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茴的心在寂静的夜里犹如擂鼓,脸颊热乎乎的泛红,刘长安是个什么意思嘛?
她侧头看了一眼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不是戏谑,也不像藏着什么揶揄和圈套,一半脸颊沉醉在黑夜中,一半脸颊在白茴澹澹的眼波中。
三选一的话,哥德巴赫猜想和黎曼猜想,这肯定不会啊……就算是刘长安,也不至于能够解开这两个问题。
那那那……岂不是是就剩下一个选项了?他的意思是“他不会欺负她”了吗?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不会黎曼猜想,也不会哥德巴赫猜想。”白茴伸出手来,扯着刘长安的衣袖摇了摇说道,夜风拂面,脸颊却依然烫烫的,想要赶紧回去,拿着湿毛巾盖住自己满是羞涩的脸蛋。
“我选黎曼猜想。”刘长安说道。
白茴扯着他衣袖的手指,变成了隔着布掐他手臂上的皮,忿忿地说道,“难道你就会哥德巴赫猜想?”
“我也不会。”
“那你说三选一!”
“我是让你三选一,我自己当然随便乱选。”
“那我选你不会欺负我!”白茴不想怂了,鼓起勇气顺着自己的心意又怎么样?难道还会被他吸干全身的精血变成刚才那些死鱼死蛇一样不成?
“瞎选。”刘长安皱了皱眉,“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小女孩子,不用来欺负还有什么意思?”
“讨厌!反正我帮你选了,你以后不许欺负我了。”
“好吧。”刘长安也没有什么意见。
看他答应的爽快,白茴又有点担心,心中柔肠百结,跟在刘长安的身后走回了农家乐。
苗莹莹和高德威走的快点,白茴进了房间以后,发现苗莹莹正在发朋友圈,于是白茴便去洗漱了,有点纠结着要不要用“画符”这样的理由,再找刘长安聊会天,看看他还会不会欺负自己,还是不是和平常一样,时不时地逗逗她。
也不是……也不是真的不希望他欺负她,就和平常一样好了,白茴抓了抓头发,烦死了。
刘长安回房间以后,找了纸笔,在高德威惊奇而佩服的目光下,画了几张平安符,正气符,神降符,然后贴在了门窗的位置上,还给隔壁苗莹莹和白茴的门窗上贴了,她们也不知道,一直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刘长安没有偷听。
过了一会儿,白茴因为害怕而睡不着觉,走出门来,目瞪口呆地发现门沿上方已经被贴了符。
除了刘长安没有人会干这种事情,白茴张了张嘴,重重地关上门。
生气。
……
刘长安等高德威上床睡了以后,静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背诵着这时候想再看看的书,等到月牙往西沉去一段,便起床穿上鞋子走出了门。
他依然拿着工兵铲和绳索,没有再慢悠悠地走向那山头,几个纵跃之后便来到了原来止步不前的地方。
河滩上有些死鱼已经被冲走了,却有更多的一些死鱼横死在砾石上,黑暗中的林木倒没有更加枯败,很显然这里的某个东西和上官澹澹一样,对有血肉的物体汲取生机更热衷一些,除非完全没什么吃的,才吃吃树。
考虑到现在这个点上官澹澹多半在棺材里呼呼大睡,刘长安便没有给她打电话咨询,找到了李洪芳的电话打了过去。
“刘哥,什么事啊?我正在裸睡。”李洪芳的声音中带着慵懒和鼻音,显然是被吵醒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睡的?”刘长安不解地问道。
“哦……呃……迷糊了。”
“去年我遇见你们盗墓,那个墓你们找到了些什么东西?”刘长安原本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就算李洪芳找到了什么惊世国宝,价值连城的瑰宝,他也不会在意,只有平凡的人类才会觉得把东西埋在地下几百年几千年就能变得非凡。
可是这个墓里显然不止是随葬品那么简单。
“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青铜器,陶俑,编钟……比较有文化价值的是竹简,还有些金器和玉器。”说着李洪芳好像突然清醒了一些似的,“刘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地方有点邪门,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遇见什么邪门的事情。”刘长安只是怀疑现在这里汲取生机的东西,是李洪芳他们释放出来的。
李洪芳没有出声,一直沉默着。
“嗯?”刘长安怀疑电话断了,看了看手机,依然是在通话状态。
“除了我,当初一起进过洞的人,都死了。”李洪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那你怎么没死?”刘长安问道。
李洪芳在电话那头张了张嘴,要不是给自己打这个电话的是刘长安,她肯定摁了,而且以后遇见了还得把这人打一顿。
“我也不知道……我们做完那一洞以后便散了,刘哥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可能还时不时地聚聚,喝喝酒,唱唱K什么的,除非有新的活要干,否则平常都是天南海北,互不牵扯……”李洪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的消息。”
“我们见面再说吧,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在你们打的那个盗洞的山脚。”刘长安使唤李洪芳并不客气,他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说只要能救她,给他做牛做马的也是她。
“好。”李洪芳和刘长安聊了一会儿,也清醒过来了,挂断电话就起床穿衣准备。
刘长安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李洪芳。
他没有再往前走,反而退后几步。
站在那些呈现着枯败迹象的林木范围之外,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这时候要是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一定会以为他是没有生命气息的什么死物一般。
他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并不意味着时刻就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在散播着生命的芳香,自然能够收放自如,要屏蔽自己的生命气息,以免那潜藏在这里的东西早早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倒不是害怕那东西,只是担心那东西害怕他而已。
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刘长安就看见了李洪芳,尽管这里是高德威家承包的土地和山林,但是李洪芳显然早已经摸透了周围的环境,跟在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迅速找准了位置。
李洪芳从刘长安身边走过,东张西望了几眼,拿着手机准备联系刘长安,刘长安才出声:“嗨。”
李洪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刘长安,她刚刚明明就是从刘长安现在站立的位置走过去的。
想起第一次遇见刘长安,他也是神出鬼没地站在她身后,李洪芳按着胸口平静下来,就像自己继承了李道仁的衣钵,刘长安是九州风雷剑客的后人,自然也继承了九州风雷剑客超绝的功夫。
“来的挺快。”刘长安赞道。
“你是老板啊……”李洪芳依然在认认真真地帮刘长安和周书玲筹备新店,刘长安当然算她的老板了。
日常关于正经工作的事情,李洪芳和周书玲联系的比较多。
现在做的事情,算是工作以外的私事,只是一般来说老板叫你干点私事,干不干啊?
李洪芳不是什么强势的员工,那当然得干了。
“你穿的什么?”刘长安看着李洪芳,相比较刘长安的工兵铲和一捆绳子,李洪芳一身黑色紧身衣,显得十分专业而干练。
“苏小姐送给我的。”李洪芳摸了摸自己身上,显得有些兴奋。
刘长安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不是那种搜查官电影里的皮料制服,而是那次刘长安和苏眉动手时,苏眉身上穿的战斗衣,由一片片细密的鳞甲嵌合而成,能够极强地增加战斗力,甚至还具备神经控制变形等等黑科技运用。
苏眉留在南极,并不是说她对其他地方就撒手不管了,总会做一些安排,她并不是那种能够潇洒把一切都放下的性格,刘长安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把这套战斗衣送给李洪芳。
“我听你的口气,应该是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我想到他们都死了,有点害怕,觉得还是穿上这一套比较安全。”李洪芳收敛了脸上的兴奋劲,谨慎地对刘长安说道。
死过一次的人,未必就会不怕死了。
说不定会更怕死……李洪芳认为自己就算死过一次了,那种死神附体,慢慢地吞噬生机等待死亡的感觉,李红芳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她甚至都不想来,可给她电话的是刘长安,李洪芳也没有办法,对他的敬畏和仰慕是发自内心的。
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抱着这样的感觉,往往就很容易被对方支配一切了。
李洪芳的情绪有些矛盾,一方面害怕再遇到什么能够吞噬自己生机,汲取自己生命血肉的东西,另外一方面在这种被刘长安指派和配合他干活的时候又充满了期待。
这身战斗衣也很显身材,李洪芳很有自知之明,要论脸蛋她肯定不能和刘长安的那些女朋友们相比,可自己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健美的腹部,微带肌肉线条感的腿部。
倒不是说对刘长安有什么欲望,只是让一个自己敬畏和仰慕的男人,欣赏下自己的身材,得到这种男人的认可也很让人有成就感而满足。
“这套衣服不错,显身材。”刘长安客观点评了一下。
李洪芳也笑着点了点头,她没有多嘴地解释一下这套衣服不错的地方有哪些,以刘长安和苏小姐的关系,他多半是了解的。
“今天为什么突然对这里感兴趣了?”李洪芳关切地问道,当初一起来盗洞的同伴都死了,而刘长安也开始关注这里,让李洪芳没有办法不怀疑这个地方有问题。
坟挖多了,遇到点诡谲之事很正常,尤其是李洪芳有过特殊的经历……她现在觉得很多盗墓故事中的诅咒,灵异事件等等,说不定都是和自己上次的经历差不多,某些异常生物在作怪。
结合自己的经历,李洪芳怀疑这个盗洞里,也许同样生存着拉斯普京那样的超级生命,否则刘长安不会感兴趣。
他连《清明上河图》都不在乎,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墓里有什么珍贵的宝贝。
“你看。”刘长安指了指地上的死蛇,河滩上的死鱼。
李洪芳并没有刘长安这样的夜视能力,她戴上一副眼镜,看清楚了刘长安让她看的东西。
李洪芳愣了一下,眼前这些死蛇死鱼,就像被暴晒以后干瘪,没有水份和生机残留在躯干里了。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被拉斯普京拍了一爪子以后,后背的伤疤似乎也是如此。
“拉斯普京在这里?”李洪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十多米,站的远远的。
这个名字对李洪芳就是噩梦,如果没有刘长安,没有苏小姐,没有后来上官澹澹抽走她体内残留的东西,李洪芳觉得这些死蛇死鱼就是她最后悲惨死去的模样。
她并不知道拉斯普京成为了阿芙罗娜,也不知道阿芙罗娜现在成为了一头南极熊。
“你再后退点。”刘长安没有想到李洪芳会跑这么远,连苗莹莹和白茴都只退了几步。
李洪芳听话地又退后了二十米左右。
“现在感觉安全了吗?要还是觉得害怕,你再退后个三五里吧?”刘长安好心地建议。
李洪芳这才明白刘长安的戏谑,尴尬地脸热,还是一点点地走了回来……就算拉斯普京在这里,可刘长安也在,自己怕什么?
“拉斯普京不在这里,但是我怀疑有比拉斯普京强的多的东西。”刘长安想起了那头瑟瑟发抖的熊熊。
拉斯普京……不,现在叫阿芙罗娜的那头熊,其实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但要看和谁比。
刘长安现在怀疑藏在墓里的东西,是类似于上官澹澹的存在。
阿芙罗娜可不是上官澹澹的对手,别看上官澹澹总是一副“太后尽力了”的咸鱼模样,可是那匪夷所思的神秘能力,跟妖怪似的,连刘长安都无法理解。
李洪芳听到刘长安的话,身体晃了晃,战斗衣的腿铠死死地抓住地面,才让她没有本能地逃跑。
“是什么东西?”李洪芳紧张地问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东西,那么自己那几个同伴的死,多半就是和这东西相关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进去看看吧。”刘长安指着前方的山林说道。
第七百章 皇帝的金缕玉衣与凤与上官澹澹
(一)
山林的边界在黑夜中变得模糊,仿佛一团阴冷的雾霭凝聚,沉淀在眼前,刘长安收敛旺盛的生机血气,保持着普通人的生命状态。
看到刘长安往前走了几米,李洪芳才跟了上去。
他把自己叫来,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总不会不管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