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于杰与文忠烈公就更是与她同一层次的高手,她只能分出极小部分的力量应对这两人。
不过这个时候,‘大司命’的眼中却反倒流露出了一线哂意:“凰无幻?你来了也好!”
此时她手中一翻,就现出了一本厚重的金册。
——那正是金阙天章的副本之一。
于杰见状毫不在意,‘大司命’一直都在借助这神器副本的力量作战,才能压制他与文忠烈两人,只是这段时间,‘大司命’没有将这件金阙天章的副本,显化于外而已。
不过接下来,他却发现一面巨大的奇异空间,覆盖住了这方虚空。
这是一片灰色的空间,里面充斥着怨煞与凶戾之气,让于杰都心头肉跳。
他的一身琉璃浩气在此地,竟然显得有些艰涩,无法完全舒展。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方怨煞无穷,凶戾绝伦的空间,竟然没能蕴养出任何妖魔,四周都是一片空空荡荡。
只有中央处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则是一座雕刻着雷霆纹路,倾斜断裂了的巨大铡刀。
那铡刀虽然断裂,可依然有着绝世无匹的锋锐,仅仅是散出的一点气芒,就使得在场诸人都感觉脖颈生寒。
“这是上古天庭的天刑台!”
‘大司命’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唇角微微上扬:“你们不欲让本宫干涉紫禁城对么?那好!接下来我们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就在她语出之际,无数的黑色锁链从地面拔地而起。它们纵横交错着,完全覆住了这一片死灰色空间。
这一瞬,于杰为首的四人都变了颜色。
与此同时,一艘正在往京城方向急速穿行的星梭内部。
在星梭内部那狭小空间里坐着三人,他们分别带着绘制有‘青龙’,‘白虎’与‘紫薇星图’的面具。
其中‘紫薇宫主’的手中,正手托着一只细小的金雀。
“大司命的意思,是让我们在紫禁城与李轩二者之间任选其一。在明日辰时之前,必须诛灭皇太孙与冠军侯李轩这二人之一。”
青龙宫主当即凝眉,有些不满:“这不合规矩,此事未经九宫之议,大司命这次越权了。”
“还议论什么?少司命与太微,朱雀两大宫主一定不会同意。可大司命的决断,何时错过?”
‘紫薇宫主’赤金色的双瞳看着青龙宫主司神化:“如今已是我金阙天宫生死存亡的关头,岂容迟疑?司神化!别忘了,前‘天市宫主’出卖天宫一事,你司神化可一直都没有洗清嫌疑。”
青龙宫主隐藏于面具之后的脸顿时微微一青,然后就沉默不语。
‘白虎宫主’则是凝思着道:“我选冠军侯李轩,我等世外之人,不能轻易干涉龙争,否则必遭反噬。这李轩虽然也关系重大,可终究非是皇家之人。”
紫薇宫主闻言微一颔首,从避免‘龙气反噬’的角度来考虑,她也感觉对李轩下手更妥当。
※※※※
就在天空的启明星闪耀于夜空之际,授命‘京营大都督’的梁亨终于出了北京城。
而此时随同他出城的,不但有梁亨花了两个时辰从各大勋贵将门府中连哄带骗,软硬兼施‘借’来的一万三千家丁,还有所有十团营,五军营的将士。
——由于正统帝已放弃了用京营禁军攻打紫禁城的打算,隶属十团营的七万余精锐兵马也就得以从紫禁城脱身,前往京城东南面的通州参战。
五军营则大约有六万余人,五军营原本的编制是十二万。可其中一部分被朱国能带入宫城,一部分则逃散归家,此时能够带出京的只有六万。
梁亨善于鼓舞士气,随着他奔驰于大军队列当中,大声喊话,京营禁军原本有些衰落的士气,又恢复了不少。
梁亨说他们的敌人,并非是整个蓟州镇三十七万大军。只有骑军近两万,神机左右营近四万人,一万卫所步军,还有三万漕军,总数都不到十万。
对于梁亨的说辞,京营的各级将官还是肯信的。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除非蓟州镇三十七万大军都插上翅膀,否则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跋涉数百里,甚至上千里赶至京城。
而他们这边,光是京营精锐就接近十四万;那一万三千家丁则都是弓马娴熟,甲具与坐骑齐备,可以看做是一万三千具装铁骑。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三万卫所军,已经向通州方向开进。
这一战,他们怎么看都不会输。那个冠军侯李轩,总不至于真是军神临世,白起再生。
他能在承德击破七十万妖魔,想必是动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所致。
可这一次,却是堂堂正正之战。
关键是梁亨拿出了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开拔费十两纹银,如果此战能战而胜之另赏五十两。
斩敌军人头五十两一颗,战死后的烧埋银则是二百两起步。
“李承基已经统率三万漕军,在潮白河的西岸成功建立阵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梁亨得知战况,不由对负责传递军情的羽檄驿骑怒声叱骂。
后者面如土色,不敢反驳,直到梁亨的怒意稍息,才开口解释道:“将军,这是因蓟州镇已经有一万铁骑渡河。我们的前哨兵马被他们冲溃三次,而我军缺乏骑兵,在大军临近之前无力抗衡。”
梁亨不由皱眉,默然无语。
他是知道究竟的,这次于杰与景泰帝前往太原,不但带走了‘三千营’三万骑军,还从京城附近的卫所带走了七千精骑。
所以现在整个北京城,只有十团营与五军营拥有大概五千骑士,还有他临时召集的一万三千家丁组成的具装铁骑。
他最后发出了一声轻哼:“也就是说,他三个时辰前就已提前算到了么?李轩这小儿,在用兵上果然有几分本事。你去传本将军令给马麟,让他步步为营给我压过去,将蓟州镇的骑军都驱赶到河对面。
除了那三万漕军,蓟州镇骑军不能有一兵一骑留在河西。然后给我就地列阵固守,待本帅到来。”
那位羽檄驿骑当即匆匆上马,策骑离去。
此时在梁亨身后的梁源,则不禁好奇的问:“这是不是太保守了?我们的兵力可是敌方数倍。还有,李轩为何就非得从通州方向来?北面的怀柔顺义那边不行?我们把大军全堆在通州,似乎不妥?”
梁亨则斜睨了梁源一眼,心想他老爹让这家伙去六道司当差是对的。
这家伙少时学的兵法与地势形胜之学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大军从蓟州至京城,走通州一线是最方便的。而通州乃京城咽喉要害,又是京杭大运河的末端,各种仓储无数。
李轩只需占据了这里,就等于是卡住了京城的脖子,且蓟州后续的几十万大军东进,都不用愁粮草物资。
即便李轩最终野战不胜,他只需断绝通州漕运,那么最多十天,京城与北面整个大同镇就有断粮之忧。
所以梁亨绝不容许李轩占据通州!
第647章 决战4
在神机左右营距离潮白河还有二十里的时候,李轩的本体已经抵达潮白河的东岸。
拥有分身化体的好处就在于此,李轩的分身在后面管控大军,李轩则前出到潮白河的东岸观察战局。
而此时正是卯时五刻(早六点),比李轩原本预定的时间晚了大概半个时辰,可这已经的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李轩穷尽了他的所有的手段,也没法再把赶至潮白河的时间提前哪怕半刻。
幸运的是,从紫禁城从那边回馈来的消息看,情况还没有恶化到他难以接受的地步。
他对景泰帝提前出关与正统帝做生死搏杀一事感到心情沉重,可至少虞红裳与太子,太孙是安然无恙的。
而在李轩来到岸旁的一刻,第一时间就放出了他的神血青鸾牛郎,从高空中观测战局。
此时李承基的身影也从河对面飞过来,来到了他的身侧。
“现在的形势是敌众我寡,你准备怎么打?难道还真准备主动攻过河?”
李承基看李轩的眼神是颇为怪异的。
当初他对自家的次子再怎么期待,也没想到一年半之后的李轩会成为朝廷的栋梁,统军数十万征战沙场,讨伐叛逆。
这家伙甚至还于不久前的承德,获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不过李承基认为自己在兵法上,还是能够指点一下李轩的:“你干嘛一定要攻去过?守在河这边与他们对峙不好吗?
我们父子联手阻断漕运,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江南运送过来。你的蓟州镇,还有西面的太原镇,都可以从容往这边调兵。”
李轩听了之后,就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基:“正统帝都能够在景泰帝眼皮底下造反复辟,父亲你焉知接下来他们还有没有其它的手段,或者其它的变数?
还有,如果京师断粮,梁亨就一定会认输?他如果劫掠民间之粮,将京城百姓往南面赶,我们该怎么应付?天子仁厚,待我老李家不薄,就这么置之不顾吗?且哪怕只为我家存续,也不能让正统帝得逞。”
李承基听了之后,就不禁哑然。
李轩随后又指了指南面:“别忘了还有宁王!宁王一系阴蓄反意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如果京师大乱的时间持续太久,这南边可未必安宁。”
李承基就更无话可说了。
宁王一系,源自于太祖的第十七子‘宁王’虞权。
其封地原本在大晋最北面的‘大宁’,大宁地处喜峰口与古北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镇,也就是之前‘朵颜三卫’占据的牧场。
宁王全盛时所统封疆数十城,广三千余里,带甲三十万,铁骑达七万人,还有朵颜三卫作为附庸。
史书说其军力之强,‘视诸王最雄’,甚至超越于燕王之上。。
后来太宗起兵靖难的时候,亲身北上劫持宁王,夺了宁王的兵权,这才有了与朝廷抗衡的本钱。
在靖难成功之后,太宗又将宁王转封到了南昌。南昌虽然地方富庶,可宁王藩却再无太宗年间的强势。太宗与宣宗,还屡次削夺宁王的亲军。
不过如今的‘宁王’一系依然强大,其封地包括江西南昌五府之地,还有五卫亲军。
这五卫亲军理论上是两万五千人的编制,可李承基知道宁王一系底蕴十足,宁王昔日转封南昌时依旧带甲数十万。在宁王亲军被削夺解散之后,那些兵甲却并未上交给朝廷。
而当地百姓名义上是按照里甲之制治理,可其实是遵行卫所制度。
所以当代宁王只需一声号令,随手都可在南昌一带聚兵三十余万。
在另一个世界的大明也有一个‘宁王’,同样是从大宁转封南昌。第四代宁王在正德年间起兵数十万作乱,结果被时任赣南巡抚的大儒王阳明攻灭。
而这个世界的宁王府,目前是由第二代宁王‘虞奠培’执掌。那是初代宁王虞权的孙儿,与大晋的仁宗一个辈分,是正统帝与景泰帝的堂叔祖。
这两代宁王都修为高强,企及天位之境,都活得极久。
初代宁王还是在正统三十二年被金阙天宫逼迫,不得不退位离开此界。
二代宁王虞奠培则是二十五年前成就的天位,昔日土木堡之变,朝中也有引宁王入继大统,拯救社稷的呼声。
据说此人阴刻猜忌,野心勃勃,继位以来已经将他的叔父临川王虞盘烨,弟弟弋阳王虞奠壏都贬为庶人。
土木堡的时候,若非此人刚继位不久,根基未稳,说不定就直接反了。
“所以拖不得!”
李轩用马鞭朝着对方指了指,神色淡然:“何况我连辽太后述律平七十万妖魔都解决了,何惧梁亨这区区三十七万乌合之众?且如今天时地势都在我方,必可一战而胜。”
李承基听了之后,就不禁无语道:“你哪来的地势?小心梁亨半渡而击,一次就将你打垮。这种地形地势,兵力也不占忧,强渡可是兵家大忌。”
李轩没有辩驳,此时他正低着头,踩着河岸边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