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开始组织军队，秋收结束之后，立即开拔前往厄伦格拉德，通过暗滚河道前往独龙城，通知诺斯卡矮人大君托尔嘉德-深红者。”

　　“你这是……”苏莉亚眼睛一亮。

　　“准备大撤离计划吧。”

　　“此次行动代号为——蒸汽机。”

　　…………我是蒸汽机行动的分割线…………

　　于此同时，遥远和寒冷的纳伽罗斯大陆。

　　黑暗精灵的北方碉堡长城防线已经毁灭，共计86000个黑暗精灵精锐边防军的所有头颅堆成了一座比黑曜石城墙还高的恐虐京观。

　　一支队列一百多公里长的混沌大军，正在鲜血女王、恐虐新娘、诺斯卡女武神瓦尔基里的率领之下，随着深入纳伽罗斯，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分兵进攻凯恩主神殿和凯恩新娘赫莉本主宰的处刑者之城——哈尔-冈西。

　　另一支大军，则是由恐虐新娘亲自率领，目标直指纳伽隆德，黑暗精灵的首都，巫王之城。

　　贫瘠荒芜的纳伽罗斯荒原之上，一匹快马正在奔驰，所过之处唯有岩石、小溪、群山和冰雪。

　　数十米高的黑墙、黑门、黑色尖塔就像是一座山岳般大小的巨型怪物坐落在纳伽罗斯大陆的心脏地带，这便是属于巫王的明珠，黑暗精灵的首府，纳伽隆德。

　　巫王不在，留守纳伽隆德的黑卫卫队长，库兰-黑手从信使的那里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得消息。

　　“我们的北方防线已经失守！几乎所有守军都被击溃或者屠杀殆尽！”

　　“最多五天，鲜血女王和她数目无可估量，行军队列数十公里长的混沌大军，将抵达纳伽隆德城下。”

第1144章 黑暗精灵之命人类之命

　　漆黑而无情，伟大而残忍，这是绝大多数杜鲁齐对纳伽隆德的印象。

　　数十座尖塔刺破天空，成百上千个黑色的建筑物坐落于城墙附近，在城墙上，数之不尽的城市守卫守护着这座已经有数千年历史的城市，而在城市中心，那座完全由黑曜石构筑的巨塔深入云层，那便是巫王的黑塔，也是马勒基斯的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信使看到纳伽隆德的高墙，他忍不住露出了庆幸和慌张的表情，他知道，纳伽隆德对黑暗精灵来说意味着什么。

　　财富与地位，纵欲与享乐，血腥和危险。

　　和高等精灵至少表面民主不同，对黑暗精灵来说，整个社会就只有五层结构。

　　分别是巫王和巫后，恐惧领主、军事贵族议员、自由民、奴隶。

　　其中除了奴隶可以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晋升以外，所有的晋升都只能来自于一种方式“升格之链”，下位者可以在满足了一定条件之后，朝着上位者发出挑战，上位者则必须接受，如果挑战成功，下位者就可以晋升。

　　因此任何暗精大多终日生活在警惕和纵欲中，因为没人能够预料到下一秒会如何，错综复杂的威胁，无穷无尽的宫廷密谋，谁都有可能一举晋升，也谁都有可能瞬间陨落。

　　当然，从头到尾数千年时间，没有人挑战巫王马勒基斯、巫后莫拉西和凯恩新娘赫莉本成功过。

　　当信使靠近了纳伽隆德之时，巫王马勒基斯不在，他任命他信任的将军图拉瑞斯为先锋进攻奥苏安，趁着芬努巴之死消灭高等精灵完成复仇，而自己则是不知所踪。

　　现在负责纳伽隆德守卫的，是库兰-黑手，巫王马勒基斯最信任的私人亲卫队——纳伽隆德黑卫的队长，他今年已经一千多岁，而且作为黑卫队长服役超过四百年，他残忍地在升格之链仪式中杀死了上一任黑卫队长，并在之后的四百年间先后解决了十七个他的挑战者。

　　信使很高兴地看到，即使巫王不在，图拉瑞斯将军又带走了数目惊人的军队，但纳伽隆德依然保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军事力量，数万杜鲁齐常备军监视着一切，城市还拥有恐怖的战争潜力，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被一群黑卫抓住。

　　“我们的北方防线陷落了，所有人都被杀死或者击溃。”信使被带到了库兰-黑手面前，他用恐惧的声音说道：“大群大群的混沌军队? 蛮族人、怪兽、野兽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北面冲来，它们的袭击是如此疯狂而且不计代价，守军奋勇抵抗，但是依然寡不敌众，我们坚持了数个小时之后? 外围的据点就已经全部失守? 数个十几米高的卵样混沌巨兽和十几头混沌猛犸战象强行冲破了我们的城墙，我们……”

　　“继续。”黑卫队长的声音冷得像冰。

　　北方防线被如此轻易地击破，而纳伽隆德居然现在才得到消息? 听着信使的讲述? 黑卫队长面无表情。

　　一直到信使讲述，那位背生双翼，头长双角? 腿如牛蹄? 沐浴在鲜血中的女王现身时? 库兰终于动容：“是血之女王。”

　　“是，是鲜血女王。”

　　“带他下去休息进食? 然后给他一套装备。”听完了长长的故事之后? 库兰平静地说道：“我们可能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守城战了。”

　　“敌人即将抵达，以巫王之名，全城戒严，保卫我们的城市，保卫杜鲁齐的一切。”黑卫队长平静地说道，他那冰冷而缺乏感情的嗓音中，传来了令人信服和钢铁般的意志。

　　整座城市的军队都被动员起来，纳伽隆德的大门紧闭，向凯恩献上祭品的不灭之火熊熊燃烧，上百个军团铺满了城墙。

　　每一个黑暗精灵都准备好了。

　　“为了巫王！”

　　“为了纳伽隆德，为了巫王！”海浪般的吼声从城墙上绵延开来，从默念，到低语、到高颂、再到呐喊，忠诚与勇气，仇恨和坚韧。

　　这，就是杜鲁齐！

　　率领着混沌狂潮的恐虐新娘瓦尔基里几乎从未想到过，她和她的混沌之潮会在进攻纳伽罗斯的途中遭受到如此可怕的阻力。

　　十几万蛮族大军一度攻破哈尔-冈西并深深杀入城区之内，绝望的杜鲁齐们高喊着凯恩之名，在疯狂中爆发出了比恐虐新娘麾下蛮族勇士和混沌勇士们更加可怕的战斗力，随着老妖婆赫莉本，这位凯恩新娘在沐浴了凯恩血池，恢复年轻美丽出关迎敌之后，该地的勇士对杀戮的渴望甚至令北佬都相形见绌，围城的蛮族很快被击退。

　　恐虐新娘两次和库兰-黑手冠军对决不分胜负，混沌大军久久围攻纳伽隆德不下，一部分混沌大军接着南下，却在海格-葛雷夫遭到了巫王私人冠军马鲁斯-黑刃和他海格-葛雷夫军团的狙击，冷酷无情的海格-葛雷夫军团全灭了围城的数万混沌大军，但马鲁斯-黑刃却拒绝支援纳伽隆德。

　　黑暗精灵们的思维异于常人，对马鲁斯-黑刃来说，他的职责只有守住自己的领土，除了马勒基斯，天无二日，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他，而对马鲁斯-黑刃内心深处而言，他甚至乐意于看到巫王、库兰和纳伽隆德一起陨落。

　　一句话概括诸位恐惧领主和贵族议员们的心情——大家都很急，大家都在等。

　　所有人都希望巫王回来主持大局，但所有人都恐惧巫王回来找他们算账。

　　只有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时候，等到巫王意识到他不能失去纳伽隆德主动求助的时候，恐惧领主才会出兵，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

　　围城持续了足足三个月，直到马勒基斯回来了，巫王骑着自己的黑龙塞拉芬，在纳伽隆德危在旦夕之际，巫王亲自归来，并在一场堪称伟大的冠军对决中亲手击杀了恐虐新娘，宣告纳伽隆德之围解除。

　　可此时，整个纳伽罗斯已经是遍地狼烟，烽火连三月，混沌四散的十几万残兵败将还在整个纳伽罗斯四处肆虐，纵使巫王再如何急切，马勒基斯也只能下令所有进攻奥苏安的暗精大军立即返回。

　　他必须先将该死的蛮族人全部赶出纳伽罗斯为止。

　　同时马勒基斯也深知，即使被杀死，瓦尔基里也未真正死去，恐虐新娘只是回到了她丈夫的身边，不需要一两年，她就将再次回归凡世。

　　而就在此时，巫王得知，在昆泰克斯古城中，一位新的恐惧领主和她的苍白大军正在快速崛起，她甚至公开收集并接纳了大量巫后莫拉西的反对者，立即有数十位女术士加入她的麾下，寻求庇护。

　　“有趣，我就先正式承认她为恐惧领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消灭蛮族人，让她享受一段时间的，美好时光。”

　　…………我是美好时光的分割线…………

　　连续三个月的不间断猛攻，恐虐新娘瓦尔基里在纳伽隆德城下饮恨，但混沌狂潮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黑暗精灵不得不全力御敌的时候。

　　旧世界也越发局势黯淡。

　　随着2521年9月份的到来，帝国的局势越发恐怖和令人绝望。

　　卡尔-弗朗茨皇帝从侄子被杀的政治漩涡中脱身之后，皇帝几乎每一天都在东奔西走，稳定帝国的政局，镇压他的反对派和政敌，双尾彗星在天穹之上出现，一度令帝国人感到无比振奋，但这同样说明人类即将面对一场史无前例的考验。

　　随着双尾彗星越发明亮，某些黑暗的征兆也已经浮现，一位传说中的野兽人大嘶叫萨满，背生双翼的圣域野兽人“黑暗征兆”马拉戈已经在德拉克瓦尔德森林现身，它和它的大型战团所过之处毁灭村庄，进行邪恶的混沌献祭，誓要将末日带给帝国人民。

　　旅行者、商队篷车和巡逻队大量消失于德拉科瓦尔德之中，道路交通几近断绝。

　　皇帝派人督促白狼城立即组织大军，但鲍里斯依然未从痛失爱妻和痛失两个爱子的悲伤中恢复，选帝侯本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而琥珀学院的院长，格雷格-马塔克则是主动担起了这个责任，在两个月的侦查中，他宣布确认了马拉戈-黑暗征兆的身影。

　　然而卡尔-弗朗茨很快意识到还不如不宣布地好，因为帝国此时已经虚弱地无法组织一支大军来解决野兽人的问题，可怕的瘟疫四处传播，突变案例突然出现，不仅在城市肮脏邋遢的菜园里，还在富裕阶层中，穷苦的人们很快被黑暗之神的低语蛊惑，朝北迈向混沌废土寻求真神的启示，而更多人则是在恐慌和病痛中饱受折磨。

　　大量的帝国贵族们则是带着自己的财产和佣人往南逃，逃到努尔去，努尔有弗雷德里克男爵和他的“神迹”，能对抗瘟疫。

　　此时卡尔-弗朗茨收到了盖尔特送来的五十瓶“泰拉国教圣水”，皇帝赶紧派发下去，果然不愧是“大贤良师”，特效药效果出众，可惜对于几万染病者来说，五十瓶不过是杯水车薪，没几天时间，随着圣水用完，更大的不满和阴谋论传播在布伦瑞克的大街小巷。

　　然而马林堡商人们抓住了这个机会玩命敛财，他们四处出售“盖尔特符水”和“木精灵秘药”疯狂骗取钱财，这些所谓的药剂和圣水绝大多数都只是一点加了一些染色剂和调料的水，甚至只是一些劣质变味的麦酒和果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