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顶级基因优化让那些真正的富人不光拥有悠长的生命，而且哪怕在生命末年，也依然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和良好的体质。而在母星时代，不管有没有钱，八九十岁的老人们过的其实是差不多的生活，糊涂，迟缓，对一切都失去兴趣。而现在，平民家庭中就算有出色的人才，又怎么斗得过这些活了两三百年的老狐狸？这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克拉苏苦笑道：“您是想要变革？”

　　“当然不。我只是告诉你，我们的力量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只有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联邦才能重新变成一个整体，人们的热血与责任才会被唤醒。当徐冰颜的舰队出现在首都星外时，他会发现，自己将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而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联邦，永不屈服！”

第951章 一个都不能少

　　王朝前线战区指挥中心设在主力舰烈日号内，这也是徐冰颜新的旗舰。上一艘旗舰在激战中大损，现在已经被拖回后方维修，没有两三年是出不了船坞的。

　　徐冰颜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面前的星图上，再过两个星系就会直面联邦的首都星系了。

　　他嘴角落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然而突然剧烈咳嗽。他抓起一张纸巾捂在嘴上，好不容易咳嗽过了，纸巾上已经多了一点触目惊心的猩红。

　　徐冰颜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自动粉碎，消除了一切痕迹。

　　徐冰颜伸手在桌面上一点，接通了秘书的频道，吩咐道：“开会吧，小范围。”

　　片刻后，当徐冰谍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上将，也有两名中将和一名少将。这些人要么是徐冰颜的心腹，要么就是统领一方舰队的实权派，都是纵贯线的核心人物。

　　徐冰颜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说：“这个东西来自内阁，我给你们都发了一份，大家看看吧。”

　　众将军默默地看完文件，神态各异。一位上将资格最老，沉吟片刻，首先说：“内阁的意思是停战。我个人认为现在是很好的和谈时机，可以争取到不错的条件。再打下去的话……”

　　他没有往下说，而是望向另一名上将。那名上将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认为内阁的分析很有道理，现在就是最好的谈判时机，也是结束战争的最佳窗口。我们的部队也已经到极限了，底下的小伙子们都想着回家。”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胆子就大了，纷纷发表意见，大多都是主张停战和谈，争取最佳条件。

　　徐冰颜等所有人都说完，才道：“内阁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以联邦第三次请求和谈的条件为蓝本，在此基础上再逼对方多作一些让步。一般来说，这次和谈的成功可能很高，联邦内部已经有相当高涨的反战浪潮，我们内部结束战争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前不久国防部赵部长还给我发了一封信，认为联邦不会再提出第四次和谈请求了，让我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其实这些，说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当我们触及联邦的底线时，所有反战情绪都会在一瞬间转变成把战争进行到底的决心和狂热。毕竟联邦是靠掠夺和战争起家的，这方面的基因都刻在了骨子里。而这条底线，就是首都星。”

　　这一点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内阁专给徐冰颜的文件中也分析得相当清楚。

　　徐冰颜放缓了声音，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伤亡已经达到140万，为纵贯线动员的部队超过1500万，再算上辅助和后勤，直接和间接调用的军力超过3000万。确实，部队已经很疲惫了，有几支分舰队从一开始打到现在，从来都没有休整过，几次补充后，舰队里70%都是新人。可是联邦呢？联邦的伤亡是多少？至少比我们多100万！诸位，这些不是平民，而是职业军人，其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星舰舰员。除了直接伤亡以外，因为轻伤而离开部队的起码是这个数字的几倍。”

　　“数据大家都知道，我们和联邦的综合损失比是1：1.4。如果说我们已经到了极限，那联邦更是早就在极限之上。他们比我们更加难以为继！”

　　徐冰颜一字一句地道：“这一仗，继续打！”

　　众将军都是震惊，有人道：“可是内阁的命令……”

　　徐冰颜森冷地道：“不用管它！想要战争结束，除非把我就地解职。不过以现在王朝的民意，恐怕对我解职的命令还没有生效，内阁就会先倒台。”

　　众将军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王朝内自然是歌舞升平，普通公民对纵贯线的了解就是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今天占领了这个星系，明天又占领了另一个星系。人类占据的星系都有好几千了，大部分星系的名字人们听都没听说过，也不可能知道在哪。或许战争对普通人生活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菜价涨了2倍，肉价涨了3倍，其它生活品也有50%到200%不等的涨幅。

　　王朝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纵贯线打了这么久，战争带来的影响还是深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然而在一连串胜利的刺激下，王朝的资本市场从战争最开始的狂跌开始一路反弹，近期更是连连创下新高，几只军工巨头更是涨了七八倍。

　　无数投资者几乎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今天的身家又涨了多少多少。

　　资本市场带来的巨大幸福感和成就感早就压倒一切，餐桌上渐渐变得清汤寡水更是不算什么。反正这些股票卖是绝对不会卖的，生活苦点就苦点，多吃菜还更健康，地铁也比出租飞车更方便。

　　徐冰颜在王朝内的声望已是如日中天，人们一致认为当战争结束后，他再退出军职，转向政坛竞选首相，不光会毫无疑问地当选，而且完全可以做到法律规定的三连任。

　　在这种情况下，内阁想要撤换徐冰颜的话，多半是自己先被弹劾下台。

　　徐冰颜脸色惨白，声音也透着虚弱，不过眼中却是狂热得近乎疯狂的光芒：“诸位，人在狂热和热血沸腾时是不会冷静思考的。当我们打到首都星时，会遇到什么？各地全速调来的军团，海量志愿从军的战士，无数私军甚至是注册星盗。我不怀疑他们的战斗意志，可是他们会比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更难打吗？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打的都是联邦真正的精锐，由名将指挥的精锐！”

　　“到了那个时候，虽然我们非常疲惫，但是我们的对手良莠不齐，指挥也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混乱。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在热血过后，伤亡一多就会崩溃。到了那时，联邦的伤亡会大幅提高，那才是给联邦放血！”

　　“一个持续流血的巨人，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的国力比联邦强，我们的损失比联邦小，只要打下去，先挺不住的一定是联邦！都说联邦的开国者是一群亡命徒，他们的基因流传至今。我不相信联邦个个都不要命，就算真有亡命之徒，那杀光了，剩下的人也就不是亡命徒了。联邦不会再和谈了？那我们就继续打，一直打出个第四次和谈为止！”

　　近乎歇斯底里之后，徐冰颜喘息了一会，放平情绪，慢慢地说：“或许有人不明白我为什么执意要推动这场战争，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在战争开始时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可以得到一场真正的胜利。但是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了，这一战，我要打得联邦倒退20年！要为王朝打出30年的天下太平！”

　　“30年后，我们再起大军，荡平共同体！”说到这里，徐冰颜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到了那个时候，领军的就是其他人了。”

　　说到30年后的领军统帅，徐冰颜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年轻的脸。他微微一怔：“难道是他？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应该已经看不到那一天了……”

　　战争仍在继续，出乎几乎所有专家的预料。

　　极少数预测成功的，也大多不是真正的本事。他们只是习惯性的和主流意见站在对立面，蒙对了自然大吹特吹，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也没几个人在意他们说什么。只要消失个几天，他们就会把上次的言论选择性遗忘，然后充满热情地投入到下一轮的竞猜事业中。

　　真实梦境中的情势骤然紧张，三大势力的探索者都或多或少遭遇了新的类人怪物。现在王朝和共同体也采用了联邦猿怪的叫法。在经历了惨重损失后，三方都开始采取防御策略，先要顶住猿怪的一波进攻和下一次灾变，为后方大本营研究对策争取时间。

　　同是防御策略，各家的做法却是大不相同。

　　共同体自是令行禁止，统一行动，除了克拉苏等少数实力强劲的人之外，其作探索者都暂时放弃深入探索，各人尽可能与队友汇合，组建团队，然后选择优势地型建立防御阵地。

　　王朝所谓的加强防御，更多体现在二部的探索者身上。二部很大程度上已经全面转向联邦的制度，奈何人数有限，只有两个人用了回归，收到新的命令后返回。至于他们能够联络到几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一部，就是对恰好回归的几名队员说了声加强防御，就算加强过防御了。

　　零博士的研究桌上，已经有好几只猿怪的影像，其中大部分是变异前的，也有两只变异后的战士。

　　因为没有第一手资料，只能根据回来的人记忆中提取的影像进行分析，倒推猿怪的数据。

　　这时一名助理走进试验室，递过来一份文件，说：“科学院签发的新一期考核指标。”

　　零博士接过文件一看，说：“合格线是要在总成果中占60%以上吗？”

　　新一轮世界变迁后，目前的现状是一部直属的探索者占比是52%，但是成果合格线定在60%，算是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毕竟谁都知道一部的探索者从来没有组织起来过，也谈不上彼此配合。

　　博士将文件放下，道：“告诉培训基地的唐斐，就说所有培训中的预备队员我们全包了。”

　　助手大吃一惊：“那可是300人！”

　　“我知道，全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第952章 应对原始文明

　　真实梦境，沼泽地外沿，一道高高的狼烟冲天而起，在这个微风的天气里，一直升到近千米才逐渐消散。那道醒目烟柱在几十公里外都清晰可见。

　　烟柱下方，是一个忙碌的营地，里面16个探索者正如蚂蚁般忙碌着，大部分在砍伐木料，然后搬运回营地，加固围墙。营地上方，飘扬着联邦的旗帜。

　　营地的首领是个看上去40出头的男人，面容坚毅，脸上有一道醒目伤疤。‘刀疤杰克’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联邦之外，在共同体和王朝都非常有名。他已经在真实梦境中陆陆续续探索了整整4年，横跨了3次世界变迁，到目前为止也只死了3次。而王朝和共同体死在他手上的探索者已经超过30位。

　　刀疤杰克手里拿着图纸，正在不断咆哮：“动作都快点！今天天黑以前我们要把周围50米内的树都砍光，然后把一半的木头搬回来加固外墙！我们原本的外墙挡不住那些兔崽子，不想死的话就都给我干活。我们要把外墙加厚一倍，然后加高到3米！

　　这时瞭望塔上响起惊喜的喊声：“有两个人过来了！”

　　刀疤杰克摸着胡子，说：“小约翰带回去的8个名额总算没白费，能多2个人总是好的。或许晚点还有更多帮手。”

　　“可是我们住的地方不够了。”

　　营地并不大，总共只有一百多平方米，里面已经挤得满满当当，通道窄得两个人并行都吃力。最初这个营地只是4个人建起来的，范围一直没有扩大，只是不断的加固防御。现在近20人住进来已经非常拥挤了。

　　刀疤杰克瞪了那人一眼，咆哮道：“都给并排挤着睡，不行的话就搭2层、3层床铺，实在不行站着睡！你是想睡得舒服点还是想要小命？”

　　那人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了。

　　刀疤杰克仍有余怒，道：“再啰嗦我就打个木箱子，把你们几个都塞进去睡！”

　　有个事不关已的家伙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刚从N77星域战场回来，听他说那里的俘虏都是扒光了塞成罐头，吃饭睡觉都是站着的，根本就倒不下去。”

　　“闭嘴！去砍树！”刀疤杰克一脚把多嘴的家伙踢出了营地。

　　这些探索者都身强力壮，每人都能单独扛一根原木回来。虽然沼泽雨林的树不算粗大，但一根原木也有几百公斤。探索者们一根根地来回扛着，要干足2小时才能休息一会。不过没有人抱怨，经历了上一轮猿怪夜袭后，所有人都知道这营地挡不住第二次进攻。

　　两个新的探索者加入，立刻被分配了任务。

　　这道狼烟就是联邦的阳谋，可以召集广阔范围内的联邦探索者，快速形成团队。虽然这样也会暴露营地位置，但是营地已经有了规模，哪怕被王朝或共同体的人发现，也只能悄悄退走。

　　根据小约翰带回来的消息，联邦总部将会不断增派探索者过来，这处营地已经是联邦最大的营地，第二和第三名目前分别只有10个人。

　　刀疤杰克看看天色，决定在前半夜继续伐木。一般情况下都是白天采收资源，晚上就躲在营地里做手工，加工武器弹药装备什么的。在这个近乎原始的世界里，没有夜视装备，没有生物雷达，也没有红外扫描，黑暗就是人类的天敌。不过现在他手上有近20个经验丰富，战力强横的人，没有理由不好好利用一下。

　　假如入夜前再来两个人的话，刀疤杰克有把握在第二次灾变前把营地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到时候他自会让那些野蛮猿怪知道什么叫文明的力量。

　　夜幕降临，楚君归退出山区，站在一座小高地上。这里距离他原本选择的营地不远，但地型更有利于防守。

　　小高地三面陡坡一面缓坡，比周围地带高出15米，视线良好。这里离森林大约有一公里，中间七八百米都是开阔地，只有几棵稀疏树木，砍掉之后就再也没有障碍物了。

　　小高地不远处就是溪流，矿崖也不到一千米，距离可以接受。楚君归抬头看看夜空，巨大行星的边缘处似乎有一圈不易发现的红色。正常情况下现在才是灾变过去的第四天，至少还有6天时间才需要面对第二次灾变。然而，这个世界会这么机械地遵守设定吗？

　　自从真实梦境出现几十年来，灾变就是以十天一次的频率进行，以致探索者进入真实梦境的节奏也是以10天为周期。新的探索者都会选择灾变结束后的第一天进入，这样会拥有最大限度的发展时间。

　　但是这一次世界变迁后，似乎许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死过一次后，楚君归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不能把这里当成一个简单的虚拟世界看待。

　　假如不考虑灾变的因素，那么追杀自己的异变战士应该在一两天内抵达第二个村落。那个村落距离楚君归现在的营地大约80公里，距离第一个材料大约50公里，三方方位大致呈比较饱满的三角形。

　　楚君归自信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么地毯式搜索或许会花掉对方一到三天的时间，才会找到楚君归这里。如此看来，最快三天，最迟五六天，楚君归就会面对追杀者。

　　“时间……很充裕。”

　　楚君归把营地中心点定在小高地一侧，直面森林的位置，然后将背包放下，打开。背包里有两个热能动力炉，一百多支箭，一个电热炉，各种简易工具，以及300公斤各类金属，当然还有一根包裹起来的仙人掌枝条。

　　楚君归将所有装备一字排开，拿出一根金属条在地上大致圈画出施工范围，最后验证了一下方案，就开始执行。

　　楚君归掂了掂手中的金属锭，对开天道：“你知道在人类历史上，先进文明对付原始种族，什么手段最有效？”

　　开天早就通读过人类的历史，资料的丰富程度仅次于楚君归的政治组件，当下它回想了一下母星时代整个人类发展史，然后道：“装神弄鬼？”

第953章 量产

　　楚君归本来的答案是量产，但开天的想法也很有意思，尤其是对这种还要对着图腾柱膜拜的原始种族，装神弄鬼或许也有奇效。弄点光影效果伪装神迹无论对开天还是楚君归来说都十分简单，别看开天现在身子单薄，但弄个十米高的激光投影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细想之后，楚君归就放弃了这个有点诱人的想法。理由也很简单，对方可不光是原始宗教，而且是有真神的。那头在幻像中出现的怪物，完全够得上一个土著部落真神的标准。

　　所以楚君归还是实行原本的方案，按着开天开始干活。他首先拿起两块高强度的合金锭，徒手加热后切成大小不等的小块，然后扔给开天，同时传过去一整套的设计图。

　　切割好的合金块都竖直摆放，开天化作雾态，一口气将它们全都包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在雾气中，合金块开始缓慢改变形状，逐渐向特定的形态转变。楚君归给开天的是一套包括各种切削刀具和钻头的工具包，想要量产的话首先得有工具。

　　这种高硬度合金含有大量的钛，就是开天啃起来也十分吃力，一根笔芯粗细的钻头就要啃上半小时。好在开天可以同时加工整套工具，最快一件只需要3分钟，最慢的则需要51分钟。

　　当开天在跟一整套工具搏斗的时候，楚君归就开始量产前的第二步准备：能源。能源既包括机器用的，也得包括供生物维持活动的能源。

　　楚君归下了小高地，奔到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前，一斧砍倒，随后又砍倒左近两棵小树，一起扛回营地。

　　本来切削木头是开天的强项，不过现在开天正在处理工具，楚君归就自己动手，用钢锯把原木锯成一段段半米长的木柴。楚君归的力量远超普通人类，钢锯送拉速度堪比电锯，把三棵木头处理完就只用了一分钟。

　　楚君归把部分木柴填进热能炉，开始发电，然后升起一堆篝火，架上装满水的桶锅，开始烧水。一边烧水，楚君归一边摘树叶。他出手出电，几乎看不清手影，高达24的格斗术用来摘树叶也是游刃有余。三棵树的树枝树叶全部分离，也就用了3分钟。

　　他把树叶随手搓烂，扔进大锅，再把从猿怪村落中找到的野菜、果干兽肉什么的都揉碎，扔进锅里，大火猛煮。桶锅直径60厘米，高一米，这一大锅东西煮好了，热量怎么着都得有个十几万大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