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灵鋆状若随意，目光穿透由裴霖制造的尘雾，落在“世界之树”的树冠。
祂能清晰地看见，树冠中有一道娇小玲珑的躯影，有血肉，有澄净的魂灵，还有众多交织于体内的生命法则。
祂眸中炙烈的渴望乍现又迅速消逝。
“只要是遵循诡雾海的天地意志，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位族内的老前辈，太过自以为是，以为祂真能统御整個天外星河。”提起那位逝去的生命古神，凌玄一脸正色，道：“祂选的神格之路，到头来终究会被限制，无法真正走向极致。”
“原来如此。”灵鋆轻轻点头。
想到那只黑凤凰，在诡雾海天地选择以人族之身重生，还以人族、冥族的路径突破，祂就明白凌玄和芙娅这般的晚辈，早就弄清楚状况了。
“小子，那棵‘世界之树’你不要去触碰，那是我的。”灵鋆见战况看似激烈，却无法在短时间结束，略显不耐地催促：“你也准备参战吧，我来给你们压阵。”
“阁下是？”凌玄霍然变色。
灵鋆没解释，只是挥了挥手，远远指向了那棵“世界之树”。
“世界之树”上方的虚空中，一片道则交织的庞大光影凭空浮现，无尽的生命气息散逸开来，搅动着天地磁波。
“呼！”
有恐怖吸力骤生，针对于“迷尘异境”中的所有神灵。
“咚！咚咚！”
有血有肉的生命，全被那生命气息怪异的光影，给激发了体内的浓稠生机。
“灵鋆前辈！”
凌玄骇然失色。
祂是芙娅的麾下，还算是芙娅的半个朋友，自然也听说了那位生命古神，近期突然在诡雾海冒头了。
祂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灵族的传奇人物，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抵达“迷尘异境”！
“世界之树！”
仅一霎，凌玄就想通了缘由，喝道：“前辈！你是打算通过这棵树，恢复昔日的力量？你……和芙娅达成了默契？”
“我既然在此，那就说明了一切。”灵鋆笑着点头。
这话一出，凌玄先是震惊至极，旋即开怀大笑：“看来，你应该是想明白了！前辈，先前那番话多有不敬，请海涵！”
如果灵鋆和芙娅重归于好，那就意味着灵族有两位擎天巨擘，天外和雾海中还有什么族群，敢于和灵族叫板？
灵族，也将一跃成为天地间最强的族群！
如此一来，每一个灵族族人，都该为自己的出身和来历感到骄傲。
有了灵鋆帮衬芙娅，何愁大事不成？
“和你去计较，又有什么意义？”
灵鋆摇了摇头。祂这具躯身陡然消失，再现时，已处在由生命道则交织的光影中，然后冲着“世界之树”说道：“听说，你也姓庞？”
“灵鋆！”
“祂是在墟域中和庞坚争夺第一界神的灵鋆！”
“生命古神灵鋆！”
尘埃迷雾浓郁的区域，李昱晴心头巨震，尖叫道：“我通过命运神力见过祂！就是祂本欲在暗云星域，轰杀我们所有人！”
此言一出，人族的那些真神们，昂扬斗志瞬间消沉许多。
根据李昱晴的命运神术来看，他们要是没能进入“迷尘异境”，就会全部死于这尊生命古神之手。
他们之所以冒险来“迷尘异境”，就是为了躲避这位，为了能活下来。
命运，当真不可更改吗？
躲过了暗云星域的灾祸，难道依旧躲不过这位煞星，还是要死于其人之手？
“尘埃神境，倒是有些玄机，还参照了诡雾海的某些机密。”
巨大的光影法则中，灵鋆长身而立，向下屈指一弹。
“叮！”
一点碧莹神光，如一颗生命之星坠落。
这点光芒，沉落在裴霖感悟的迷雾尘埃妙境，竟让“世界之树”的每截枝干都黯淡无光。
“同类大道的天然压制！”
董天择心神悸动。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鲜血、肌体，诸多悉心领悟的血之真谛，都在那点碧莹神光中失控。
血神，也是生命领域的分支，是这条神路的支线之一。
身为诞生于诡雾海的生命主宰，灵鋆得到芙娅的帮助，收获了一波浩荡生命精能后，已达到离主宰仅差一步的境界。
差的那一步，就是眼前的这株“世界之树”！
祂当年参悟的生命法则，祂执掌的生命权柄，不会因为祂死了一次而湮灭。
那是祂穷极一生醒悟的神通秘术，将会永远伴随着祂，让祂能压制这条神路上，所有逊色于祂的后辈同道。
董天择如此，“世界之树”亦是如此。
“哗！哗哗！”
粗阔的“世界之树”根茎中，被庞坚赠予的生命精能和奥秘，还有庞灵与生俱来的草木法则，如被巨大磁石吸扯的铁锈般，不受控制地向灵鋆飞去。
灵鋆但凡现身，但凡开始施法，祂便无法抵挡。
“不达十三级，怕是怎么也无法抗衡祂啊。”
树冠中的庞灵心生悲切。
真正去面对这尊古老的生命之神了，祂才明白有些差距，绝不是能够被轻易弥补的。
祂获取的种种生命法则，祂汇聚的磅礴生命精能，在灵鋆浮露真容的那一刻，仿佛就成了灵鋆壮大自身的养分。
庞灵忽然间觉得，祂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意义，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父亲……”
祂无助地发出求救呼声。
……
“蓬！”
尘埃雾气中的裴霖，突然被自己领域的沙砾填满了“神之法相”，还没弄清楚状况“神之法相”就陡然崩灭了。
沙砾中，邪恶另类的生命气息，又顺势灌入他的本体真身。
之前还掌控着局势的裴霖，在董天择、巫源等人的注视下，当初沦为了一具干尸，体内生命机能被掠夺一空。
“小子，你走的那条路，和我部下残夜的有些相似。”灵鋆眯眼而笑，眸光落在董天择的身上，道：“有没有兴趣追随我？以你的天赋和修为，以你的无情心性，兴许能够比残夜走的更远。”
祂眼中猛地闪现一片血色。
董天择抬头一看，从祂眼中突然瞧见了两个血色天地，似乎埋藏着天地众生的血脉族群秘义，稍稍挖掘一二就能助其破境。
仿佛只要点点头，他就能打破境界壁垒，就能进入崭新的血之天地。
“我不追随任何人。”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董天择以疼痛来清醒自己，并收回仰望灵鋆眼睛的目光，冷着脸说道：“你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让我去追随？”
“死而复生的主宰，还背弃了原主人，一点规矩道义不讲。”
“你当年会败，在这个时代依旧会败。”
明知说出这番话后，将会出现什么后果，董天择还是冷言冷语地说了。
……
第916章 碾压之势
“失败者？”
已经出现枯萎征兆的“世界之树”上空，灵鋆的神躯存在于生命法则环绕的光影中，仿若“迷尘异境”的创造者。
“呼！呼呼！”
肉眼可见的生命波光，层层叠叠地向外扩散，让众神感到强烈的不安。
灵鋆面色淡然，眉心中一片生命磁涡缓缓涌动，涌现出掠夺天地生机的气场。
降临于此的天外神灵，和那些人族真神们，体内所藏的精炼生机，核心的生命力量，全被祂眉心的生命磁涡给影响。
有许多消逝于时光长河的古老生灵，在祂身后的虚空悄然闪现，仿佛是被祂炼化的傀儡神灵。
凝视着祂，众人感觉如在凝望一尊天地至邪。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加速，鲜血被其生命法则渗透，内部经络和血脉晶链变得一团乱麻。
“你要是胜利者，就不会出现于此了。”
感受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和自己体内涵盖各族精血的异变，董天择还是夷然不惧。
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所谓胜利者，本该依旧独尊诡雾海，该是第一界神。”
“当初，你失败陨灭了。而今，你在和庞坚的竞夺中又失去了墟域。”
“你要不是失败者，那谁是？”
空间阵列爆碎的此方虚空，没有所谓的后路，要么死于当下，要么轰灭所有的来犯神灵，再没有第三条出路。
董天择孑然一身，一生无亲眷，唯有挚友。
他从不畏死。
在他来看能够踏出炼狱，能在广袤星河中见识一番天外风景，此生便足矣。
此刻他就在天外星河，还遇到了那些他少年时期敬仰的炼狱前辈，又在暗云星域、迷尘异境走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