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东州六扇门的力量,几乎被楚希声合同他旗下的神秘高手清空。
试问六扇门岂能不为之震怒?
关键是东州按察使司又推翻了之前的判决,收回了对楚希声与铁笑生的通缉令,让他们满腹怨气都无处宣泄。
就在那州军的众多高手打扫完战场后,天平军指挥使魏莱随手一抛,将司空禅血淋淋的人头,丢在了铁笑生的面前。
“总督有令,这司空禅的人头,暂借给你们一用。不过三日之后,必须将之归还天平军,也不得损毁。”
那位东州总督,明显是欲以此举结好楚希声。
魏莱看不惯总督此举,却不得不听从其令。
何况今日要没有铁笑生出手拦截,太守司空禅多半得逃掉。
而就在魏莱等众多州军高手离去之后,三位六扇门总捕,却依然停留在原地,他们都目光阴冷的凝视铁笑生。
铁笑生毫不在意,他一边警戒,一边恢复真元气血,驱除毒素,同时漫不经心的与步烟城说话。
“老步,看来你是心意已定,要加入我们铁旗帮了吧?”
这家伙如果没有这心思,干嘛在他身上用一枚血战固元丹。
这种等级的伤丹,用银钱换都换不到。
“是有此意!”步烟城也不矫情,也点了点头:“只是待遇方面还没有谈拢。”
铁笑生闻言一乐:“我帮你说说,旗主以前穷惯了,有时候会扣扣索索的。好在他守规矩,只要答应给部属的银钱,一分都不会克扣。”
“那敢情好!”
步烟城唇角微扬。
不是因铁笑生的说情,而是他今日与铁笑生并肩死战,得了铁笑生的好感,日后在铁旗帮就有了些许根基。
他随后却注意到,铁笑生的神色有了些许不对。
步烟城微觉不解:“副旗主今日大仇得报,当觉快慰才是,为何如此伤感?”
铁笑生何止是伤感,还有些茫然。
“你不知道,我与狂人一路走来,兄弟间相互扶持数十年,不但是血亲骨肉,更是彼此的知己臂膀。而今狂人走了,就只余我孤身一人活于此世,忽然感觉好没意思。
今日司空禅确已授首,可慰狂人在天之灵。不过我现在四顾茫然,罔知所措,无所适从,竟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
步烟城挑了挑眉,有点明白铁笑生的想法,他正欲开口劝说,却见铁笑生抬了抬手,脸上也恢复了笑意:“不过我刚才也想清楚了,狂人毕生之志,就是恢复铁甲门的传承,而这世间也就只有我能继承他的遗志。
狂人甚至还有意吞下这条神秀江,与当世江湖中最顶尖的英雄豪杰争一争高下,这就只能交给旗主了。不过旗主虽然继承了铁旗帮,却暂时无暇理会帮中事务,就更需有人帮他维持帮中局面。
更不用说崇州水师营的那些老兄弟,也需有人护持。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那三位六扇门高手都身影瞬闪,陆续退去。
铁笑生正觉惊奇不解的时候,却又感知到几道熟悉的气机,正在快速靠近。
那是楚希声,正带着他的随身近侍计钱钱快速赶来。
第265章 风水
糜家庄堡,铁狂人的衣冠冢前香烟飘渺。
这是秀水城破之后的隔日,数千位铁旗帮的核心帮众聚集于此,祭祀前任旗主铁狂人的在天之灵。
铁狂人的这座衣冠冢,则是四日前,楚希声令陆乱离与鲁平原二人一起发一千铁旗帮帮众,加五千郡兵俘虏至糜家庄修成。
位置就在糜家庄的东侧,依山而建。
因时间有限,这座衣冠冢修得非常仓促。
不过到底是陆乱离这位‘术法高人’亲自设计,鲁平原辅助督造,由数千武修用三日夜时间修筑出的坟冢,整体规模壮观宏伟。
其气势完全不下于王侯陵寝,只是缺了一些王侯之家才能拥有的陵宫与装饰。
据陆乱离的说法,她为此事费了老鼻子劲,还特意用了一座价值数万两魔银的远距投影符阵,向家里一位精通布阵的二品术师请教过。
这衣冠冢坐北朝南,四象俱全,还有一条溪河环卫,近则浅沟深壑,前望一带平川,可谓风水绝佳,陆乱离甚至还在地下以灵石布局,引来了一条所谓蟒脉。
陆乱离得意洋洋的称,一般的王侯之墓,在风水上未必比得了这座衣冠冢。铁狂人如有后人,以后肯定会出大官。
楚希声半信半疑,不过陆乱离是他旗下最强的一位术师,也就只能听这位专家的了。
此时以楚希声与铁笑生为首,在墓前拜祭的数千铁旗帮众,无不都是神色悲戚沉痛,怀缅哀悼。
今日铁旗帮各大外堂奉楚希声号令,大规模的祭祀前任旗主。
不过受制于铁旗帮与朝廷官军,与六扇门的关系依然紧张,绝大多数的内外围成员都是就地遥祭。
这次亲自在衣冠冢前参与祭祀的,只有铁旗帮的老帮众与昔日崇州岛水师营的残部。
这些人追随铁狂人都达十数年之久,对这位旗主之死,额外的痛惜伤感。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的眼中也含着几分轻松之意。
昨日秀水郡城落,谋害老旗主的司空禅已经授首,与他们铁旗帮作对达数年之久的秀水士绅,也被朝廷认定为勾结戾太子遗党的逆匪,整体剿灭。
如今的铁旗帮,不但摆脱了覆亡之危,洗清了谋逆的罪名,更真正掌握住了秀水郡一地的神秀江段,且由此将他们的势力延伸到秀水郡的每一个角落,从铁狂人身死后危如累卵的状况中挣扎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站在他们最前方,带领他们祭祀老旗主的新任旗主。
此时在坟冢之前,摆放着一张香案,罗列着太守司空禅,松风剑林石等人与东州内府军都指挥使任东流的人头。
这位任指挥使被铁狂人重伤之后,沉疴难愈,近一个月都卧床不起。
就在秀水郡平叛之战的前夜,此人被总督王升布局围杀,其人头也被王升送了过来。
他临死之前,似乎想不到自己也会论为叛贼,被总督府高手联手围杀剿灭,死后眼睛仍睁得像似铜铃一样,目眦欲裂,无法瞑目。
除此之外,王升还特意为铁狂人讨要了一份册封七品‘山神’的册封文书,已在刚才由王升遣来的总督府长史宣读了。
总督府长史是总督幕府之首,虽然只是五品官,却可代总督处理一应内外事务,等同于东州的‘宰相’。由此可见王升对铁旗帮的重视。
而铁狂人的神位虽低,却是王升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王升不敢就此事大肆张扬,所以只为铁狂人活动了七品‘山神’,直接走礼部与‘神录司’的渠道,无需惊动天子,也无需内阁过问,又快又便捷。
所以铁狂人的衣冠冢,才会建在这座矮山上。
而此时直接间接参与糜家堡之战的人物,除了一个问罪下狱的东州内府太监,大多都在这香案上。
即便是那位东州内府太监,也没有多少活头。
无论是总督王升,还是东州按察使,亦或是铁旗帮,都不会允许此人活到京城开口向刑部与御史台申述。
他们给司空禅等人罗织的罪名倒还周密,证据链也很充分。
此案又有无相神宗为后盾,是经得起查的。
王升此人在治政理军上虽优柔寡断,却通晓为官之道。
他不会留下这尾巴,给未来政敌以可乘之机。
只有做成铁案,才不怕将来被政敌攻讦。
所以那位东州内府太监,已注定了在途中‘畏罪自杀’的命运。
楚希声手持信香三个鞠躬,神色凝重的将信香插在香炉当中。
随后他就转过身,居高临下,望向了衣冠冢的西侧方向,那正是铁狂人战死之地。
“请旗主节哀!”
铁笑生也将手里的信香插入香炉,他又哀恸,又欣慰,又感怀的一叹:“如果狂人泉下有知,得知旗主铲除司空禅与他所有仇敌,制霸秀水与浔阳两郡,称雄于东州江湖,一定会心怀大慰,死可瞑目矣。”
楚希声神色怅然,苦笑了笑。
他回思着铁狂人的音容笑貌,恍如隔世。
楚希声至今都还存着迷离模糊之感,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他无法置信,铁狂人就这么去了。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还一起喝酒谈笑,论古谈今,指点江山。
楚希声无比希望铁狂人还活着。
只要这位狂叔在,就有人为他与西山堂遮风挡雨,他也可安心的借西山镇小运河赚取修行之资。
而如今,维持铁旗帮与复仇,是他唯一能为铁狂人做的事。
楚希声微微一叹,随后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铁叔,你说狂叔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数日前他令鲁平原修筑坟冢的时候,其实没想过造衣冠冢。
楚希声最初是想要鲁平原深掘地层,将铁狂人的尸骨取出。
铁狂人是带着神甲‘铁浮屠’自沉于地下的。
这件一品魔甲无疑是祸乱之源,尤其此甲已被铁狂人解除了封印,含着极大的凶险。
楚芸芸却对此甲很感兴趣。
结果鲁平原掘地近千尺,都未能发现铁狂人尸首与‘铁浮屠’的踪迹。
“可能性微乎其微。”
铁笑生面色木然的摇着头:“此事你如果早与我说,我就不会让你浪费人力。六弟他是欲携带‘铁浮屠’沉入地心,借助地心的熔岩熔化这套一品魔甲,你怎么可能挖得出来?”
他指了指地下:“别看我们下面踩着的是泥土,其实在地底深处大约一万七千丈,都是无比火热的熔岩。里面的温度奇高,寻常铁器触之即化。
我们铁甲门的‘铁甲混元功’进入二品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携带自身战甲,进入地底深处,在熔岩的表层呆上半个月时间,只要人与甲没有融化,就可成功解封血脉封印。”
楚希声蹙了蹙眉,心里不能苟同。
他怀疑铁狂人当时的状态,没法将‘铁浮屠’携入一万七千丈之下。
他还想动用人力,继续往地底挖下去。
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狂人服用的秘药虽然含毒,可终究是一份完整的四品秘药。
所以理论来说,狂叔的修为在其死前,已经踏入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