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包裹着一层黑漆漆油膏的苏午迈步走到床前,
拿出了‘法脉金印’——一枚拳头大的铜印。
他将铜印按在唐卡描绘的大日中央的凹痕中,
整副唐卡被墙壁‘吞没’了,
一道道密咒围绕着墙上的法脉金印盘卷穿梭,带出滚滚的黑气,逐渐覆盖正面墙壁,
至黑雾气徐徐消散,
浑身作黑蓝色,仅在臂弯、膝盖、脚踝、脖颈等处绑缚了青色密咒丝带,无着任何衣物,面貌狰狞猛恶的空行母立在了墙壁前。
她头顶一颗狰狞猪首,双手结成宝瓶印,
诡异森然的气息与淡淡尸臭从她身上弥散。
正是‘卓玛那嫫黑空行母’。
注视着这尊空行母,
苏午开始思量对策。
“先前康雄之所以说是否记忆住‘利用药汤修炼自身的步骤’,根本不重要,是因为他就没想过自身能一次就将此法修炼成功,
康雄对法脉传承怀有野心,
其想让自身连续几次碰壁以后,亲自把加持在法脉密修传承上的密咒加持解开,如此一来,他就能借指导自己之名,
染指法脉传承。
他实在是想多了。
根据康雄所说的,利用药汤修炼自身的几大步骤,其实并不困难。
我大约可以看出,这些步骤需要自身的‘意’较为出众,可以与肉身相互配合,
同时需要肉身亦有一定根底,
能初步抗御住药力对自身的洗涤。
若抗御不住,身上敷着的这层药膏固然可以保护住肉壳,却也无法享受到药力浸润,淬炼体魄的好处了。
这些基础,我自身都是具备的,甚至远远超出了要求。
唯一有一点——康雄所说,在‘眉心之轮’凝练摩尼宝珠以后,须要与‘卓玛那嫫黑空行母’性合,
才能真正让药力周流通身,
淬炼体魄生生不息?”
苏午拧眉注视着墙壁前站立的‘卓玛那嫫黑空行母’塑像,且不说自身是否能忍住与这样一尊长相狞恶的空行母‘性合’,
但只是‘天蓬肃杀咒印’,
亦不允许他亲近女色的。
在幻想中亲近女色,
莫非就可以规避‘天蓬肃杀咒印’的监察,不算行‘邪淫之事’?
况且,这肉身淬炼法门处处透出诡异,
所谓‘观想’中的幻想,
也不一定就真的只是幻想!
与卓玛那嫫黑空行母性合,主要是为了使之引导其身蓄养之气,周流于自身,帮助自身诸脉气轮运转圆融。
那么,是否有别的办法,
可以在不与之性合的情况下,
亦能令之帮助自身导引气息?
莫非让她恐惧,
让她害怕,
她就不会好好办事吗?
‘降服猛厉鬼需用猛厉法’——这是密藏域诸法寺信奉的无上法则,应对空行母,
或许一样可以用这个法则……
苏午内心有了计较。
他爬进浴桶里,
结跏趺坐。
肉壳一进入沸腾的药汤中,
猛烈的热力顿时向着苏午周身侵袭而来,
这股热力极其强烈,若不是周身贴敷的药膏,此时不断散发出阵阵清凉之意,怕是苏午也无法在这个药桶里呆太久时间!
并且,
一进入药桶中,
苏午就听到了种种低语声、哀嚎声,
它们在自己耳边徘徊不休,
根本不得安宁!
这种种声音萦绕耳畔,亦让人心火炽烈,于是又有清凉意自五脏六腑中生出,中和着炽烈心火。
苏午最后看了一眼墙壁前立着的卓玛那嫫黑空行母塑像,
而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的思维随着双眼关闭,也顺便变作一片寂暗。
沉凝的黑暗中,
卓玛那嫫黑空行母相被苏午的‘意’勾勒了出来,
纤毫毕现,
神韵咸备。
如今,他的意哪怕是勾勒由数千万个罪恶人形共同汇聚成的‘心猿’,都已不在话下,
更何谈是勾勒一尊现实里有实物的塑像?
只刹那时间,卓玛那嫫黑空行母就立于黑暗中,她周围黑暗凝实,自身无有虚幻之感,不染一切杂意,
此相勾勒成功,
倏忽间化作一个明亮的光点,
徐徐向下,浸没入药桶,
藏在了苏午脐下。
身外‘明点’观想成就,
苏午观想自身脐下,
再度从脐带隐没的明点中,观想出了卓玛那嫫黑空行母,
身内‘明点’亦是观想成就!
于是,
药桶内滚滚暗红药液,皆如漩涡般旋转着,将苏午簇拥在中央!
他身前似生出了一道虚幻的影子,
那道虚幻的、有些昏暗的影子被药液充塞,变作一尊模糊的、暗红药液凝聚的实相,
药液实体相不断转化药液,
化为精粹药气,从其眼耳口鼻之中涌出,流转入苏午的肚脐眼中,由肚脐眼开始,向周围一圈圈扩散,
扩成脐脉之轮,
脐脉之轮凝聚完成的瞬间,
气息向上推转,
逐步漫过腹脏脉之轮,心脉之轮,天关之轮,眉心之轮。
五轮漫过,药桶里的药液色泽中,暗红色消减了许多,变得更昏暗。
那种流转过五大脉轮的气息,
非是一种具体的气流,
而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概念。
似是人之意与肉壳紧密相合之下,与外在天地合化,催生出的一种‘韵致’,
此种韵致聚结在苏午眉心,
便成了康雄所说的‘摩尼宝珠’。
现实里,
苏午眉心微微跳动,
一种难言的、让人禁不住想要靠近的气息在他眉心聚集着,
于是,他身前暗红水液聚集成的人形,忽然托着他立起!
那暗红人形抖落浑身药液,变成了一个周身黑蓝色,头顶狰狞猪首,然长发之下,却有一张姣好面孔的女子,
‘她’一脚踩踏在苏午脚背,
同时朝苏午吹出一口气来,
观想中的苏午顿有所感!
他猛然间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