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义,令人佩服!吾等岂能不遵?包在龙某身上!”
龙尔等人欣喜不已。
但随后,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朝陈渊离去的方向看去。
江定启更是感慨道:“此番之事扑朔迷离、暗潮汹涌,幸好也有陈前辈这等隐士高人展露真能!想来他此次去往都城,定能打开局面。”
苍州周围的几州,早已布满了各方人手。
除了暗中行动的几个组织之外,便是朝廷的供奉楼中亦分派了许多修士,去往各处。这品评大会可不是每年都有,五年一小,十年一大,所以天下各处的三教九流皆会来此,涉及到大宥王朝的都城,自然要慎重,于是通往京畿的各大关隘都有重兵、能人把守。
苍州东北,临环关。
城门楼上,自供奉楼而来的上品修士兰文真人,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给面前的众多修士、兵卒、差役吩咐着:“都把眼睛放亮一点!所有往来之人,不光是贩夫走卒,还是修士妖类,全部都要盘问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告诉他们,入了京畿,便不可随意施展术法,否则的话……”
嗡!
他话还未说完,天上长虹一显,便有一道遁光自远处飞来,直往京畿而去!
“好胆!”
兰文冷笑一声,直接跨空而去!
“正好拿着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为例,杀鸡儆猴!”
不过,等他靠近之后,却猛然察觉那光芒之中竟是一辆机关车。
“以遁光将这人造精钢驾驭跨空?还是飞行法宝?”
但不等他思量清楚,心底警兆爆发,匆忙间他手捏印诀,祭出飞剑,但下一秒就连人带剑,被直接掀翻,跌落云头,轰隆一声,落在城中一座屋舍中。
那道光辉连停顿都不见停顿,已是跨城而去!
在这之后,陈渊驾驭遁光,接连路过几城,便接连有人起来阻挡,其中还有一位坐镇一方的超品修士,但不论是什么修为,最多一个照面,便都会被击退、镇落!
如此结果,通过灵脉通衢,快速的传递回去,自然引起了一番波澜。
“哦?有这么张扬而又嚣张之人?”
皇宫深处,大宥皇帝将这消息通报给了那个神秘人。
他听罢讲述,淡淡道:“能轻易击破超品,那有可能是当年洞虚界滞留之人,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兴许是闻到了什么苗头。”
皇帝不安的说道:“若是祭天之时,此人出现……”
“你无需担忧,就算此人真是炼神,乃至更高修为,吾等也有应对之法。”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他若不闹事还好,真要闹事……”
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他意味深长的道:“祭天,不正好缺个祭品?”
大宥皇帝浑身一抖。
他既为皇帝,自然知晓许多秘辛,更对洞虚界有些许了解,知道在超品化神之上,还有炼神、返虚等祖师之境!
但即便这等能在墨守与天比高的境界,在神秘人口中竟似也是随意拿捏,不由让这位大宥至尊越发敬畏、向往。
“既然如此,朕这就下令,等那人落地,便前去询问清楚!”
得了默许之后,大宥皇帝倒也做了一番布置,可等他安排好人手,调动了诸多供奉准备过去时,才惊讶的发现,那道横跨了小半个王朝的遁光,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你听说了么?听说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忽然就复苏了!还与那位风头正盛的圣二公子约战于皇宫大内!”
“怎么不曾听闻?听说那宫中许多人为此恼怒,已经放话要在三日后的决战之夜抓捕二人!还要将那圣二公子的品评延后……”
“圣家公子岂会在乎那个虚名?倒是这宫中之人,怎么敢说出这话?那位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据说可是破了天地大限,一剑断山!朝廷靠什么抓捕?供奉楼?”
……
酒馆之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众人言笑晏晏,谈论着当今大事。
陈渊与四个学生寻了个桌子坐下,便在旁听着。
李百道等人心潮起伏,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千里之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就飞至,期间有诸多阻拦之人,竟无一人是陈师的一合之将,实在是匪夷所思之能!
以至于当众人落地后,被陈渊吩咐着,前往城中搜集消息,为各自的品评做准备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浑浑噩噩、如在梦中的感觉。即便听到了圣二郎与复苏强者的对决之事,都有几分提不起兴致。
不过,在恍惚之外,李百道还是意识到了如今涌动着的暗流。
“先是一个魔君,又来个剑神,一个个早已湮灭、陨落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复苏,还有那诡异的魔种,凡此种种,必然牵扯甚大!这次品评大会,必不简单。陈师隐没了三十年,也忽然之间显露真实本领,是否也是预感到了什么?”
同一时间,被李百道念叨着的、在他心里高深莫测的陈渊,却是坐在机关车中,一指头点在被冰封的况宏汶额头。
冰晶消融,将他的脑袋露了出来。
“啊呼——”
猛地吸了一口气,况宏汶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
“我还没死!”
但紧接着就是一愣,看到了陈渊的脸后,终于想起了被冰封前的一幕。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陈渊也不等待,直接单刀直入,“你也该是注意到了,这必死的局面尚且能被我救回来,想要活命……”
“前辈尽管问,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说!”况宏汶迫不及待的说着,语气急促。
“很好。”陈渊点点头,紧盯着对方,“你是何时来的此界,可知晓洞玄宗?在你离开洞虚时,洞玄宗如何了?”
“洞玄宗?”况宏汶一听,露出几分疑惑,但不敢询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鄙人该是在六十多年前,最后一次来此,那时的洞玄宗已是洞虚东南有数的大宗,号称东南三大宗门之一!门人弟子不下千人!为七个大王朝的太上宗门!称得上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有大兴之势!”
第286章 曾有老祖开山,名曰洞玄
“大兴之兆?”
陈渊听到了这个答案后,不仅不见欣喜,反而充满了疑惑。
忽然,他心中一动,问道:“你对此界的魔君,又知道多少?”
陈渊在此界三十年,期间不仅恢复伤势,也在了解此界的势力划分、历史沿革,倒也知道不少魔君。不过或许是因为墨守界之人修行太快,却又难以长生,所以整个界域的历史,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加速键一样,过个几百年就有一场浩劫,光是魔君就出了不下十个。
而且,也不知是缺乏创意,还是传统作祟,对于每个时代的魔君,描述的都差不多,而且语焉不详,对那些魔君的出身来历、生平经历,都是语焉不详。
再加上,陈渊在意识到此世之人难以长生后,对于那些已然尘封在历史深处的人物,都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因此骤然碰上,反而知之不多,正好借此一问。
况宏汶便道:“那魔君伏吕,于四百年前纵横天下,被那时的绝代双雄舍命封印……”
“等等。”陈渊眉头一皱:“不是说,此魔君是为八百年前的天下三绝所封印么?怎么又变成了四百年前纵横天下,被绝世双雄封印?”
天下三绝、绝世双雄,在陈渊看过的典籍中倒是都有提及,因为都属于正面人物,介绍的也算是详细,而且不吝夸赞之言。
但这两个团体分属不同时代,而且也和那个小丫头说的对不上号。
况宏汶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您误会了,伏吕是为天下三绝的后代血脉所封印,却不是败于天下三绝之手!因为那天下三绝,也曾短暂打破过生死屏障,另类长生,所以血脉特殊,才能封印魔君。”
陈渊眯起眼睛,问道:“何为另类长生?”
他从未在任何文献上看到过这四个字。
“此界之人,命数与血脉特殊,因此不能肉身长生,但在他们看来只要自身真灵、真魂能传于后世,便算是长生了,所以不管是灵与器合,又或者是夺舍在世,都算是长生,只不过多数都要丢弃原本打熬好的肉身。”
说到这里,况宏汶还忍不住道:“此界之人虽是短命,但能快速进阶,亦是得天独厚,若还能长生,那其他界域哪还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好在,他们短命出于命数,哪怕是另类长生,也会遭遇劫难,很快就会陨落。”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随即才忽然意识到,先前因为一时盛怒,忽略了不少的细节,这时听得况宏汶一说,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我五百岁炼神返虚,然后开宗立派,整个宗门也差不多发展了四百年,才去试图合道渡劫,算算时间,那个伏吕魔君魔功大成的时候差不多。这整个过程,洞玄宗中,并无哪家的真传弟子失踪……”
他皱眉沉思。
那是在自己渡劫之后,可按着这况宏汶的说法,洞玄宗已经堪称一方势力了,门下学会了祖师真传的弟子,居然会被人抓到此处,扔给了个不知所谓之人,让其人吞噬,以至于魔功大成。
等等。
陈渊眉头一皱。
“我曾见得一点过去的片段,按着那伏吕的说法,他是在吞了洞玄弟子后,才有机会魔功大成,那就说明,那时我还不曾落难……”
越想,他越是觉得局面扑朔迷离。
最后,陈渊索性先不去想其中缘由,转而问道:“你六十年前来此的,那来时的洞虚界是什么样?可有何种变化?可曾……”
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深沉许多:“有仙人传闻?”
“仙人!?”况宏汶神色微变,随即摇头:“不曾听说有真仙在人间,最多是听过几次天魔传闻,说是……”
“那还是说说洞虚界的变化吧,这二三百年中,可有变化?”陈渊打断对方,又故意放宽了时间尺度,将自己所知的一部分加入里面,就是要通过对方的话来试一试真假。
“变化?”况宏汶对被打断毫无怨言,想了想,就老老实实的道:“若说是凡俗王朝的变迁,那确实是有一点的,但这往往涉及到了宗门之间力量的消长,乃至宗门内部的派系斗争。若说是修行界的势力划分,除了洞玄宗的崛起,以及几个宗门的衰败,还真不见得有多少。”
他似是担心陈渊误会自己是在敷衍,强调道:“不过,洞虚界何等广大,鄙人所知所见,也只是一隅之地,妄作判断,难免会有疏漏。”
说着说着,他想起陈渊特意问起洞玄宗,想着此人若不是与洞玄有渊源,那就是有仇怨,于是话锋一转,重点说道:“说起来,这稍微掀起了波澜的洞玄宗,倒是有几分变化。”
“哦?”
见陈渊果然露出了在意之色,况宏汶精神一振,就道:“大概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又有人说是一百六十年前,那洞玄宗的开山祖师洞玄老祖,想要合道渡劫,结果却在天劫之下陨落。”
说到这,他语含唏嘘:“那位老祖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崛起于微末,本身也没有什么背景、血脉,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天赋,抓住了机运,从而崛起……”
况宏汶说这些,本就是试探,那位洞玄老祖的事迹,虽有不少隐秘之处,但大体脉络还是清晰的,洞虚界、尤其是东南一片,几乎是家喻户晓,是许多寒门出身、草根出身修士的目标与憧憬之人。
哪怕是况宏汶这等人物,对那位老祖的敬仰之心也不见少,所以这番话说的倒也利索,且不违心。
“原本有他镇压,洞玄宗便始终有着上升势头,等他渡劫失败,洞玄宗的扩张略有停滞,但很快便就继续,因为得了那位老祖衣钵传承的洞玄七子,都已能独当一面!当然,还是少不得有些波折,更有那天剑塔、缘楚寺这等被威胁宗门始终针对,前后几次大战,也伤了洞玄七子中的几人,听说那第六子还被重伤!”
“居然只是稍微停滞了,便将我渡劫失败的影响平息了吗?那几个小子果然是长大了。”
陈渊心中感慨,以他的阅历当然知道,顶梁柱忽然身死道消、不知去向,对一个新兴宗门有着多大的影响,必然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发,能在短时间内理顺,绝不是外界所知的那么简单。
除此之外……
“小六子宣展居然被重伤了,难道……”
他心里生出不妙之感,随即念叨着“天剑塔、缘楚寺”之名,眼神逐渐冰冷。
这两个宗门算是洞虚东南的老牌宗门,不过在陈渊崛起的过程中,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但随着洞玄宗的壮大,逐渐挤压了这两个衰退势力的利益,自然会有冲突。
过去有自己坐镇,两家还较为收敛,自己一去,他们跳出来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