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女凄厉呼喊,神色凄婉。
但回应她的是一道道残魂邪念!
它们呼嚎着扑来,钻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在皮肉下面,在血管之中,在心灵深处,不断的延伸,很快便让她陷入了半癫,全身的血肉抖动着、眼神渐渐凄厉和混乱,雪白的肌肤逐步青紫。
“那林又棠能借星辰之力,爆发出阳神真火的气息,你为何不能?反被这些残魂邪念所影响?”
陈渊自黑暗中走出。
“都是你!”媚儿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眉心星辰一片血红,“如果不是你!林哥哥怎么会放弃我?我又怎么会沦落到……”
啪!
一掌拍下,打碎了这女子的天灵,陈渊摇了摇头,脚步不停的朝黑暗中走去。
“抛弃你的不是我,吸摄你精血的也不是我,却来迁怒于我,好在我心善,送你上路,不用谢。”
做完这些,陈渊不慌不忙的前行。
“半死不活的向导已经就位,不过这人的心智从一开始就十分混乱,看似在冷静布局,却又十分偏执,是受所谓的应命之星的影响?”
接着,他又想到死去的女人。
“同样是应命之星,却不是人人都能像林又棠一样爆出真火气息。不过,即便如此,这个体系也堪称恐怖,能称得上外挂之法了。”
想着想着,陈渊将虚焰钟拿了出来,那小钟正震荡不休。
顿时,周遭的残魂邪念一个个哀嚎着远遁,几道跑的慢的,转眼就被虚焰钟吸摄进去。
陈渊以神念灌注其中,察觉到淡淡的呼唤,又通过心魔气息,捕捉到了林又棠逃遁时的痕迹,朝着幽暗深处看去。
“这下前路清楚了。”
行进几步,他注意到沿途有一块块一人高下的黑石,浑圆如鹅卵,有黑泥从中涌出,落在地上,化作黑孽之土。
陈渊眼中一亮。
“这东西莫非是玄土矿母?”
“哈——哈——”
另一边,大口喘息着,林又棠驾驭着黑光魔魂,一路疾驰,在这漆黑世界中一路疾驰,目标明确。
“可恶的虚言子!阴险卑鄙!处处算计、埋伏!他定是早知道了我的存在,为这一天准备很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为何会处处碰壁,在他手上接连吃亏!”
他脸色狰狞,心中魔念升腾。
“不过没关系,我终是旗山之仙,天下间,能在这黑渊所化的大裂谷里识得路途的只有我一人,他的算计再多,离不开黑渊,还是一切皆休!”
突然,他挥袖洒下几道极寒之光,那光辉演化出他的模样,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那人狡诈阴险至极,万一被他循着踪迹又找过来,我可就真成了笑话了!但算计不敌神通,他手段再多,碰上我这灵光分化之法,也要被拖延、迷惑,等回过神来,我早已从黑渊中脱身,而他却要彻底困死在这里!无助绝望而死!那才是最好的报复!到了!”
黑风呼啸,灵光闪烁。
一身黑衣的林又棠自黑暗中现身。
前方,巨大的祭坛寂静无声的坐落在黑暗深渊。
坛身古旧破败,被六根巨大晶柱围住,祭坛中央立着一块漆黑石碑,石碑表面大部分光滑如镜,只在中心部分有一道细长凹槽,形如长剑,没有一丝亮光。
石碑散发出淡淡的肃穆气息,在被林又棠注视的瞬间,微微震颤。
第202章 仙后仙
“这传功之地于我旗山宗而言才是根本。可惜啊,被人以大挪移法,将整个山脉挪移到此处,黑渊炸裂,泄露各处,连这传功之地也沦陷于此,否则旗山何至于彻底灭绝?”
见着石碑,林又棠神色迷离,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突然,他脸色一变,显现警惕。
“又被仙人记忆侵蚀了?这个月第四次了。旗山破败、衰落、灭绝,才给了我机会,若不沦落……唔!”
他想着走着,当踏足祭坛的瞬间,忽有一股狂暴重压落下!恍若大山砸落!
林又棠本就重伤在身,受这一下子当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耳口鼻有鲜血流出!
“怎么……怎么回事……”
他以双手双脚支撑身体,但随即手脚颤抖……
咔嚓!
千锤百炼的骨骼,竟在重压下发出了嘎吱声响,继而断裂!
“虚言子跟踪过来,偷袭了我?他……他在什么地方?”
他硬撑着要起身,奈何耗尽了底蕴和积累,全靠吸了媚儿那口血才能维持,现在面对重压,赫然是杯水车薪!
“还我命来!”
“你好绝情!”
“你当年残杀同族,可曾想到今日?”
紧随其后的,是宛如巨浪一样的狂暴意志,像是一头头猛虎,结群而来,冲击着他的道心、神念,化作无穷无尽的幻境、虚影!
“滚!”
林又棠心念膨胀,头疼欲裂,恍惚中挣扎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一切变化的来源——
赫然是那块石碑!
“怎么会这样?我承载旗山之气运、位格,乃是旗山仙,怎会被传功石碑排斥?这说不通,此处该是欢呼吾之到来才是!”
“得了旗山气运、命格就是旗山仙,那丧了自身气运、命格的,岂不是就成了丧气仙?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可见,你这是一派胡言。”
陈渊从黑暗中走出,施施然来到了祭坛前面,抬头打量一眼。
就是这里。
“你果然来了!传功之地会抗拒我,是你做的手脚?”林又棠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地上,他拼尽全力的循着声音看去,脸色因愤怒而狰狞,身上泛起点点涟漪,却又被重压压下。
“说自己是应命之仙,说到底只是骗骗自己,记忆并不完全,甚至可能是被人操纵了。”陈渊也不看林又棠,只道:“借外力无妨,但得清楚自己是的斤两,省得误判,否则不仅要被影响自身思绪,从而意志混乱、行为幼稚,还会像不现在这样,连为何落到如此都不明白!”
“你敢辱我?”
“我就随口说说,你还不配我专门来辱,”陈渊径直掠过他,走向祭坛:“在你踏足祭坛的瞬间,就在面临一场对修为、道心的考验。”
轰!
话音刚落,庞大压力与纷杂凶猛的意志,朝陈渊呼啸而来!
重压如暴雨!
咔嚓!
陈渊脚下祭坛底边竟有几分破碎,灰色道袍猎猎声响,但玄身坚韧,不因此而损。
“就算是考验,你又算什么东西,能安稳度过?”林又棠尚不死心,随即惨呼一声,胸腹骨骼有破碎迹象。
陈渊没有回答,他看着那面石碑,双目一片漆黑。
轰!
星空自泥丸宫中蔓延出来,竟盯着眼里,将那石碑笼罩。
下一刻,凶猛意志迸发,无穷幻境落下,但尽数落入了心魔的无穷漩涡中。
嗡!
虚焰钟微微震颤,被陈渊收入囊中,接着他神色不变,印诀一捏,胸中铜镜震颤,月华涌出,在星空中勾勒出一轮明月,坚韧道心倒映其中,反过去落在石碑上,浸入其中,光滑的石碑表面,渐渐有了一点圆月轮廓。
“不是你来考验我,是我要考验考验你,是否值得为我所用!”
兹啦!兹啦!兹啦!
两方意志的角力,两种威压的碰撞,撕裂了空间,裂痕蔓延,毁灭之力遍布祭坛内外!
林又棠又惊又怒又惧,他的心念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摧残,混乱至极,身上更被空间裂痕撕扯,多了几道伤口,深可见骨、直损脏腑,将他残存的生机泯灭!
“我……我竟会被他人斗法的余波所杀?不该是这样,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我这种身份、我所肩负的使命,我不能死……”
毁灭的力量,不因不甘和惊怒而改!
当陈渊走到石碑跟前,石碑爆发出最为猛烈的反击,空间裂痕如刀,刮过周遭,破碎了小半个祭坛,更将林又棠撕裂成三块,吞噬了大部分血肉!震碎了魂魄真灵!
“我……我应是旗山仙……我应是此地之主……”
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最后一道念头消散——
“那虚言子甚至都不曾正视我一眼……”
啪。
陈渊的手落在了石碑表面。
呼——
狂风吹过,重压、意志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凝神感悟,随即皱起眉来。
“既是旗山宗的传功之地,又有那等考验,该是给来求取功法的弟子施压、传法的,怎的内里空空?不过,倒是有着离开此处的法诀……”
就在这时。
“这块旗山定命碑,是镇住黑渊的禁制门户,被称为仙庭之门,与万界黑渊相连。我宗强盛时,足迹遍布多界,玄功秘法参考诸天,诸法诀亦藏于诸天,如今黑渊解体,与诸天失联,便只剩下一篇总纲与诸天道标。不过,你没有仙门钥匙,便连总纲道标都见不得。”陈渊循声看去,眼神一凝。
半边身子化作骸骨、分成三块的死尸,在道道烟云的缠绕下重新站起,双目之中一片苍白。
在这道死尸身后,云雾缭绕,迷迷蒙蒙间能窥见一道模糊身影。
“贫道扶余子,见过道友。”
啪嗒、啪嗒、啪嗒。
滴水声在耳边回响,林翔卷的思绪逐渐恢复,顿时冰冷之感在全身显现。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忆着先前经历——
陆地行舟、暴雪、跌落……
“不好!”他猛然起身,脸色苍白,“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