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重新“冷静”下来后,深谙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分析学的杨炳忠已经精致分析了唐姝影的一切反馈。
他可以判定,唐姝影这驾驶员并不知道矿源石的具体去向。
杀了她只能泄愤,倒不如留她一命,回头再找念力师来个心理审查,那么或许有机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念及此,杨炳忠又暗感庆幸。
是该让她活着。
此时,杨炳忠的腕表微微一震。
是异矿提取物的买家给他发来消息了。
深呼吸几口气,杨炳忠再挥了挥手,让众人在原地待命。
等了约莫两分钟,杨炳忠看着远处一台充满科技感的高端战斗飞艇迅速升空,消失在夜空中,吐口浊气,沉着脸,“把车都开进镇子。”
刚才他与来头极大的买家撒了一个谎。
他只说稍微发生了些意外,货今天没到,还在星火镇,接下来自己会想办法。
距离普查还有25天,完全来得及,叫买主放心。
买主虽然有些火大,但却也只说下不为例。
唐姝影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逃,只胆战心惊地上车,跟着入镇。
要从一个五级战争艺术家手中逃脱太难了。
另外,即便在场十人各自选一个方向分散逃走,侥幸活下来部分人,其实也没什么用。
以杨炳忠的手段,必定可以在铬碳镇这边直接对他们发布商业协会官方盖章的通缉令。
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倒不如放弃挣扎,听候发落。
毕竟众人的确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也问心无愧。
杨炳忠要他们护送车队,他们尽心尽力地做了。
众人跨越一千五百公里,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数十起,一路紧赶慢赶,更因急于赶路抢时间而爆发数次险情,好艰难才准时抵达铬碳镇,本想邀功,不曾想却遭了当头一棒。
前方杨炳忠的蜘蛛坦克依然在咔嚓咔嚓地前进着,蜂群般的飞行战斗机械依然盘绕在众人身周。
浑身僵硬驾驶着任重的清风重卡的唐姝影满眼恐惧与伤心地着前方蜘蛛坦克,默默不语,眼里泪如雨下。
至于杨炳忠,则是带着复杂扭曲的心情与正躺在顶楼办公室里,在睡眠空间里看盘的任重交谈着。
任重:“杨总,我这边已经清仓完毕。我建仓的620万现在回了2360.34万,我大约吃了到280. 7%的涨幅。你那边如何?”
杨炳忠:“我体量太大,就算已经拆成无数个超小单和中小单,但还是才只出去了一小半。”
“嗯,倒也不急。长期行情向好,肯定会有人接盘。”
“任重,你确定接下来就会跌?大概要多久?在跌之前还能涨多少啊?”
任重哈哈一笑,“杨总你是又怕卖飞了,少吃了利润是吧?别担心,我的判断向来精准。不用慌。等你那边出完了,我们再观察一下,你再挂做空单也不吃。唉,只可惜我做不了空单,遗憾啊!”
杨炳忠:“……”
他几乎忍不住想向任重坦白真相。
别搞我啊!
你倒是觉得稳,可我在另一边已经挂上两百亿的空单了!
但他终究忍了。
这毕竟是为了绕开任重的10%提成而玩的骚操作,等若自己利用了任重的信息,又偷他的分成。
说了伤感情。
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步入铬碳镇内,杨炳忠收了飞行机械。
唐姝影等人老老实实跟在他后方,不敢言语,也不敢交头接耳。
众人抵达星火资源的潜艇建筑。
杨炳忠转过头来,招呼负责守夜的保镖过来,先解除所有人的装备,再给殖装战士注入限制能力的基因抑制剂,统统关进潜艇建筑车间下方的高强度合金地牢里。
临走时,杨炳忠轻描淡写瞟了唐姝影这个自己曾经的情人一眼,看着她那哀伤到近乎死心的眼神,叹了口气,“唐姝影,其实我知道你没什么嫌疑。你也没这胆量。但车队里的货兹事体大,弄丢了,你作为队伍负责人,又是那辆车的司机,必须负起责任。”
唐姝影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杨总,是我的错。我让你失望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绝无怨言。”
杨炳忠摆摆手,“也别动不动寻死觅活的。你好歹曾是我的女人,我对你多少有些感情。你倒是应该感谢任重,若非他对你的身子爱不释手,我今天真就已经杀了你。这样,明天我会请来念力师,给你们来个心理审查。到时候,确定你没有嫌疑,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你往后只要把任重给服侍舒坦就行。”
唐姝影并没有大喜过望,只是喜忧参半的看着杨炳忠,“杨总……”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别再奢求更多。你跟着任重,也等若跟着我。你如果真把你床上的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每天都给任重玩出新意,他自然不会轻易腻了你。”
唐姝影终于无奈低垂下头去,“多谢杨总开恩。”
“嗯。”
今夜的杨总注定喜忧参半,每秒都仿佛坐过山车。
他先是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卧室。
另一边,保镖团队已将清风重卡放入检测仪,开始对车辆进行全方位的检查。
进入沉眠空间的杨炳忠在网上检查了一番清风重卡的黑匣子。
黑匣子里的数据记录十分全面,既有行程路线,又有分布于车厢上方四角的全向摄像仪拍下的画面,还有驾驶员的每一步操作数据记录。
看完这些信息后,杨炳忠纳了闷。
今日整个车队的行程虽然时有惊险战斗,但全程并无任何异常。
唐姝影这驾驶员的确从未动过重卡的货箱。
黑匣子里的操作记录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要知道,他在改造清风重卡时,额外升级了这黑匣子。
只要有人通过自动控制系统对车辆做了任何文章,都无所遁形。
还有,理论上谁都不可能靠着对清风重卡提前做文章来监守自盗。
整个车队里有八辆车。其中仅有一辆会装货,别的都是幌子。
所有车都经过伪装改造,从外观到内饰上几乎做得高度相似。
自己也是临时确定的驾驶员与车辆对应关系,没人可能提前知道自己要开的是哪辆。
再者,哪怕真有人靠着对车辆的熟悉,大体分辨出哪辆车是谁的,也该是自己塞进去的那辆被盯上。
毕竟,从心理学的角度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两辆车真正装货的可能当然更高。
还有,东西是怎么消失的呢?
是否可能有人沿途悄然接应?
杨炳忠觉得这也不现实。
因为车队的行进路线是在车队即将出发时,他自己临时规划的。
车队往前走一段,才会显示出新的路线,唐姝影都不知道五分钟后会通过哪里。
黑匣子里也并没有数据库被潜入留下的痕迹。
车队的行进路线与他的规划也严丝合缝,没有丝毫偏离轨迹的记录。
根据全向摄像头的监视,沿途时,车队也完全没有与其他人打过交道,全程只碰到了墟兽。
可以彻底排除车队里有人吃里扒外,叫人埋伏盗窃的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
异矿到底去哪了呢?
被鬼偷走了吗?
杨炳忠苦苦思索这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期间他也抽空看了下股市。
很好,两个户头都已经完成了清仓操作,最终获得的回笼资金为38.71亿。
私募那边大量卖单导致股价稍微下挫,成交价偏低了点,但也可以接受。
随后,杨炳忠稍微思量,再一盘算,假模假样地问任重。
“现在挂做空单吗?”
任重只回了一个字,“挂。”
带着略显肉疼的滋味,杨炳忠分别挂出去两个做空单。
一个是加满杠杆后的51.3亿,自己户头上的。
另一个则是在私募那边追加的五倍杠杆后的142.25亿。
私募经理觉得他完全疯了,实在忍不住出言劝阻。
杨总哈哈大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
“干!你只管去干!都听我的!咱俩的通话可都是有存档的,你可别自作主张,别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私募经理咬牙切齿,但又激动得面红心热,“好!杨总你要疯,我也就赌上职业生涯陪你疯!我挂上去了!”
“好!这次发达了,回头有你好处!”
随后,杨总又立马忘了股市那边的事,再次拿出福尔摩斯级的高端推理,试图从车队的一切细节里抽丝剥茧,找出点端倪。
直到凌晨两点,他终于放弃了。
他做不到。
神仙来都分析不出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