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自身所学的驭诡之法,
乃是天王观真传法门——‘天王锁诡锤’,此法非是拜入师门,受得真箓的弟子,却是修习不得。
而‘锦鸡将军’之所以能牵制厉诡,使之威能无法显发,
盖印天王观早前批算出了万目诡之命格,
万目诡命宫之中,有‘天蜈盘绕’,是以天王观早早准备了与万目诡命格相冲之日初生的雄鸡,在道观法坛之中,为此雄鸡受箓,
加以饲喂,
终使之专有克制‘万目诡’之能!
似草鬼婆的蛊虫容纳厉诡之法,
其实远远无法容纳‘万目诡’这般层次厉诡,
但寻常百姓活命无门,
草鬼婆反而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能够依仗的强力人物。
叹!
历朝历代,百姓实苦,
今朝百姓其苦尤甚矣!
鞑子皇帝不以国人自居,视国人如大敌,缘何能叫这般人得了天下——而今想来,天数变化,神器更易,从来不讲道理,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以桀亡!
湘西之地,
有‘草鬼婆’这般老妪驭诡,亦有‘落洞女’嫁己身于所谓‘神灵’——实是厉诡,
还有‘赶尸匠’亦可驭诡,
不过,赶尸匠多为出生即遭遗弃,年幼时亦饱守冷眼之人,
他们身体多有残缺,
个性孤僻,往往自聚成群,不与外人交流。
然人个性孤僻,亦非是指其人便是多恶毒阴险之辈,
余离开湘西,便与一队赶尸匠结伴……’
人皮纸上新浮现出的这篇日记字迹密密麻麻,皆是汉字,并非先前呈现的厉诡文字。
苏午猜测,
先前出现的那篇较简短的日记,
其实是人皮纸本有的某个‘意识’所书写,
它遇到了一个青年男人,
缘何那青年男人把掌纹烙印在它身上,它就自我预言-自己离死不远了?
他又想起,
人皮纸第一次出现文字时,
上面显示出了两个日期,
第一个日期是二零三四年,也就是它被青年男人掌握数年后,
第二个日期则是‘一七一五年’,
两个日期闪过以后,
人皮纸便说自己死了。
有个小说家在它身上写了许多狗屁不通的东西。
这两个日期,必定是有关联的。
它在这两个日期里,同时死亡了……
念头折转至此,
苏午眼角猛地跳了跳!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某个事物在两个不一样的日期,同时死亡?
当下自己正在进行的模拟,
是在明朝末年,
而现实里的真实日期,却是二零三零年!
这就是两个同时进行的日期!
难道说,
那个在人皮纸上烙印下掌纹的人,其实是自己??
苏午内心大为震动,
但此时时间紧迫,他也无法细究太多,收束念头,赶紧把人皮纸浮现的第二篇日记看完,
这第二篇日记里的主人,即是那个妻子亡故的读书人或是戏曲家、小说家,其在日记里,用了将近五分之三的篇幅,介绍在妻子死后,他个人的种种经历,
遇见的不同驭诡方法,
甚至于,
他的有些经历,与苏午的某些经历各有印证。
譬如,这位读书人亲眼见证了天王观那位‘昭道师’容纳万目诡的所有过程,亦解开了为何江莺莺豢养的一只大公鸡,为何能抵抗万目诡侵袭的原因。
那只大公鸡,
与昭道师的‘锦鸡将军’或有某些牵连,
或是其后代,
或命格亦与万目诡相冲,
不过,‘应急罐头’终究是不如锦鸡将军的,它只能抵抗万目诡的侵袭,牵制那只厉诡却是完全无法做到。
现下,
江莺莺还在每日以药汤喂养‘应急罐头’么?
也不知道她那边情形如何。
苏午摊开人皮纸,
继续往下查看读书人的日记。
‘余游历诸地,所见厉诡颇多,从厉诡手下死里逃生的次数,已然有数十次。
这些厉诡,其中羸弱者,可以为道教咒语喝退,
但其于睡梦中杀人,防不胜防,
我亦险些中招,
而其中恐怖强横者,
似万目诡、‘鬼佛’,直接可以将一州郡之地化为炼狱!
然而,冥冥之中,天数变化,似乎总会为人留一扇生门,
如能在绝境之中保持冷静,
细心观察,
总有逃出生天之门。
此或许即是‘天无绝人之路’——天既是不愿让人绝灭的,莫非其自造化之时,竟是‘有情之物’?
厉诡化生,
时人皆指此为‘天地不正之气过甚’,因而有厉诡丛生,
然而,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以桀亡。
所谓不正之气,不过是上官们驭民之借口罢了,实为将人困于礼教之中,难逃束缚。
余猜测,
厉诡之所以频生,
其原因或许是‘天出了问题’。
此想法实是大不敬之念,但观今时鞑子皇帝临朝,确有此念。
并且,
厉诡笼罩之下,生门从无绝断,
亦验证余之所念。
‘天’未必不知道它自身出了问题,但难以自救矣,便将希望寄托于万物之灵长,如我等凡人之身上,特意为我等留了一条生路。
……
此般想法,其实是余一厢情愿之想而已,
但若想也不敢想,何日能窥破厉诡频生之秘,绝断其根源,永绝此后患?!
余立此想,
自须为己之所想漫漫求索!
余曾见道门真人沟通祖师,符纸之上,乃现‘厉诡真文’,
道士言称此语言,为厉诡之语,
祖师神志难以时刻清醒,为厉诡影响极甚之时,则会书写此般文字。
这般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