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它也没用，它对情况压根就一无所知！”朝阳大声道，“你还记得因果之神在辉煌堡现身时，那个叫范斯.怀特的神使都做了些什么吗？”

　　首先是一具神明的遗骸作为基石。在辉煌堡时是灰丘矿场下的仁爱女神梅耶之躯。

　　而卫城里的则是渔斯家族保管着的猎神心脏。

　　其二需要活祭。

　　海卫人矿工和城卫军的大量死亡，是邪神降临的祭品。

　　现在也有许多人死在了洞穴和海滩上……不管他们是黑帮分子还是公司走狗，不管他们的灵魂有多么肮脏，作为祭品来说都一样。

　　顺着这个思路，艾洛蒂下意识问道，“还有呢？”

　　“最后就是相对应的仪式和召唤人。李奇昂知道因果之神的召唤仪式并不奇怪，但如果他也知晓如何召唤未谜呢？更准确的说，会不会是他的主子将引诱未谜的方法教给了他？”

　　“这不可能！”拾音尖声抗议道，“人类根本无法了解先神的意志，更不可能进行交谈！所谓的邪教信徒，只不过是一帮擅自揣测神明真意的疯子罢了！”

　　“但李奇昂已经不在卫城了，所以你怀疑凡里克.渔斯才是最终的召唤者……”艾洛蒂若有所思，“可我不明白，他费尽心思引来未谜的目的又是什么？等下……”

　　天使忽然倒吸口凉气，低声喃喃道，“……不会吧！”

　　“没错，这一切都是对方为十五年后的那场剧变布下的铺垫。”朝阳捏紧拳头，“李奇昂想通过邪神降临的方式，把隐雾之神彻底困在这里！如此一来，他让因果之神降世时，就再也没有后神能挽救人类了。”

　　历史也是这样上演的。

　　卫城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迷雾吞没，全城数十万人身死，人们把灾祸根源全部归咎于邪神，法勒斯.本将军在国王的授意下，展开了针对邪教信徒的大清剿行动。

　　所有人都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也就是从那时起，隐雾使发现自己与神明的联系越来越淡薄，直至最后完全感知不到神明的启示。

　　虽然他们依旧能召唤迷雾，掩盖罪恶与堕落，但这只是在一块破布上继续缝缝补补，并不能改变命运的走向。当因果之神的红蛇将迷雾彻底驱散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便会暴露在先神面前。

　　——如果他当时没有身处那场漩涡中心的话，李奇昂恐怕已经成功了。

　　“我们到了！”艾洛蒂提醒道。

　　这时沙滩上连一丝火光都看不见，炮击也彻底停止下来，不知道是渔民军挡住了公司的进攻，还是公司占据了沙滩。但现在他们已然顾不上此事，直接从半空扎入了黑漆漆的洞穴中。

　　七弯八拐后，两人加拾音找到了软禁凡里克.渔斯的岔道。

　　“周知？”

　　“里面有人吗！？”

　　朝阳喊了两声，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我走前面。”艾洛蒂手握斩风之剑，率先走进岔道。黑暗倒无法阻拦灵犀视界的洞察，两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知。朝阳上前将他扶起来，发现他已没了呼吸，背部有个手腕粗细的贯穿伤口。

　　这种伤势是典型的盆栽怪物所造成的刺伤。

　　“看来你是对的。”艾洛蒂神情凝重，“他是被人偷袭致死的——袭击者从背后出手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这下真麻烦了，避难居民里有人被植入了种子。”朝阳当即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凡里克.渔斯并非孤身一人，天知道底层的几百号人里混进了多少潜在变异者，“直接去底层吧，我担心凡里克已经找到了进入墙内的通道！”

第396章 未解之谜

　　洞穴底层已经是一片大乱。卫城的渔民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怪物，像布条一般柔软的触手却能轻易斩断人的身躯，而它们的躯壳即使被刀砍枪刺后还能动弹，往往需要付出十几条人命才能消灭一个怪物。更令人胆寒的是，它随时都有可能从身边冒出来，也许是自己的朋友……也许是自己的家人，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下一秒就会成为不可理喻的敌人。

　　这点对于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还没能联系上主持人吗！”张志远一边朝着远处的盆栽怪物扫射，一边冲着后方的浅原鸣子大喊道。

　　后者则在安排群众避难——为了以防人堆中再钻出新的盆栽怪物，她要求所有进入洞窟的人必须排成偶数排，并且面对面站立，由剩下的特别行动队战士进行监督。一旦发现谁有异动，也能第一时间消灭掉。

　　“我跟你的情况一样！你得不到回讯我当然也联系不上！”浅原鸣子回吼道，“你还有多少弹药？”

　　“两个弹匣，外加三枚枪榴弹。再多冒出一只盆栽来，我就弹尽粮绝了！”

　　单凭那种单发的火枪可压制不了邪教怪物。

　　张志远没想到好不容易击退公司的围剿，回到洞穴还来不及庆功，就被突然变异的盆栽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这些怪物个体强度不如辉煌堡遇见的那一批，可对手无寸铁的居民来说绝对是望而生畏的屠杀者，他们到现在已经处理掉三只，手里的战斗资源也基本见底。

　　但他更担心的是朝阳那边——乐园很少有不回应玩家的时候，如果主持人出了事，基本就相当于抽掉了他们的底牌，再面对邪神可谓毫无胜算了。

　　就在这时，一道狂风袭来，将张志远面前的怪物搅成了一堆残肢碎片。

　　天使从黑暗中飞出，落在众人身前，手里还揽着佩戴川剧面具的朝阳。

　　看到两人的瞬间，张志远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久违的安心感又回来了。

　　“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给個消息？”

　　“说来话长。”朝阳急切的问道，“你们有看到凡里克.渔斯吗？”

　　他微微一怔，“好像确实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之前不是您把他叫走了吗？”波特兰也靠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向艾洛蒂。

　　“他跑了。”

　　“……跑了是什么意思？”

　　“凡里克跟邪教有关，也许是被控制了，也许是他自愿的，总之，这里出现的怪物都是他放出来的。”

　　艾洛蒂简短的解释了一句，也许种子是李奇昂种下的，但这点细节已经无关紧要。

　　波特兰大为震惊，“渔民老大……和邪教？这怎么可能！？”

　　“你赶紧让所有人都撤出洞穴，去海边，去下城区，哪里都行，这里已经是个极为危险的地方了！”天使催促道。

　　“原来你俩还活着吗……契约突然中断，余以为你们已经……”

　　可可茉奇亦从阴暗处现出身形——因为能量所剩无几，她并没有贸然参战，而是一直用隐身术在旁观望。

　　“只能说差一点。”朝阳感慨道，“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你们要找凡里克对吧，我见过他。”“他在哪？”

　　魔法女神指了指洞穴北边的积水深潭，“他穿过那片水域，应该去了洞穴另一头。我本来想叫人拦住他的，但那时大家突然被邪物袭击，根本顾不过来。”

　　朝阳跟艾洛蒂对视一眼，“干得好，我们这就追过去。”

　　“等下！”波特兰连忙叫住他们，“这片水域可不太好穿过……以前只有海卫人能轻松抵达对面，后来增加抽水机后，也得排水一整夜，到清晨时沿着引导绳潜水过去，中途至少需要闭气一分钟。过了清晨，水位又会上涨，抽水机也排不过来。”

　　难怪巴里夫在日志里提到海卫人奴隶的减少，导致挖掘进度变得缓慢了。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赋予你们水下呼吸的能力。”可可茉奇又说道，“不止呼吸，还能加快游泳速度，浑身不沾水……”

　　“你真是个奇迹，快来吧！”朝阳惊喜道。

　　“但是……我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施展魔法了……”

　　“没问题，待会就给你补足愿力。”朝阳将她双手托起，背到自己背后。

　　“我们呢？”张志远问道。

　　“你和浅原鸣子就保护这些人离开吧。”他回道，“放心，这场战斗我们必胜。”

　　来到水潭边，朝阳咬破手指，将愿力喂给可可茉奇，后者也顾不上嫌弃了，一顿吮吸后头发又恢复了往昔的光泽。接着她从腰包里取出三片鱼鳞，分别贴在两人和自己额头上，“好了，下水吧。”

　　“这样就行了？”

　　“那当然，奇迹有时候就是以朴实无华的形态出现的。”

　　朝阳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下了水。这里的水温寒气十足，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但很快他便发现，那些积水并没有打湿皮肤，而是像薄膜一样将他包裹起来。他试着游动了一下，蹬下腿便轻松窜出去好几米，仿佛阻力都消失了一般！

　　这也太神奇了吧！

　　对可可茉奇比了个大拇指，朝阳率先朝着深潭对面游去。通过灵犀视界可以看到，此处的积水差不多有六七米深，底下遍布着各种骸骨和未完全腐烂的尸体，天知道前前后后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波特兰口中的引导绳也不见踪影，大概是凡里克渡过积水后，就将绳子切断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艾洛蒂跟在他身后，用意识传音问道，「阻止凡里克召唤出邪神吗？」

　　「还不确定，得走一步看一步。」

　　「诶，我以为你全都想好了。」天使惊讶道，「那你之前说到一半的双重影又是指什么？第一个舞台和主演都是因果之神的信徒，那第二个呢？」

　　朝阳回过头，指了指艾洛蒂，又指向自己。

　　「我俩？」

　　「我们这一群人，也就是乘坐列车的探险团成员。事实上，这道绿光甚至没有影响到最近的千林堡。否则乐园的名声传开后，你身边应该早聚集起一大批追随者了。」

　　没错，第二个舞台的搭建者就是先神未谜，而且是十五年后那个被禁锢在卫城中的未谜！

　　这是神与神之间的抗争，而他们便是被神明选中的参与者。

　　「呃……所以双重影指的是未谜和因果？」

　　「不……谜题中的双重影代表的是同一件事物的不同形态，它们都是未谜，不过一个在十五年前，一个在十五年后！」朝阳大胆的推断道，「十五年后的未谜将我们拉入卫城的目的，恐怕就是阻止十五年前它的降临！」

第397章 “新能源”

　　「为什么？」艾洛蒂加速划了两下，从后方追上他，「邪神不都想着侵蚀这个世界么？它就算被隐雾之神困住了，但你已经在十五年后驱散了迷雾，等于帮它重获了自由。理论上它既可以抽身离开，也能反手入侵这个世界，没必要单独折腾我们吧……」

　　「你说得没错，这也是我暂时没弄明白的问题。不过我相信，等见到凡里克.渔斯后，答案自然会揭晓。」

　　说话间，水潭前方出现了一个新的陡坡，这意味着他们已经穿过积水区，来到了洞穴的另一头。沿着陡坡爬上岸，朝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里也同样死了许多人，从身体特征来看，他们属于海卫一族。不少尸体已经浮肿，口鼻中流出脓液，正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他们是被盆栽怪物杀死的。”艾洛蒂捂着鼻子低声道，“种下种子的应该不是凡里克，李奇昂在此地估计活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你们看那儿。”可可茉奇飘到两人中间，指向右前方的黑暗处。

　　即使没有火把，三人都可以做到夜中视物，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也无法阻隔他们的目光——魔法女神所指的方向，正是金属墙壁往北的延伸段，只是原本坚不可摧的墙体上，意外出现了一个整齐的缺口。

　　“过去看看。”

　　“跟在我后面。”艾洛蒂拦住他，率先走向缺口，“麻烦你有点恶魔的自觉。”

　　“恶魔？”可可茉奇歪头。

　　“他的外号。”

　　“哦，游戏里可以呼风唤雨的那种，对吧。”小姑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走近了朝阳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缺口，而是原本就用来穿过墙体的通道，它的四周没有任何破损痕迹，光滑的就好像抛光过一般。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凡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