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挥挥爪子和青禾道人分开:“你这苏师兄的相貌幻化的倒是极为逼真。”
青禾道人现在模样,便是苏华年父亲苏老农的模样,既然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草屋小院里苏禾看着苏华年,他觉得自己可能入魔了,方才一瞬间竟看到两个苏华年。一个是面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另一个一闪而逝却是清冷至极,成熟至极。
幻觉了吧?
苏禾摇了摇脑袋,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知道自己一直喜欢成熟的,但苏华年有一个就足够了,怎敢更多奢求——如果没有未婚夫就更好了。
苏禾哂笑一声,脑袋缩进龟壳中,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身旁的梨树。
这几日他随着苏华年吃素,这梨子便是主食了。吃一个丢一个给苏华年一个。
两人不能分梨——一人一龟也不能,分一次便要丢掉一颗。
苏华年微微笑着,凝出一团清水洗了梨子,轻轻咬了一口,两滴梨汁溅出落在苏禾脑袋上。
苏华年脸色微微一红,不着痕迹的拂去苏禾头上汁液,苏禾不明所以眨了眨眼,还以为苏华年想摸他脑袋,将脖子长长的伸了过去。
却被苏华年素手轻扬,拍了一下脑袋。
天上乌云聚集,有风吹起,大雨将至。
苏华年返回草屋,苏禾缩进龟壳守在她屋门外。
俄而大雨倾盆,才是午后却已漆黑一片。
雷电交加,一道霹雳闪过,映亮了草屋,屋内苏华年盘膝坐于木床,被闪电映射绰约倩影透过窗户,落在苏禾龟壳上,丰盈窈窕若空谷幽兰。
风吹过甚至有淡淡的幽香萦绕,夹杂在泥土的芬芳中惹人沉醉。
就在这时,远处有荧荧灯火,一个喊叫声传来:“华年!我儿华年!速速救人!”
草屋中苏华年化一道残影飞驰而出。
苏禾楞了一下,爬着追了上去。
东方枣树坡上,三个人相持而来,一个须发皆白的强壮老者,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书生,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
三人当是正在旅途,突遭暴雨。又摔了身子,那书生一脸惨白已经昏迷过去,被苏华年反手丢在苏禾龟壳上,手指凌空一点,雨水分开。
那女子被她托起,白须老人却精神抖擞反而无需照顾,看着苏华年哈哈笑着:“我儿,想不到我来了吧?猜猜我碰到了谁?”
“不猜。”苏华年清冷道。示意苏禾驮着人往草屋而去。
白须老头尴尬的摸着脑袋,嘿嘿笑着跟着前行。
入了院子苏华年将仙剑一丢,凌空飘起,雨水再不能落地。屋中取出一枚丹药,一分为二分别弹入书生和女子口中。
那女子婴宁一声醒来,看着头顶分水的仙剑,顿时舌桥不下。好半晌才起身向着白须老者和苏华年盈盈一礼道:“翠儿多谢老神仙和仙子救了官人和奴家。”
咦?
白须老者楞了一下,官人、奴家,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书生,这分明就是风易居的相貌。
这老小子已经有妾室了?
坏事了!旁生枝节,怎的来了这么一出?
就在这时,地上书生幽幽醒来,看着头顶仙剑愣了片刻,再看到屋檐下苏华年更惊为天人,愣了半晌。
被一旁翠儿戳了一下,才恍然回神,起身先向老者拱手答谢,又像苏华年道:“小可多谢仙子搭救,若非仙子小可与我家……与我家丫鬟怕是要遭遇不测了……”
翠儿拽着他衣角的手霎时怔住,如遭雷击,一脸惨白地望着他。
青禾老道捂着额头,不知该如何抢救。
“不必了!”苏华年声音冰冷:“那边有柴火,生火取暖,衣干自去便可。”
她转身进了屋子,将窗扉放了下来。
怎的刚醒来就惹了仙子怒?我说错话了?苏华年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书生霎时怔住。
这气氛多少有些诡异,但这孙子似乎在惦记自家媳妇?苏禾眯着眼看着书生,后悔救他了。
“兀那小龟!你一直盯着我女儿的屋门作甚?”苍老的声音带着诘问传来。
苏禾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苏华年父亲,老头甭乱说话,你不在时我才看屋门,我现在在看这心存不良的书生!
老头雪白的胡子一跳:“有点儿眼力价,看不到老人家我浑身湿透?去捉条鱼来熬汤啊!”
苏禾一怔,他不想在这会儿离开这儿,但这是苏华年父亲……
正踟躇,苏华年仙音响起:“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回头,苏华年已站在门外,就在他身后。
苏禾大喜,转身向大湖爬去,苏华年莲步轻移随之而动。
“喂!”青禾道人目瞪口呆的叫道。
“仙子……”书生开口。
苏华年反手一招,仙剑飘然追来,悬浮在苏禾同她头顶隔绝了大雨。小院中顿时大雨滂沱。
第119章 姊妹
苏禾入湖,苏华年再次站在湖中山石上。
雨水珠帘般挂在四周,将其内倾城女子半是遮掩,使得飒爽冷艳中显出几分绰约。
苏禾没有去捕鱼,迟疑半晌终于问出声:“那书生就是你的未婚夫吧?”
这太明显了,苏华年不认识她未婚夫,但老头一定认识,如是外人一定不会往苏华年这里引。
尤其——不知为什么,苏禾看到那张脸,就对书生升起了抗拒不喜。
这,绝对是情敌!
苏华年不曾答话,看着苏禾问道:“可还想修行?”
苏禾一愣,接着大喜:“要!”
苏华年伸出如玉纤指在他眉心一点,一道法决传入苏禾脑海。
苏禾愣了刹那,这法决似曾相识,好像本来就该是他的——上辈子修行了一辈子一般。
只片刻间便可近乎于本能的运转。
小院里,青禾道人捻着眉头。
这幻境是依托那龙龟的意识生成,龙龟会的功法在这儿自然会有显现——事实上也只能具现出龙龟自己会的。
现在真去问幻境里的苏华年,她懂得也只能是龙龟本身知晓的,讲不出花来。
这就像在梦里,你不可能做出超越自己知识极限的梦境。
哪怕凡人做出飞天遁地的梦,也只是个形式。
现在苏华年把功法传授了,葛道友做什么?
那醉豹子,这半天了躲哪儿去了?怎的还不出现?
再不出现,龙龟与苏华年纠葛愈深,还如何将他拔出来?
与此同时,远处树林山洞中。
一头硕大的白色豹子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四头花豹同时在它面前打滚、撅屁股、竖尾巴……
这是四头母豹,发情了。
葛老道一辈子都没这么受欢迎过,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苏禾沉在湖水中运转法决,呼吸、吐纳,纯纯精气入体,阵阵舒爽。他总觉得这功法就天生是为龟类创造的。
苏华年每日打坐也在练这个?不会把自个儿练成一头龟吗?
风停雨住残月高悬,又至玉兔回宫金乌高挂,天色大亮,苏禾才抓了一尾鲤鱼返回小院。
青禾道人怪异的看着他,这龟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真追求女子,不应该巴结好人家父亲?
往这儿一凉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青禾道人凑在苏华年身边:“我儿,你可知这书生乃是你未来夫~~啊~~”
他话没说完,苏华年仙剑已经飘起来插在他脚下,嗖一声带着他直飞九霄。
“~~~君……啊!”
人影已经看不到,声音才扭曲着落下来。
书生怯怯的看向苏华年。他身旁女子噗通一声跪在苏华年脚下:“请夫人责罚——翠儿未经少爷同意,僭越称少爷为官人,必是让夫人误会少爷了。”
书生也躬身行礼:“娘子误会——”
“噌!”一声剑鸣,送走青禾道人的仙剑去而复返,直接戳在书生脖颈,一抹鲜血流下,眼神冰冷刺骨。
“小,小姐!”书生再不敢口唤娘子。
仙剑收回。
书生偷偷看了苏华年一眼,再次躬身:“翠儿确是母亲留下,欲要与我做妾,然正妻未曾入门,我自不会纳妾。还望苏小姐莫要误会。”
这年头大家公子,有两个通房丫头,结婚前先纳两房小妾属实正常。但面前是位仙子,自然另当别论。
这般仙子若能娶回便是不纳妾又有何妨?
苏华年瞥了他一眼,清冷道:“纳不纳妾与我无干,你自去科举,你既与苏家女有婚约,苏家自不会食言。”
书生喜出望外,搓着手不住的念叨着:“好,好……”
人生喜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今年恩科有授业恩师做主考,必然无虞。这边又春风得意。
仙子对他印象好坏无所谓,只要娶回去总有哄好的时候。
此间无有男主人他不方便多待,更怕苏华年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呆久了反而印象更差。别了苏华年匆匆离开。
苏华年回头便见那草龟爪子下按着一条鱼,缩在龟壳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再无神采。
不由轻笑摇头,声音清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不能轻易悔婚,然我心向道已是出家之人。幸得父亲身体健硕,想来再诞一二姊妹承欢膝下却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