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公则直接道:“虚焰钟是吾等必得之物!若不得之,八宗不宁!”
羊大师则问:“水镜公,你既提出此事,该是已有谋划了吧?”
“不错,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在中岳、在西北与陈世集交手,都有风险,但好在我得了消息,他不日将来江左,”银发老者意味深长的对几人道:“所以诸君,我在江左静候诸位大驾,到时自当将详情告知诸位。”
末了,他又补充道:“对了,我最近得了此界不少武功秘法,一一参悟,有许多心得,自问除了那陈世集,该是不输旁人了,你等该知道白鹤宗王复阴的例子吧?有想培养的弟子,不妨一并带来、召来,我来传授他们。”
此言一出,本想拒绝的老妪,也闭上了嘴。
嗡!
这界外诸宗长的会议结束没多久,陈渊怀中的玉牌便震颤起来。
他熟练的拿出玉牌,握住后闭目感应,几息后睁开眼睛,便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让我让出钥匙,如果不让,便要围捕,看似客套,其实霸道,没有半点其他顾忌,也不担心失败了会如何,简直是顺者昌,逆者亡。要擒我,驯化了收入门中,啧啧,倒是敢想……”
陈渊从锦囊中拿出了虚焰盒。
“能是钥匙的,只能是此物了。真是看得起我,四个金丹、一个化神……”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精芒。
“我手上的魂晶不多,如果对方一个一个来,说不定得接连消耗,顾此失彼,现在都聚在了一起,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就算是退一步来说,要和要战,也不该是他们这种谈法,更不该他们来定!也罢,是时候离开中岳了。”
哒哒哒——
这时,孙正钥从外面进来,对陈渊道:“陈师,我等失职,那三个女的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请陈师责罚。”
“没什么可责罚的,那三女手段不少,她们想走,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陈渊站起身来,“她们先前留下来,是因为背后的势力还不打算动我,现在局势变了,那势力的想法改了,为了防止被波及,当然要远走高飞。”
孙正钥又惊又怒:“还有什么势力敢动陈师?”
“世间自然没有,但世外就有不少了。”陈渊一拍锦囊,拿出几件物件,“你们跟我一场,有了师徒之实,留给你们几样东西,自己分了吧。正好,你等先前得了五千言之感,也该静下心来感悟,先在中岳待着吧。”
“陈师,您这是要……”
孙正钥闻言一惊,可等他抬起头来,哪里还有陈渊的身影,只剩下一句袅袅之言——
“我离开的消息暂时保密,若有人还来拜访,就说我在闭关……”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孙正钥心头一阵惘然。
第117章 吓得不敢来?
陈渊的脚程很快,离了中岳城,确认了大概方向后,就沿着大江向着下游行走,遇山腾空,遇水横渡,不过一日光景,便出了中岳郡地界,入了东岳神域,只是……
“这舆图着实离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将手中地图装入锦囊,他看着前方汹涌的江水支系、地上的分叉路口,皱起眉来,“先歇歇脚,用神道化身辨认一下方向,若见着行人再询问一番,差不多就能确定位置了,大不了还如之前那般,寻个车马,花点钱财,只是速度会慢上许多。”
陈渊的神道化身虽不能离开西岳地界,无法踏足其他地域,却可直达九天,在高空中张望,见得山川微缩之景观,自能辨认地貌地形。
不过,他过去未在此界行走游历,就算能见得了广袤大地,也得有舆图标注城池,一一对应,才能辨认方向、地点。
“之前要么有孙正钥他们做向导,要么是路程较短,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堂堂落难祖师,若因迷路误了谋划,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嘎吱、嘎吱……
正想着,忽有车辙声传来。
陈渊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一辆华丽大车,车厢很大,由两匹骏马拉着。
“来的正好。”
既见着人,陈渊伸手在脸上一抹,略微易容,便打算过去问路,不过靠近两步,听着车厢里的呼吸声,心中一动,隐约猜出了车中人的来历,却也不打算节外生枝,只向车夫问道:“敢问老丈,往江左城去,该走哪条路?”
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翁,闻言一愣,旋即皱眉道:“要往江左,最快的自然是水路,我车上的两位客官也是去江左,但人家是打算去花城码头转水路,乘船过去的。”
陈渊顺势问道:“乘船几日能到江左?”
老翁便道:“若风调雨顺,河伯心情舒畅,只用一日出头,即使有波折,最多也不过两日。”
“一两日,也不算慢,多谢。”陈渊拱拱手,就要离去。
忽然,马车里传出了个男子声:“这位小兄弟也是去江左的?正好,咱们顺路,若不嫌弃,不如与吾等同车?”
陈渊微微眯眼,正待回话。
车厢里又传出个清脆的女子声:“我家兄长,见阁下行走荒野,猜你是武林中人,想问些江湖趣事。”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等家教甚严,却向往武林豪侠,好不容易出来,见什么都好奇。而且我听说书人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门在外的,便该相互帮助。”
赶车的老翁也道:“公子、小姐都是好人,既邀请了你,不如便同行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既然如此,便叨扰了。”陈渊点点头,掀开了车帘。
车厢里空间很大,摆放着茶几、书架,茶几上还有文房四宝。
一男一女坐在茶几两侧。
男的一身儒服,唇红齿白、英俊非常,尤其一双眼睛,似藏星光;女的是寻常的襦裙打扮,但面容俏丽,眼睛很大,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个酒窝。
男子见着陈渊,便略微起身,拱手道:“在下祝蕴,这是舍妹祝君姝,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陈不实。”陈渊拱手回礼,又说了个假名。
祝蕴好奇道:“小兄弟,我看你年岁不大,敢孤身行走,必有依仗,是哪家门派出身?去江左城做什么?”
“我没什么宗门,一介散修,听说江左城是天下繁华之地,过去见见世面,顺便处理点私事。”陈渊半真半假的说着,以他的眼力,配合金睛诀,已看出这一男一女全身劲力通透、精元雄浑,都是炼精大圆满的境界了,而且体内十二精窍齐全,比之此界之人,能爆发出更强的劲力!
没错,这两人实乃界外之人!
“散修?那小兄弟你的天赋,可真是不低。”祝蕴称赞了一句。
陈渊这时刻意收敛了气息,返璞归真,即便祝家兄妹自界外而来,有探查之法,也只能隐约能察觉到这少年道人有些底子,于是礼貌性的恭维了一句。
祝君姝却兴致勃勃的问道:“你既是散修,理应精通江湖之事吧?”
陈渊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在山中潜修,知道的未必比你们多。”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时,马车走了一阵子,外面又传来问询之声,那声音粗犷,但中气十足。
“老人家,某家想向你讨碗水喝,如何?走了几日路,喝的都是山中野水,很不爽利,冒昧询问,勿怪。”
那赶车老翁尚未回答,祝蕴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后,先就道:“这位壮士一看就非常人,不如上来共乘,我这车上不光有水,还有美酒。”
“还有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人哈哈一笑,掀开车帘。
却是个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生的虎背熊腰。
他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拿起祝蕴递来的酒瓶灌了一口,便自报家门,说是东城宗出身,名为归天藏:“家师与浩然宗的长老有旧,听说那边闹了乱子,便让某家过去看看,结果半路被告知东岳危局已解,反而江左城中暗潮涌动,所以让某家去看看,唉,忙碌命啊!”
祝家姐弟一听。
祝蕴就道:“壮士也是去江左的,真是巧啊,我等也是。”他的语气明显热切不少,因着这归天藏可没有敛息法门,一身后天巅峰的气息毫无遮掩,显然让这兄妹动了心思。
接下来,兄妹两人便你一言,我一句的和归天藏谈论起来,问了不少武林趣事和功法传闻,归天藏都对答如流,让这兄妹二人大是欢喜,连连夸赞,已然顾不上陈渊了。
陈渊冷眼旁观,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两人是想拉拢江湖好手,组建势力?从白鹤宗透露的情报来看,这次天外五宗齐聚江左,除了各家的领队长老之外,还有门中的精锐弟子,这祝家兄妹兴许就是其中之一。从他们的言行来看,在宗门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一般,才会有这种奠定基础的行为。”
正说着,那兄妹两人又问起了江左城的局势。
归天藏便道:“某家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那城中忽有新宗门崛起,门中高手众多,虽然崛起的时间不长,但几乎独霸了江左武林!唯一能与之抗衡的,除了大宁的衙门之外,就只有天下第一人的老家,景阳侯府了。”
祝蕴眼中一亮,问道:“归兄与那位天下第一人可是熟悉?可知其修为到了何等地步?”
“未曾见过,但此人大概是陆地神仙之流吧!我有个师弟,前阵子在中岳城中,看了他书就的人道五千言,当天就突破瓶颈,踏足先天了!”归天藏说到这里,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唉,也是我当时要事在身,不曾在场啊!”“真这么厉害?”
祝家兄妹对视一眼。
“这还能有假?我前几日才与师弟碰了面!”归天藏说着说着,话语中满是憧憬与敬重,“那日进阶、打破瓶颈的,可不止我家师弟一人,是真正的人道盛事!那位陈君,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师,与之相比,原本的几位大宗师,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陈渊这时开口了,“几位大宗师也有可取之处,而且都不是故步自封之辈,未来只要能静下心,也有进境。”
“怎么?听兄台这话,你与几位大宗师有交情?”归天藏看向陈渊,眼中有着问询之意,“这位是?”
祝蕴就道:“这位陈兄和归兄一样,也是同路人。”然后问起陈渊,“陈兄莫非是那位大宗师的子侄后辈?不知能否引荐一二?”
“我可不是大宗师的后辈。”陈渊摇摇头,说了句实话。
祝蕴又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也只是笑笑,并不深究,不过接下来还是主要与归天藏交谈。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外面人声吵杂,多有吆喝,已到了花城码头。
这花城本不是大城,依水而建,倒也有一番风情。
祝家兄妹便打算在城中逛逛,依旧邀请陈渊等人同行。
祝蕴直言不讳的道:“吾等该是下午才会乘船去江左,二位不如与我等同行,先在这城中逛逛,待得到了江左,还可去我家中做客,武道之途越是交流切磋,越有进境,我等家中有不少好手,到时候正好与诸位引荐。”
归天藏是个喜好热闹的,加上一路上为兄妹二人优待,自是应允,陈渊却不愿意耽搁时间,于是告辞离开。
“既然如此,等到了江左再联系吧。”祝家兄妹也不挽留,倒是打算奉上盘缠,为陈渊婉拒。
等陈渊离去后,祝君姝看着其人背影,便道:“兄长就这么放人离开了?我看他与那几位大宗师,说不定真有关联,只是不愿透露。”
祝蕴却道:“能招揽到大宗师固然好,但咱们不可过于低身折交。而且,咱们一路上对此人有几分冷落,他年岁不大,说不定是少年心性,故意说一些惊人之语,来吸引注意。”
祝君姝听着,笑道:“还是兄长有主意。”
祝蕴笑道:“这都是经验,莫要忘了,咱们八宗原本山门所在之地,为何尽数沦陷,人心背离?不就是对凡俗之人压榨太过,等那些人一来,就纷纷反叛!如今有了神藏界的路径,等两界通道稳定,便可化作后方,开采矿藏、收集天材地宝尚在其次,此界之人才是关键,怀柔一些,也好和平共处,省得重蹈覆辙。”
祝君姝笑道:“我懂兄长的意思,咱们与人为善,哪怕是不堪拉拢之人,都待之以礼,传出了名声,等日后其他宗门的人暴戾压榨,此界之人就都知道咱家的好处来了,自然天下归心。”
“这二人虽有谋划,倒也不算恶人,有几分世故,但拿捏尚好,可见界外入侵之人,也不全是狂妄之辈。”
告别了兄妹二人,陈渊径直上了去往江左的江船,一路顺水而下。
期间,他倒有几分好奇河伯之事,可惜一路风平浪静,过了午时,便抵达了江左码头。
走下船来,看着闹哄哄的港口、来往的人群,陈渊眯起了眼睛,抬脚在地上轻轻一踩,低语道:“小竹子,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去帮我打探打探,这城中修为最高的几人,都聚在什么地方。”
地上的青石砖块微微一颤,又平静下去。
边上,两个男子凑过来,问道:“公子,第一次来江左,可要打尖儿住宿?咱们家可是环境舒适,价钱也不贵。”
“不了,我乃是本地人。”
打发走了几人后,陈渊找了处空地盘坐,静静等候。正好这时,怀中玉牌又是一阵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