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手在他这边,何广君往前、往左右闪避不了的情况下,转身便慢了一筹。
“铛”,碧竹剑准确敲开飞剑,将飞剑打向左边。
纤细飞剑突然“砰”一声,化作五道大小不一的飞剑,或盘旋或调转方向,再次对张闻风发起攻击,如此出人意料的状况,使得张闻风动作稍滞。
他虽然能够凭借止静一心二用,毕竟只是一个人,?本能地会考虑如何应对。
掌控飞剑攻击的何广君抓住时机转身一剑对刺。
破除平刺的最佳方式,?唯有平刺。
木讷的脸孔上没有表情,?他后发而剑先至,先机瞬间逆转。
他浸淫这一式平刺的时间和练习次数,远远超出后来居上的张闻风,对于平刺的理解,可以说当世无人能及,已经用得出神入化。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他没有用平刺的先机去压制对手的平刺,而是利用先机一刺到底。
同归于尽的打法,你刺你的,我刺我的。
只问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
斗剑不光是比拼剑术高低,和剑式灵活运用,有时候还得有拼命的勇气。
气势不坠,以命搏命!
生死间砥砺心性剑心,寻求那一丝突破。
张闻风左手剑一式绚丽繁复的“飞花式”,防住从多个方向攻击的五柄起落盘旋飞剑,右手枣木剑毫不犹豫也是一刺到底,?那就比比谁的手段更硬朗。
他自己的飞剑暂时没有用出。
斗剑台外面的云秋禾见光罩内两个家伙,?杀红了眼不顾自身安危要以伤换伤,?不,是以命换命,都是朝着对方的左胸要害下狠手,气得她跺脚直骂何广君:“疯子!”
心中焦急,谢护法怎么还不现身出手阻止?
莫秀峰看得双拳紧握,心惊肉跳,这是玩命啊。
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敢和何疯子换命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思也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看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嗤”,场中两人几乎同时胸口中剑。
所谓的先机,其实只是一刹那而已,高手相争,一刹那或许能够决定胜负,但是换命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何广君中剑位置爆发出耀眼金光,巨力撞击下,他往后倒退出数步。
一步一个深深脚印,化解着对手一击的力量。
张闻风身上冒出的光华非常混杂,有暗青和亮绿色旋转条纹,还有青如水的波光,内里是淡黄不甚起眼泛动,脚下“咚咚咚”后退,他左手一击飞花式将空中的数柄飞剑给一一击飞远处。
两人都没有吃亏,又都吃了点亏。
何广君发出畅快的干笑声,他身上穿着宗门的传承之宝“金衫宝衣”,胸口撞得剧痛,感觉无比痛快。
这才是真正的对手,岑三林那种投机取巧的剑客,他还真没有瞧在眼里。
挥手间,飞在空中的五柄飞剑合而为一,唰一下插剑归鞘。
“张闻风,再吃我一剑!”
何广君双手持剑,左手掌心顶着剑柄,往前稳稳一记平刺。
银色剑身上有复杂符文浮现,剑意将对手给锁定,他完全不担心那个猥琐家伙的生死,全身裹得龟壳一样,比他还过份,想死都不容易,正好试试他新领悟的手段。
当然应对不妥,肯定会受极重的伤。
因为这一剑,他可攻而不可收控,威力之大绝无仅有。
张闻风默念经文,神识触动道经第五句篆文,有无形金光如水流遍全身,削弱了对方的锁定影响,在剑神通即将出手的瞬间,他气海元炁树的那一线淡金色起了共鸣。
他恍然明白了,单手挥枣木剑,一劈到底。
他可以通过元炁树的那一线金色,控制剑神通抽取元炁的多寡。
这一剑的威力,他终于能掌控了。
他用出了六成元炁之力。
在东边护法院负手看着的谢沫龄谢护法,原本微笑看戏的神色,一下子凝重,口中喃喃:“神通秘术!现在的年轻人……厉害啊!”
在两道剑意牵引的剑气碰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双手合着往上一抬。
“轰”,两道剑气碰撞狂野爆发的威力,被地面突兀升腾起的白色阵法之力给托到空中,一下子冲散大半,剧烈的劲气往四周犀利溅射,斗剑台的防护光罩坚持了三两息,晃动着猛然炸开。
观战的众人嬉笑骂咧往后飞退。
各施手段避让着一道道细碎乱溅的剑气碎片,这要是被砸到就丢人了。
空中传来谢护法的声音:“你们两个,一人赔一百枚灵气石,做为斗剑台防护阵法禁制的修复,你们可有异议?”
张闻风抱剑对着东边施礼:“属下没有异议。”
何广君咧嘴行礼,这一架打得真他娘的痛快,赔点灵气石算个屁啊。
只可惜谢护法没有让他们两个用神通分出高下来。
张闻风果然是领悟出了剑术神通,要不然不可能斩断妖族猩远的手臂。
他上半年原本想去一趟寰野荒地,借机会一会那个大名鼎鼎的猩远,被其它任务给耽搁了,后来听说张闻风一剑击败猩远,他也就没兴趣再去,等着与张闻风切磋就行了。
这次放开手脚切磋的最大收获,是将他的修为瓶颈给打松动。
估计要不多久,他便能晋级渐微境圆满了。
真正剑修的提升速度从来都不会慢,唯有保持一颗剑心通透,时时磨砺。
藏书楼内最里面的房间,莫夜手中拿着一本泛黄古卷翻阅,瞥了一眼西边,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打打闹闹的,她没甚兴趣。
第280章 谈点生意走点路
散去身上覆盖的无形神通青光,张闻风归剑入鞘,刚刚准备和走来的何广君说话,突然捂住左胸一阵剧烈咳嗽。
先前被何广君占先手逼迫着以命换命的一剑,他虽然有各种防护手段,终究还是被剑尖爆发的巨大撞击力量,震伤了脏腑,?何广君打疯了棋逢对手之际哪会留手?
相比真正剑修用剑气和剑意淬炼的身躯,他差了不止一筹。
此时从止静心境中退出,顿时压制不住气息翻涌咳嗽起来。
云秋禾飞落身畔,狠狠瞪了一眼诧异的何广君,凑近张闻风低声问道:“我有几种疗伤丹药,你伤在哪里?”
她担心张观主别是去年旧伤复发。
张闻风摆摆手示意不用,默默念诵《太上说常清静经》,运气行功平复气血。
片刻后,?排遣驱除脏腑间做乱的气息,?伤势倒不打紧,慢慢地自行能够恢复。
朝远近围观好奇看着的修士微笑点头,张闻风取出一本翻得起毛边的册子,双手捧递给何广君,笑道:“物归原主,获益匪浅!”
没必要说谢。
何广君收起册子,恢复了木讷漫不经心表情,道:“你剑术练得不错,身躯淬炼差远了。听说你上次与封乘风切磋,控制不住剑术差点反噬伤了自身,你不肯走剑修路子,我手头刚好有一本淬炼身躯的拳经,送你练拳强身。”
从袖口摸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
张闻风摸索出自己的淬身法子,摇手推脱道:“无功不受禄……”
目光瞥到黑色封皮的白框内竖写着《九宫五行拳》字样,?与他得到的《九宫飞星步》同样的笔迹,他立刻猜到,这本拳经是从岑三林手中赢来的那本秘笈,能够凑成一套,?他的手便摇得不那么坚决。
何广君将拳经胡乱塞进张闻风手上,道:“你这人就是这点不讨喜,婆婆妈妈,做事情不爽利,什么‘无功’有功,今后多陪我打几架不就行了,算交换不算人情。”
云秋禾看不得何广君的嘴脸,无情揭穿嘲讽道:“你拿一本破拳经,换几次光明正大的出手拼命切磋机会,何广君你要是去做生意,坊市街铺子大半得关门。”
何广君扯起嘴角,露出招牌式皮笑肉不笑表情:“看破不说破,女人就喜欢斤斤计较。”见张闻风收了拳经,默认与他切磋的交换,他一挥手,很干脆道:“走起,天晴酒家喝酒去,沈思请客!”
平常他不会与人外出喝酒,?嫌浪费练剑的时间。
再则和一大堆言语无味的人喝酒,哪有自个跑到屋顶上独自对月喝酒有意思?
今天这架打得高兴,舒坦到骨子里去了,他想与对剑术有奇特领悟的张观主多喝几杯,交流下剑术心得看法,当然旁边几个陪客不需要多话,只管出钱请客看着就行了。
沈思忙伸手做请:“都去,都去!”眼睛觑向一旁的云秋禾。
云秋禾半点不给面子,转身往回走:“张观主你们去吧,我不喜欢喝酒。”
何广君嘿嘿干笑:“她不去最好,咱们爷们喝得高兴。”
沈思差点气晕当场,几个大老爷们喝酒有个屁的意思?何师兄这倒忙帮得无可救药,他连补救机会都没有了。
云秋禾举起拳头又放下,她是打不过这个长着毒舌的剑疯子,要不然……哼哼,头也不回往东边走去,道:“张观主,明天我单独请你喝酒。”
她不和讨厌的人喝酒。
“闾子进还在灵兽棚子呆着,麻烦你帮我照应下。”
张闻风传音一句,他不便带着驴子去喝酒。
云秋禾比了个手势。
四个男子去州城有名的天晴酒家喝了一顿下午酒,一个半时辰才散场,期间主要是何广君与张闻风在交流练剑心得和对神通的领悟,厢房内两人以筷子当剑,不时要比划几式,谈得热闹。
沈思喝闷酒插不上话,他也不想说话。
莫秀峰乐呵呵地不喝白不喝,百十年窖藏的碧露酒老贵了,得用灵气石结算。
酒局散去,暮色四合。
张闻风独自寻到坊市街,有两旁铺子的灯光照出,街上通亮,这个时辰逛街的男女修士比白天更多。
走到摆地摊的那片地儿,张闻风冲最边上盘坐的年轻汉子点头,扫一眼摊位上杂七杂八物品,那一堆混杂堆着的灵植种子,比上次少了。
年轻摊主早就忘记了这位打招呼的客人,每天人来人往的,他哪记得住,站起身热情道:“您选点什么?价格包您满意。”
“灵茶种子什么价?你别拿那些西贝货糊弄我。”
张闻风用下巴指了指那一堆几乎没有生机的灵植种子。
“哪能啊,您是老客,货肯定真,但是得这个价?”
年轻汉子伸出三个指头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