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心头一颤,忽然想到最近的一些传闻,一颗心便往下沉,嘴里忍不住问道:“道长可否给些……”“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陈渊哈哈一笑,带着两个人乘云而去。
他这一走,留下一群人在风中狂乱!
那位西鲸岛高徒,在这几日与各方权贵、名士把酒言欢之事,可不是隐秘,反而被大加宣扬,为的就是以望养望,聚势成势,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越受人追捧,追捧的人越多!
“勋贵高官,几乎都与那剑心使的弟子有过酒宴,而且……都歃血为盟过!”
大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时候,这事就好像是一层窗户纸,无人提及,便触及不到,一旦被人揭开了,那怎么想怎么有,越想越符合逻辑,甚至还有许许多多过去不曾注意的细节,可做证实!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想不通啊!难道是西鲸岛有心要干涉北域?插手藏铭国?若是如此,更不应该杀了啊……”
“殿下!殿下!”
曹公公这时匆忙赶了过来,挤到人群前,提醒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赶紧随我离开!城中局面不明!您可不能再耽搁于此地了?”
他见大皇子还有话要说,便压低声音提醒道:“雷家的家主,还被软禁,雷家满门,都还在牢中呢!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出事啊!”
这话一说,大皇子当即明白过来!
他原本与雷家交好,勉强算是一党,和那瑾茹王其实不和。
不过,这些都已是过去式,如今别说瑾茹王了,连原本的国主,乃至血脉稍微近一点的宗室,乃至皇亲国戚都被一锅端了,什么权力斗争、十八龙夺嫡的戏码,统统烟消云散。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的不显,假的不明,最关键的是,有迹象表明,那位剑心使可能已经战败!当然,具体的情况还有待核实,但虚言子道长的存活,却是毋庸置疑的!这可就代表着,雷家……”
临街的茶舍中,大皇子坐在桌后,听着身前几人的汇报。
如今,皇室一下子死伤近半,尤其是先皇嫡系,更是死得只剩下一个,所以那位原本还十分苛刻的宗人令、宗正,早就没了原本的高傲,甚至上赶着催促大皇子上位,而幸存的几位大臣,几乎都是执掌特务机构的,消息相对灵通,这时过来禀报,很快就让大皇子意识到了问题。
雷家!
就像坐冷板凳的大皇子不会被剑童看重一样,都被抓起来的雷家子弟,也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和剑童歃血为盟。
所以,一轮风雨过后,反而是这个最初风雨飘摇的家族,在牢笼之地保存了元气。更因雷家与陈渊的关系,又已经人尽皆知,所以……
“难怪,初见着雷家兄弟,便见气运甚隆,如今整个藏铭国的大姓死的差不多了,连宗家皇室都人脉凋零,反是雷家保存完好,必然强盛,未来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福祸相依,阴阳互换,果然是人道就是仙道,红尘就是修行,若循着那小剑修的思路修行下去,或许能从这此消彼长中总结出一套功法……”
对于这些气运变化,陈渊不用刻意去辨别,只是一眼扫过,看着那消涨变化,便已心知肚明。
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虚言子道长!道长请留步!”
陈渊按下云头,回首一看,入目的是一只振翅而来白鹤。
那白鹤一路急赶,见陈渊终于停下,明显松了口气,顺势一转,化作一名童子,便要过来行礼。
“说什么不好,说请留步,不吉利。”陈渊一开口,就让童子一愣,旋即问道:“你追赶一路了,自城外林中就一直跟着,所为何事?”
“原来道长早就知道了。”白鹤童子苦笑一声,扫了一眼陈渊手上两人,接着从怀中取出一片薄薄的玉片,道:“小子此来,是为道长送上请帖的。”
“请帖?”陈渊眉头一皱,“我可不记得有哪个好友要婚嫁丧娶。”
“道长说笑了。”白鹤童子摇摇头,随即拍了拍脑袋,“是小子疏忽,没有先报家门。小子是守仙居的看门小童,这次是奉仙翁之命,邀请道长参与仙府之宴的。”
“守仙居仙翁?仙府之宴?”陈渊眯起眼睛,接着摇摇头,“我大致猜得到里面的一点脉络,不过我既不在群仙谱上,也对什么仙府并无兴趣,所以这帖子,我就不接了。”
“道长!道长切莫难为小子啊!若不能送出请帖,小子回去是要受罚的!”那小童一听就急了,将得的消息禀报出来:“哦,是了,道长是不知参加仙府的好处!您不是在搜集五行灵宝吗?只要参与仙府之宴,便能得偿所愿!”
陈渊的神色一下就变了,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五行灵宝?你这话什么意思?”
轰隆!
他话音刚落,就有轰鸣崩塌之声从驮玄山中传出!
第184章 请请请,寻寻寻
听得声响,陈渊神色微变,但没有转头探查。
倒是那白鹤童子自顾自道:“哎呀!好大的动静啊!是旗山八宗守着的遗迹!有厉害人物在动手了,这下麻烦了,等会还要去那边送请帖呢……”
陈渊心中一动,却还先问:“你方才为何提及五行灵宝?”
“这不是道长所欲得之物吗?”小童不疑有他,且像是经验十分丰富,“道长不必担心,这是我家仙翁得知了道长所为之事,以易算神通推算出来的呢!从无错漏!”
他语有傲气,即便自身不过是被人点化的筑基之妖,但面对凶名赫赫的虚言子,也无半点畏惧,底气十足。
易算?
神通!
心中一动,陈渊问道:“你家仙翁是炼了阴神的修士?”
“嘿嘿,道长终于明白机会难得了!”小童嘿嘿一笑,“不过,仙翁不曾说过自己的境界,小子得提醒道长,若见了我家仙翁,不要随意询问。”
“通过些许行动,就能推算出我的目的,但只说了五行灵宝,没提及是必须有故事、寄托了他人心念的灵宝,是知道了不说,还是不曾探到?说到底,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有救世功德缠绕遮掩,即便我恢复前世修为,全力推算,或者是哪几个擅长推算之人,碰到我这种情况,也不见得能算出多少……”
想着想着,陈渊心中灵光一闪!
“时间太短,本就是一种信息!而算不出多少,更暴露了一部分根底!”
一时间,他对那位不曾谋面的仙翁,立刻就起了忌惮与警惕之心。
“在洞虚界的时候,我就最是不喜这些推算之人,以至于对推算之法也不怎么精研,所以除了不精于阵法之外,对易算之道也掌握的不怎么精通。话说回来,这仙翁所在的守仙居,不仅占着什么仙府,还建立群仙谱,让人将真名记录上去,怎么想都是个坑!”
一念至此,陈渊便觉得,这请帖,接不得。
得低调下来,稳健发育!
毕竟如今已摆脱了最大的麻烦,不再为天道所排斥,甚至——
他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虚言子”。
“这座岛实在是凶险,已沦为各方关注的焦点!若不是神藏出口就在此处,我是不会来到这座满是麻烦的岛的,按我的行事风格,这么混乱的地方,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话说回来,好好的一座岛,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虚言子道长?”白鹤童子见陈渊沉思了好一会,忍不住出声呼唤。
“哦,想到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陈渊重新看向这位童子,摇了摇头,“这请帖,我不受,请回吧。”
“什么!?”白鹤童子先是震惊,继而疑惑,跟着强调道:“道长,是否是小子没说明白?这是仙翁他老人家发出的请帖!是仙府之宴的请帖!这个请帖非常宝贵!不光数量稀少,而且每十三年才有一次!而且多数都只给群仙谱上有名姓之人!多少贵胄富豪、深修隐士,为了这个请帖,而不惜……”
“既是邀请,自然就有拒绝的,莫非你们还要用强的?”陈渊打断了对方,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便转身踏云,纵身而起。
“等等!”
白鹤童子见请帖似乎激不起对方的兴趣,终于急了起来:“方才驮玄山那可是有动静,你该是与八宗关系紧密……”
轰!
忽然,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落在身上,白鹤童子顿时全身一颤,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瑟瑟发抖。
恐怖!
怎的像是面对仙翁时一般?
他看着前方停步,缓缓转身,用漠然目光看过来的陈渊,嘴里的话瞬间便说不出来了。
“这也是那位仙翁推算的?”
但紧接着,陈渊身子一抖,那股威压便随之散去,口中说道:“令人防不胜防啊,易算么,那就更不能去了。”
“道……前辈,”白鹤童子小心翼翼的开口,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再也没有拿守仙居压人的意思了,却还是不死心,“那八宗……”
“我与八宗关系不大,况且凡事皆有定数,能还的因果既已归还,那之后便要走自己的道,余下的劫难也好、福报也罢,都与我无关了。”陈渊似在回答童子,但更多的是在阐明内心。
那驮玄山中和陈渊关系最大的,便是神藏界的出入口。
构建两界通道的阵图虽被毁去,但两界之间的关联却不是他现在的修为所能抹杀的,更无须抹杀。
“这本就是自然演变的一部分,我更非保姆,虽与神藏中关联不少,但他们理应有自己的劫难和机缘,无须有人打着为他们的好的旗号,去安排命运,是暴露,还是掩埋,皆有天定,当然……”
离了那白鹤童子后,陈渊驾着云,归于密林闭关处,拿出升仙台同行令牌,将洞中的云雾、化身、徒弟一口气收拢,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连绵高山。
“从气数上来看,神藏界尚未到暴露之时,除非那位仙翁,连这等伟力都能推算出来,那他的境界,或许都超过了渡劫前的我了。”
轰隆隆!
爆裂声响中,扬起了遮天蔽地的沙土,十几道身影急急忙忙的从中离开!
在那尘土深处,正有一片不断扭曲、陷落的漆黑,仿佛是大洞一样,正在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那从中匆忙离开之人,或者凌空而立,或者落地回首,按说修为气度都不凡,但一个个却显得十分狼狈。
其中便有当今鼎元六杰中的两人——阚如海与言轲。
“什么仙府遗迹,分明是一处乾坤裂痕!”言轲一脸后怕之色,“那裂痕之后,有可能是一处崭新界域,但更大的可能,是一处虚无,乃至如墟地!这要是跌落其中,莫说吾等,便是化神道君、炼神真君,恐怕也难能逃脱!都要被困死其中,还要体验修为退转、心魔齐发的磨难!”
阚如海调息几口,压下体内伤势,低语道:“不是仙府,亦无魔君,而是乾坤裂痕!难道此处是八宗布置下来的陷阱?不惜以精锐弟子为饵,将其他宗门一同坑于此处?方才在那修复后大阵中交手的,可是不下百人!其中一半都是北域各宗的菁英弟子!余下的散修,也皆为不凡之辈!毕竟,胆气不足的,先前几场已然离去,可最后脱身出来的只有……”
他游目四望,见着远近各处的十几人,一时沉默,方才激战正酣,大阵因被血腥刺激而活化,当场裂痕显现,将离得近几个当场撕裂,余者亦是重伤后,跌落裂缝之中,元气泯灭!
“好算计啊!”言轲却仿佛明白了什么,“旗山八宗本已衰落,为了防止其他人争抢霸主地位,便使出此计,将这觊觎之人拉过来,借力消灭!”
阚如海一怔:“会是如此吗?”
言轲道:“谁知道呢?但此处太过凶险,吾等还是速速离去吧,省得再有牵扯!”
“但我此番过来……”
“我知阚兄心意,是担心未来劫难,但你可曾注意,方才众人交战时,那藏铭都城方向也有灵气起伏?何不前往探查?说不定那里才是关键所在,此处只是个诱饵!”
言轲说着,注意到阚如海脸上的犹疑,便道:“阚兄,你知晓魔君浩劫,是靠着长河预兆,但其他人可不知晓,否则今日此处就该有真君,乃至星君代行来平息事端了!可见,任何微小之处,皆不可放过,说不定就是一次隐藏!”
“言之有理!”
待阚如海被说服之后,二人便纵光而起,朝着藏铭都城飞去!
余下几人犹豫后,也各有行动,有的给自家宗门传信,有的也远远离开,但也有不死心的,候在边上,想看是否还有转机。
同一时间。
“洞中无人!”
一名鳞甲护卫小心探查了陈渊闭关的灵穴后,便到了熬灵与龟丞相的面前汇报。
他们一番搜索,循着满地狼藉,找到灵穴所在,一番恭敬请示不得回应后,才派人过去探查,却得了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