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插入木地板中的无上级太刀抽出来,刀光如水流动,寒冽而危险。
苏午挽了一个刀花,一手持刀柄,一手托刀身最前端的刀背。
明晃晃的刀身上,映照出平灵子清丽脱俗的面孔:“那你呢,你会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荒村吗?带着一个可以容纳厉诡诡韵的式神的无知少女,莽撞地夜入荒村?
这样的说法,你自己会信吗?
平家的鬼武士?”
坐在平灵子身侧,自苏午进门后就自觉捂嘴不敢吭声的天邪鬼,此刻更吓得用长满黑毛的畸形大手捂住了面孔,身形瑟瑟发抖。
它就是苏午口中,可以容纳厉诡诡韵的式神!
平灵子板着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什么,
苏午已经笑出声来:“不必辩解什么了,你心跳得那么快,我隔得这么远,都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他的耳力竟然这样敏感吗?
还是暴露了……
平灵子脑海里连连闪过几个念头,脸上闪过慌乱之色。
苏午从头到尾只是在用言语诈她而已,根本就未曾听到过她加快的心跳声,此时看到她面上的慌乱之色,终于确定,她的身份与自己猜测的应该大差不差!
她就是平氏派来截堵源氏运刀队的鬼武士!
至此时,
平灵子反应过来,
自己以‘无念御刀流’为根基修习剑术,可以保持念若平湖,心跳始终处于统一节奏之内,怎么可能会这样简单就被人听到加速的心跳?
这个男人在诈自己!
但即使她此时反应过来,
却也是为时已晚。
方才她的表情,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微微抬头,冷冷地盯着苏午,眼光里没有情绪,内心则是咬牙切齿——老奸巨猾的男人,只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苏午与她对视,开口说道:“现下我是为解救友人而来,但你既然进入局中,想要脱身却亦需经过这一场游戏才行,这可以看作是你亦需要解救你自己。
解救自身,便须摆脱厉诡的掌控。
——我们有同样的目标。”
“你说这样的话,是认为我是个涉世未深,可以随意哄骗的孩童吗?”平灵子蹙紧了眉。
什么叫自己和他有共同的目标?
自己怎么可能与老奸巨猾的男人有共同目标!
“看来你虽然知道自己进入了厉诡安排的局中,
却并不知道,自己此下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苏午摇了摇头。
他没有多话,盘踞于意识潜流中的汹汹意能量澎湃流泻,涌入他的双眼里,
与他目光接触的平灵子,
在这个瞬间,看到了一轮金红的太阳!
太阳周围,有赤红形影包裹着它,
太阳之内,一道道黄金眼镜蛇耸立而起!
借助目光的‘桥接’,苏午直接将自己当下所见的画面,众人究竟深处何种境地,都投影到了平灵子的心神之中!
他没有对安纲使用这样的办法,
那样只会让认知本就偏移的安纲,更将他当作是恐怖恶诡。
现下平灵子认知还未偏移,
给她直接的画面,
更容易让她理解,她正处于何种境地,
清楚自身正不断滑向深渊!
第424章 、诡玩牌
铺满平灵子视野的灿烂光芒消褪了下去。
四下的环境变得幽暗。
原本就在自己身侧摆放的火炉,此下已经消失无踪。
她神色沉凝,看着对面的安纲。
看到安纲身后站着一个美丽的妇人,那妇人的胸膛紧紧贴在安纲背后,‘她’的长发向下垂落,遮住了安纲的脖颈。
一双畸形的、长着黑紫色长指甲的手掌,正捧着一张般若鬼面,
将鬼面固定在安纲的脸上。
‘罗生门的美妇相!’
看到那个美妇,平灵子瞳孔微缩,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她自幼生活于京都,
对于在京都一带盘桓的厉诡‘罗生门’的各种传闻,自然甚为清楚。
当下看到那端着般若鬼面的‘美妇’,她在瞬息之间就判断出了这个厉诡的大概身份。
平灵子不知道苏午对自己做了什么,
引致自身所处的环境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她坐在黑漆漆的城门洞里,看到对面的安纲显然被美妇厉诡蛊惑了,神志丧失了许多,
再转眼看向苏午——
那个卑鄙的男人背后,立着身形虚幻的武士。
武士胸口的血窟窿里不断淌出鲜血,
内里更生出一只惨绿鬼眼,鬼眼死死注视着那个男人,但它的眼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就被无形的力量消解了,无法被男人造成任何影响。
那个男人和安纲身后都站着罗生门里的厉诡……
平灵子抿着嘴唇,看向自己身后。
看到背着一捆柴禾的樵夫,
樵夫腰间藏着一把精美的匕首。
此时,匕首不断滴落黑血,点滴血液在它脚下聚成血泊,
腥臭的血水逐渐扩张,
往平灵子坐着的位置蔓延而来。
平灵子目光匆匆扫过其他区域,
看到了顶上高耸的、即将倾覆的城门楼。
见到城门楼上悬挂的、写有‘罗生门’三个字的匾额。
城门楼下,
武士、樵夫、美妇、盗贼、行脚僧聚在此处。
两个浑身被阴绿鬼火簇拥着的城门卒,看守在近处,监视平灵子等三人之间的花牌游戏。
她浑身发寒,
眼神看向侧方的男人,
终于明白对方所说的‘摆脱厉诡的掌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在无声无息之间,自身早已落入厉诡的操纵中!
当身后的樵夫脚下血泊将自身包容进去,
自身或许也会变得和对面的安纲一样,神智难以保持清醒,彻底滑入厉诡开掘的深渊之内!
平灵子心中确信,
自己当下所见的种种画面,才是此下真实的世界。
她自己能够判断真假,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你想要我做什么?
——只要我们联手,能够脱离厉诡的掌控,我愿意和你合作。”平灵子开口说话,她看到樵夫脚下的血泊,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已不超过三尺。
说不定接下来自己的某个错误行为,
就可能导致这三尺距离被血泊瞬间漫过。
所以当下她每一步都必须迈得谨小慎微,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包括与对侧男人的合作,
一定要有合作的必要价值才行。
“不是我需要你来做什么。
而是你必须来配合我。”苏午摇摇头,说出铁一般坚硬的话。
平灵子默然不语。
白皙的双腮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泛起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