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娄仙半信半疑:“能有用?”
吴升鼓励他:“试试!”
于是句娄仙纳谏,趁混龙观星仪和石斧再次纠缠之机,将观星仪主动“塞”了过去,佯作痛惜:“哎呀不好!”
观星仪一个失手,被径直送到白云洞君双腕上,白云洞君下意识就接了过来,缴获此宝!
他手中的石斧随之撒手。
就在石斧撒手的瞬间,观星仪向前一罩,将手无寸斧的白云洞君罩在其中,当场生擒活捉。
句娄仙哪里敢相信,直到观星仪将白云洞君送了回来,还在拼命捋须:“这……匪夷所思!”
第一百零一章 策反
局势渐渐逆转,在焦山老君重伤、白云洞君被擒之后,场上成了四对三的局面,当然吴升耗尽法力,暂时无法斗下去,但形势比起刚才已经强出太多。
而无肠君还有个雨师妾没有上场!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只要句娄仙冲出去拼命,将其中一位拼个两败俱伤,换上雨师妾这个生力军,那无肠君和容成公这边将稳操胜券。
句娄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在出击之前,需要做点准备,以便物尽其用。他向九天玄女道:“玄女,白云洞君在我等手中,你如何打算?”
九天玄女指挥六甲六壬战将正在攻打周天星斗大阵,听了句娄仙的威胁,不知该如何作答。
句娄仙又道:“玄女,正神之位有三,君侯与容公占二,尚有一位,以候玄女。有玄女和白云洞君加入,我再拉上阴女魃两败俱伤,将为必胜之局!”
赤松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到时候自己和阴女魃需要面对的,就是无肠君、容成公、九天玄女、句娄仙和白云洞君,哪里还有胜算?
自己或可与无肠君、九天玄女斗个不分胜负,阴女魃能应付得了容成公、句娄仙和白云洞君吗?绝无可能!
当下怒道:“句娄仙,休得如此,要斗就堂堂正正的斗,如此小人伎俩,你修的是什么道?玄女早已与我盟誓,怎会上了你这小人的当?趁早死了这条心!”
容成公不服,当场揭穿:“哪里有什么盟誓?不过是个约定而已。老夫与你赤松子也有约定,你不是一样背弃了老夫?”
赤松子道:“是你选人不明,用的吴升临阵变节!”
容成公道:“是阴女魃先动手的,吴升反击而已!”
句娄仙继续劝九天玄女:“玄女,是非对错难以究清,也无意义,玄女可要看清眼下形势,否则……”
说着,伸手将白云洞君提到跟前:“玄女若是不允,这老猿便要重新投胎了。”
白云洞君挣扎着骂道:“句娄,你这老鬼当真卑鄙,行事无耻之尤,来来来,有本事放开我,和老猿我堂堂正正斗一场,看老猿我不劈死你!”
九天玄女终于开口了:“吴升,你和袁公约定过互不相伤的,眼睁睁看着句娄仙残杀袁公么?”
吴升正在调息中,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向句娄仙求情:“大仙,我与白云洞君有过君子约定,互不相伤,虽未盟誓,但我敬重白云洞君修为,喜其真挚朴实的秉性,还望大仙看在我的面子上,尽量不要伤害白云洞君。”
白云洞君叫道:“吴升,你这个朋友老猿我交定了,但不用求他,他是小人,行事不择手段,斗法卑鄙无耻,不需为老猿向他低头。谅他不敢杀老猿,否则王母和玄女都不会放过他!”
句娄仙冷笑:“今日斗法,只为一条活路,君侯若败,老夫也不得活,眼前便是生死关,哪里顾得上将来?玄女,这老猿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掂量罢!”
赤松子道:“玄女,你可要思量清楚,我等三人尚有必胜之机,莫要背个临阵变节之名!”
阴绫罗也道:“玄女,他不敢杀白云洞君。若敢动手,我与形夭天神答应你,定将他阳神炼成寒魄,送至冰原万丈深渊之下,受万年严霜之苦!”
容成公叫道:“笑话!阴女魃,先管好你自己,留意老夫捉了你回去,尝尝阴阳交蚀的滋味,一万年!”
九天玄女沉吟不决,于是吴升劝向句娄仙:“大仙,从长计议。”暗中比了个手势。
句类仙领悟其义,于是道:“也罢,看在吴学士当面,便给玄女些时日,玄女可要思量好了,老夫才不管将来如何,先斩这老猿一双手!老夫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斩了这老猿后,老夫就找阴女魃的晦气,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局面又暂时沉寂了下去,但暗地里却与之前又不相同,九天玄女出手之间明显缓了下来,赤松子和阴绫罗也知玄女此刻在考虑什么,却又不敢逼她,所以攻得更急切了。
这就是句娄仙要的效果,让他真下手杀去杀白云洞君,他也是不敢的,杀了之后彻底和九天玄女不死不休,于当下的战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得不偿失。至于王母和玄女之后会如何报复,那不在他考虑之内。只要能扰乱敌人的军心,打乱对手的节奏,就可以找到出击的最佳时机。
因此,他始终盯着九天玄女和阴女魃,看他们两个谁会出错,同时也在等待吴升恢复法力。
此间不分岁月,无法判定究竟过了几天,战局进入僵持不下的状况,但拖得越久,对无肠君和容成公一方就越有利,这是毫无疑问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吴升忽然起身,向着句娄仙使了个眼色,句娄仙会意,当即又将白云洞君提了过来:“玄女,考虑好了没有?”
白云洞君破口大骂:“玄女,不用考虑老猿,打死这个小人!”
一根燃香出现在白云洞君头顶,句娄仙呵呵一笑:“玄女,燃香一灭,便是这老猿断手之时!”
九天玄女默然不语,赤松子和阴女魃却愈发焦急,疯了一般攻打周天星斗大阵,诸般手段毫无保留。
容成公操控十方敕剑符竭力抵挡,一时间紧张无比,汗流浃背之余,却又欢喜得想要大笑。
无肠君则不言不语,只是稳稳驾驭周天星斗大阵,任他万种风雷,只将己方护得风雨不透。
燃香很快就烧到了尽头,句娄仙郑重举起龙头杖,向九天玄女高声催促:“玄女,你的时间不多了,是要加入我们,得一正神之位,还是要这老猿一双手臂?”
吴升再次相劝:“句娄仙,凡事好好商量,我相信玄女一定会加入我们的,只是再给她一点时间。”
句娄仙怒道:“等了这许久,老夫已经没耐心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玄女既然不愿意,那就都去死,这老猿先死,接着就轮到她!”
吴升瞪眼道:“句娄仙,白云洞君是吴某敬重的前辈!”
句娄仙怒斥:“不要做滥好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斗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吴升道:“可是……”
话音未落,句娄仙已将龙头杖狠狠砸了下来!
九天玄女惊叫:“不要……”
吴升也叫:“别!”
赤松子大喜,暗赞:“杀得好!”
阴女魃也心下一松,心道局面稳住了……
就见那龙头杖砸在白云洞君双臂之上,忽然高高弹起,飞了出来。阴女魃心道,莫非这白云洞君也如旱魃一般,是天地之火淬炼之体,句娄仙砸之不动?那就用飞剑啊……
正转着念头,却见那龙头杖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向着自己这边飞来……
紧接着,一道箭光倏然而至,向着自己头上射来。这道箭光形如弯月,正是连续射倒旱魃、焦山老君的银月真元箭!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变起突然,阴绫罗下意识倒转玄天一炁水火棍,想要阻拦箭光,却哪里挡得住,被箭光落在神识上。
神识一震,一方面纱坠落,正是她采阳补阴所炼的替死法宝——先天一炁罩,紧随其后又是一方……
然后又落一方。
阴绫罗于替死法宝的重视不如焦山老君,明明是她传给焦山老君的保命之道,炼制的面纱反而不如焦山老君那么精益求精,多年积存下来的三方面纱,此刻连续坠落,才堪堪挡住这一箭,内心震撼可想而知。
但她没有工夫多想,句娄仙的龙头杖已经落向面门,阴绫罗飘散起绫罗丝绦,将龙头杖缠住,龙头杖的后面,却忽然出现了混龙观星仪!
阴绫罗回转先天一炁水火棍,想要挑开混龙观星仪,却已然迟了半步,被混龙观星仪旋过来,带得她直飞而起。
这镇世法宝带着极强的旋转之力,一旦入了它的旋道,轻易脱不开身,阴绫罗旋转之中真元流散、鲜血四溅,浑身衣裳都被染红了。
见一击得手,旁边的容成公心下狂喜,纵身飞出周天星斗大阵,直取阴绫罗:“我来!”
句娄仙自然也不会放阴绫罗回去,继续以混龙观星仪带着阴绫罗飞旋,存心要将她的真元和鲜血旋干甩净。
吴升则大呼:“玄女,朋友还是敌人,现在就定!”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得选?九天玄女法诀一掐,六壬六甲神将掉转战车,斧钺钩叉并举,向着赤松子下手了。
赤松子惊怒交加:“玄女,你也背我?”
九天玄女道:“大势已定,真人认输吧。”
无肠君也将周天星斗大阵一变,转守为攻,诸般杀阵齐出,三百六十五位妖神各掌星斗旗,围着赤松子攻杀。
赤松子筹谋许久,早已认定正神之位,自己必得其一,哪里甘心认输,只是依仗二十四颗定海珠作困兽之斗。
吴升过去解开白云洞君身上的缚索,将石斧还给他,道:“袁公受委屈了。”
白云洞君挠了挠头,向吴升拜谢:“多谢吴道友!老猿我不死,全赖道友,来日再作后报!且待我打杀了句娄仙那厮……”
说着,紧握石斧就要去找句娄仙的麻烦。
吴升给他石斧可不是让他去报什么仇的,赶忙一把拽住:“袁公,袁公……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白云洞君红着眼睛挣扎:“道友放开老猿,老猿我不知什么大局,只知不可放过小人!”
吴升道:“我敬袁公,是敬袁公深明大义,又讲义气,此双义之性,天下罕有……”
“什么双义?”
“袁公助我等围杀赤松子,此为义正,对吴某真诚以待,此为义气,故此称为双义。至于报仇,那是私事,双义之士一向先公后私,下来之后有的是时间,袁公刚才也说了,来日方长嘛……”
白云洞君这才转怒为喜,道:“不错,老猿我是双义之士,先公后私。”说着,认准赤松子,高举石斧,纵身飞去,当头一斧劈下,石破天惊!
赤松子在周天星斗大阵、六壬六甲信兵符的围攻下,苦苦支撑,阴绫罗那边则已经支撑不住了。
混龙观星仪加速旋转之下,阴绫罗被甩得真元飞逝、血流不止,束巾散乱,喘息难言。有诗为证:
云鬓花容慵懒顾。
衣带渐宽泪徘徊。
一片雪白傲冬立。
万股嫣红透春来。
容成公心神荡漾,叫道:“句娄仙,老夫在此候着了!”
句娄仙真元一收,法诀一掐,混龙观星仪止住旋转,阴绫罗如离弦之箭,飞向容成公,只需容成公十剑交错,便可将其乱刃分尸。
就见容成公腰向下沉,十方敕剑符却没下斩,而是飞出一排法宝:导气棒、玄牝斗、琥珀角、三元罩、五行电光索等物。
那三元罩接住阴绫罗,往她身上一缠,阴绫罗顿时动弹不得;五行电光索在她双股一绕,阴绫罗身子顿时颤动不休;又有那导气棒、玄牝斗、琥珀角等法宝上身,阴绫罗神识如在天上与地下间来回穿行,于痛苦和欢喜间不停高叫,受尽种种磨难。
容成公又飞出鸿蒙图,往当头铺陈开来,五颜六色的光影在图中呈现,演绎诸般玄妙道法。
吴升看得发呆,倒不是为容成公大战阴绫罗的激烈发呆,而是为这些法宝发呆。
这特么……
哦,原来那玲珑洞府是容成公的别邺?这些个法宝都是容成公的?可为何要建在龙跷真人的宁北山?
正发呆之际,就见阴绫罗已拼着最后一点真元开始反扑——以阴补阳,还是以阳补阴,这可是大道之争,容不得半点含糊,哪怕身殒道消也要奋起反击!
在她下意识的诸般玄妙反击之下,忽听啪啪啪一连串脆响,三元罩当场挣断、五行电光索裂成无数寸截、玄牝斗松软脱落、导气棒绵软无力,头顶那张鸿蒙图卷也很快模糊不清,最终化为灰烬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