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一旦被打开,陈渊就有了新的想法,身后再次显现劫运光环,与三尸化身相连,但这次他不是借力,而是尝试将潜伏在体内的应命星辰之力,转移过去。
同时,又将那龙宫世子交托的画轴拿出,再次探查、参悟,不过没有贸然打开。
时光如水,转眼便是七日。
“可惜,总是差着一步,该是玄身境界不够,又或缺少了什么,得思量思量。好在也有收获,借着仙灵之气,能模仿出五六成的乱道之言,算是多了个底牌。另外,对那龙宫画也加深了了解……”
叹息中,陈渊自案牍楼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望眼欲穿的玄和尚。
“虚言子师兄,你可算是出来了!”
玄和尚本是盘坐在门前,一见楼门开启,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边上,同样等候于此的李玄机也赶忙上前:“师兄,你定是观书有感,于是闭关潜修,如此辛劳,正该在我杏斋好生安歇,岂能再舟马劳顿?我已让弟子安排好了,师兄不如先去修养。”
早就料到你有这一手了!
玄和尚一听,心中冷笑,嘴里则赶紧道:“我玄机阁也已安排妥当!藏书楼都为此改建,既舒适,又有卷宗在侧,为的就是让师兄宾至如归,一边查阅,一边修养!”
好手段!竟这般舍得下手!
李玄机心中一惊,正待再说。
陈渊摆摆手:“正事要紧,我在杏斋得了不少有用信息,但多数支离破碎,得看看其他几家的,看能否拼凑出全貌。”
“好!师兄请!”玄和尚喜笑颜开。
李玄机叹了口气,却不敢多说。
周围有不少听得风声的弟子聚集过来,见着陈渊眼中一亮,目光热切,可等知晓他的决定后,又个个遗憾。
李玄机见着,心中一动,就道:“有什么遗憾的?师兄乃八宗长者,日后常驻宗门,有的是你们请教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人群当即沸腾。
见陈渊也没有反驳,李玄机又松了一口气。
他与玄和尚二人之所以抢破头,自然不单纯是为了攀附和拉拢,而是因为陈渊所做的点评、注释,这几日越发显露出价值,让不少困于瓶颈的弟子突破桎梏。
最重要的是,连需要度过心劫、获得仙灵之气的大修士们,亦能从中有所感悟,察觉到修为有了进境,平息了不少杂念!
更不要说,经过反复印证,他们已然确定,陈渊生生将几门功法结合,开创出了杏斋的第四门根本之法!能在一定程度上,能绕过鼎元小界天材地宝的匮乏,甚至对仙灵之气的需求都减少了许多。
“如此法门,可是无价之宝啊!未来或许能让杏斋的实力增长三成!若有法子,定要让师兄长在我杏斋居住!”
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李玄机心潮起伏,雄心万丈!
很快,陈渊出关的消息,立刻如疾风一样,传遍了旗山岛,余下几宗个个听闻,也都坐不住了。
如司界这等心有顾忌的,固然不愿上门攀附,却也不再阻止山中长老、门下弟子过去拜访、请安。
那明霞谷中的弟子,更是将餐霞之事抛到九霄云外,逢人便说“虚言子师叔祖、师叔”,乃是我明霞谷长者,理应将他老人家迎回来,长住谷中才是!
如此纷纷扰扰,热闹纷呈,最后更让玄机阁山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但也有几家暗暗焦急,正是那倾城派、七星门和拓影宗。
他们的门中长者反对将陈渊引入八宗,并为此出走,自然也告知了门下弟子,让他们多加小心。
本来,这几家弟子还算淡定,谨遵上令,心存警惕。可等杏斋那边的消息传来,又在几日间,听闻杏斋友人的进境、突破,这抱怨与不满逐渐滋生,便是宗门上层也无力、更无心弹压。
“你说好端端的,宗主为何要得罪虚言子师叔?那位师叔学究天人,能指点求道前路,让我等不再受困于天材地宝的匮乏,现在倒好,人得罪了,好处不见得有多少,他还不得不隐匿远走!未来其他各家实力上去了,咱们拓影宗可要被倾城派、七星门害死了!”
拓影宗的山门,位于西边的山谷之中,自几日前便有不少弟子聚在一起,谈论抱怨,徘徊不散。
今日听闻陈渊出关,又去了玄机阁,更是心中妒忌,一发不可收拾。
但正说着,忽有一道裂痕在谷中显现,随即一身鲜血的黑衣男子从中跌落下来!
“宗主?!”
见着那人,众弟子惊讶不已,哪怕心有怨言,见了自家宗主的模样,也都压下,纷纷上前搀扶。
“快!”那重伤的拓影宗主勉强睁开眼,“快召集其余各宗……有……有大敌将至!若不速速逃遁,八宗恐将不存!”
第207章 尊者至!
“令狐师弟,是何人下此毒手,将你重伤至此?简直岂有此理!”
很快,赤血门的司界就抵达了拓影宗,一见重伤的拓影宗主,先是一愣,继而沉声询问,眼中有着怒火。
“这简直是在打我们旗山八宗的脸!而且我听传讯弟子说,你来时还出言警告,说有大难将临,莫非那出手之人,还要追过来?”
他虽只是金丹,但辈分和威望明显不低,又有赤血门积威,这时怒而出言,口气不小,却无人觉得不妥。
拓影宗主盘坐着,脸色苍白,气息衰微,呼吸间能听得胸腹中的杂音,赫然是连修道的根本都受了创伤,他听得司界之言后,苦笑道:“师兄,那人修为高绝,更为……”
司界又道:“姜师妹和七戒师兄呢?你可是与他们同往的?”
拓影宗主只是道:“待人齐了,一起说。”
很快,各家陆陆续续的到了——杏斋的李玄机、明霞谷主、厌鹤童子,就连倾城派和七星门也来了两位长老。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玄和尚姗姗来迟。
他见着各家宗门的人都等在厅堂,赶忙致歉:“虚言子师兄正梳理我家功法,我在旁帮手,看得入了迷,差点误了时间,因此来晚了,还望各位恕罪!”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微妙,似妒似怒,但又有顾忌,不敢随意开口,担心给陈渊留下恶念,气氛一时诡异。
重伤的拓影宗主有所察觉,面露疑惑,正待询问,但玄和尚见着他的模样后,便上来关切询问。
他咳嗽一声,环视众人,道:“我的伤都是小事!我这次隐匿自身,跟着七戒师兄与姜霏师妹,固然有对那虚言子不信任的关心,但另一方面是发现这两人形迹可疑,似与外人勾结……”
司界眉毛一挑,疑道:“勾结外人?什么意思?”
“盟主死的这般离奇,先前还曾遭人暗算,再加上……”拓影宗主的视线落在明霞谷主身上,“餐霞以命牌暗算,更显扑朔迷离,若说这其中无人谋划,未免太过离奇。”
明霞谷主眉头一皱,没有出声。
“然后呢?可曾发现什么?”司界则追问道:“是七戒他们联合外人,将你打伤?”
“不是,他们乘船出海,半日后被人在海上截停!”说到这,拓影宗主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那片海域无风无波无声,处处透露着诡异,一入范围,船上的普通弟子尽数昏迷,就连吾等也是心神摇曳,先后陷入幻境。”
“是提前埋伏?”司界沉声道:“可是知道盟主出事,觉得我八宗已无人能镇住气运,便冲着吾等来了?”
拓影宗主苦笑道:“我因功法之故摆脱了幻境,知晓来人厉害,当场就以截脉断血之法刺激金丹,要以影遁之法逃脱……”
厌鹤童子就道:“师弟的影遁之法来去无踪、迅疾千里,又以秘法刺激金丹施展,何人能够追上?怎么还会重伤?”
拓影宗主叹息道:“因我根本逃不出那人掌心!才刚化影而起,就被直接打落海中,那人坐于云雾中,一挥手,便破了我的护体之光,重创肉身,若不是让我来传话,怕是根本无法活着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满眼都是震惊。
“让你传话?”司界更问:“传什么话?”
拓影宗主深吸一口气,眼中出现几分迷茫,语调竟显出高傲,仿佛瞬息间变了个人:“八宗衰颓,已无镇北之能,更无守界之法,窃据旗山之地,动摇鼎元安危,本君将临北岛,以审八宗之位格,能则留用,不能则去!旗山要冲之地,当有能者居之,无用者驱之!”
“岂有此理!”司界勃然大怒,“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他以为他是谁?我旗山八宗的山门,还要他来审查?要他来决定去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明霞谷主也冷冷道:“那人纵有通天神通,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等八宗的传承?这旗山岛自来便是八宗之地,几百年的经营,门人弟子上万,是为根本,莫说是外人,就算是当年诸位祖师再生,亦无资格。”
这话有些犯忌讳,无人接下。
但玄和尚却道:“盟主的事,大概是传出去了,这个来袭之人,或许只是个开始,旗山到底是宝地,远的不说,就说那黑孽玄土,是多大的利益,不知多少人眼红,自是要来挑战的。”
“想趁着咱们旗山八宗青黄不接的时候来试探,那是打错了主意!”李玄机冷笑道:“他们是不知虚言子师兄的本事!”
明霞谷主点头道:“有虚言子师兄的话,足以扭转劣势,再辅配护岛之阵,真是星君出手,也能应付。”拓影宗主听得眉头紧锁,怎么自己就这么一去一回几天光景,众人就这般模样,就连司界等人都默认不言,着实令人费解!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其他几家的人,都被灌了迷魂汤不成?
“诸位。”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打断了众人:“我并非要借着重伤的机会,召集诸位过来听我抱怨,而是抓住时间赶紧商讨对策!那人的恐怖,尔等没有亲身面对,是很难想象的!虚言子一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就算有些本事,又”
说着说着,拓影宗主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眼中浮现惊恐之色:“时间紧迫,请诸位尽快动手,商讨清楚应对之法,是封山避战,还是将菁英转移……”
“封山避战,还是要将菁英转移?又不是新修攻来了,何至于如此?”玄和尚一怔,看着拓影宗主的目光中,透露出惊疑之色,“就算真有大难,但这旗山岛是吾等立足之地,上万弟子,加上有关联的凡俗之人,几十万的相关之人,能转移到什么地方?”
其他人一听,也察觉到不对,看向拓影宗主的目光中,带上了明显的审视与疑问。
“师兄这话是何意?莫非我还会欺骗诸位?”拓影宗主当即扬声,“莫不是以为我被人迷惑了心智?你们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才是失了理智!”
司界皱眉道:“即使不算虚言子,没有他这回事,面对一个来敌,就让八宗转移山门弟子,莫说我等还有北方霸主的名头,就算是没了,衰败了,也没有闻风而走的道理!一旦如此,都不用旁人来打,八宗就完了!”
拓影宗主闻言一愣。
这时,玄和尚与李玄机对视一眼,二人突然暴起,一个定住了拓影宗主,一个一指点在其人额头上!
“你们!”
拓影宗主本就重伤,两人又是突然出手,而且配合默契,当即定住其身,一道微光笼罩眉心,随即一道浓烈光辉从拓影宗主身上爆发出来!
“唔!”
一声闷哼,玄和尚被直接掀飞,撞在墙上,崩裂了半个屋子,落地后一口鲜血喷出!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都醒悟过来,快速远离拓影宗主。
李玄机更是当机立断,一步远离,一手捏诀,封禁之法已落在拓影宗主身上,口中则道:“令狐师弟!你被人在神念中动了手脚!”
“我被人在神念中动了手脚?什么时候?”
拓影宗主一脸迷茫,但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底尘封的记忆,让他回忆起了一双冰冷而又藏着疯狂的眼睛!
“啊!!!”
他骤然惨叫,捂住了脑袋,七窍鲜血涌出,但口中却发出如洪钟一般的声音——
“西鲸岛太上岛主、如意宗开山祖师,玄微如意尊者即将驾临!”
“这么快就识破了本君的布置,这八宗到底还有一点底蕴,不至于彻底堕落,既然如此,便正好去拜山了。正好看看,当年那八个小辈的后辈子弟,都是什么货色。这旗山岛虽然不能给他们住了,但如果有可取之处,也能在外海寻几座小岛,让他们安身立命。”
旗山岛外围的海面上,一道身影踏在水面上,缓缓靠近,如履平地。
他一道念头落下,长袖一挥,身后海浪涌动,一艘被温润光芒笼罩的大船从水中显现,直接破空飞出,遥遥而去,越过大岛上的山川、道路、城池,直朝那玄机阁所在落下!
与此同时。
玄机阁,藏书楼。
陈渊斜坐在软塌上,身边放着几卷竹简,手里拿着一片玉简,神念深入,表情错愕。
“这本《鼎元旧事风闻》上说,这围住鼎元几座大岛的结界,不似当初几位炼神真君布下,反是浑然天成,似是各家迁徙过来后,天地自发形成的?这可和我听到的版本不同,我听说的,是当世的几位大神通者联手布阵,甚至还在海中形成了急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