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前有武士巡守,
屋舍里燃着火炉,
隐约有个人影背向门户,靠着房屋里支撑房梁的木柱,盘腿坐着。
“假的,假的!”
安纲狂叫着,扭头向后看,
却未看到那两个老卒厉诡的身影,以及它们背后惨绿鬼火簇拥着的城门楼了。
他只看到一座由四块木板与茅草棚顶搭建起的茅房,耸立在黑暗角落。
又回来了……
安纲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恐惧煎迫着他的理智,他这次径直走向茅厕后的围墙。
扒着低矮的石墙翻过这座院落。
身形落在草丛里,他往身侧一看,又看到一座由木板与草棚拼接起来的茅房。
顺着茅房对着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斜对面闪烁亮光的屋子。
屋子内,
隐约有道背对屋门盘坐的身影。
‘不能进去的!
只要进去了,就一定要进行那场游戏!
在那场游戏里,自己可以侥幸第一次保住认知。
却不可能永久保持正确的认知!’
安纲在心里大吼着提醒自己,他揭开包裹太刀的黑布,抽刀在院落里缓行,走出几步,身后茅厕的门突然开了——
‘弘正’从茅厕里走出来,
笑着向安纲说道:“安纲大师,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啊啊啊啊——”
安纲骇叫着拔腿狂奔!
穿过第一座凋敝的屋院,
奔入第二座,
第三座,
第四座……
不知逃了多久,安纲已经筋疲力尽。
他再次翻过一重院墙。
落在草丛里,微微一侧目,就看到了旁边毫无变化的茅厕。
安纲心中绝望了。
他缓缓挪动步子,走向那座凋敝的房屋。
屋舍里的炉火闪着亮光,
这一次似乎与前面许多次都有不同。
此次的屋舍之中,
有个身材修长的黑衣女人,长发披散在肩膀上。
她脚边还跟着一个不足半米高的侏儒。
“总算起了变化吗?”
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安纲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心中十分清楚,
这只是罗生门之诡制造出的一重幻觉罢了。
——或许也不能称之为幻觉,
应该是真实情景。
只是那黑发女子绝对不是人,
一定是个厉诡!
她是罗生门下,站在武士身旁的美人吗?
看来,这一次是要让自己来替换她离开罗生门之中了……
安纲提着太刀,
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咚,咚,咚……
他的鞋子踩在多处损坏朽烂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空响声。
目光往木柱下的火炉扫过,安纲一眼就看到了那里散开的一副花牌——果然还是要玩这个花牌游戏啊……
安纲惨然一笑。
这时候,
那黑发女子转过身,
明艳清丽的一张面孔朝向安纲,
目光如电,
刀刃如风!
“这次你的出场还是有些创意的啊——
不打牌吗?!”
安纲一边大笑着说话,一边挥刀格挡!
挡住黑衣女子疾风般的一刀,他的良品太刀也断成了两截。
他踉跄后退,正好跌坐在炉火边,背靠着那根木柱。
女子望着他,眼神困惑。
手中品质颇高的打刀挽了一个刀花,刀刃回向鞘中。
唰!
她裙摆轻动,
偶尔显出一双包裹在白色金丝绣鞋中的脚。
几步迈过。
黑衣女子站在了安纲对侧,
那个侏儒跟着她踏踏踏地跑了过来:“有问题,这个人有问题!”
女子扫了侏儒一眼,
侏儒嘴上那些崩开的黑线随着它嘴唇蠕动而飘动起来。
它再不敢出声。
黑衣女子盘腿坐在安纲对面,
垂目看着那副散落的花牌,若有所思。
……
平灵子盘腿坐在安纲的对面,看着地上那副花牌,眼神微动。
自追踪弘正的式神纸鹤气息,一直进入到当下这个荒弃村落以后,她就陆续与手下们失去了联系,不知他们去到了何地。
她在此地探查一番,
发现这个地方有隐约诡韵的残留。
——说明在不久以前,有一只厉诡刚刚在这里复苏或者出现过。
它可能并未走远,
甚至还在这片地域盘桓。
就在平灵子犹豫着是否先离开这座荒村,再做打算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天邪鬼没有发出任何示警,自身未有任何触动,
那人就已经出现在这间房屋里!
他是人是鬼?
坐在此人的对面,平灵子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与呼吸声。
这种迹象似乎可以确认他其实是个活人。
可若是活人,
又如何能够做到屏蔽去自己的所有感知,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尤其是——他评价自己这次的出场很有创意?
难道在之前他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