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个位置，极深处的所在。
垂钓的老者，也只是叹了一声。
“你失策了。”
太初之眼，这般说来。
“短短百年，这小子成长了不少，没有像是过往那般，火急火燎地前来送死了……”
垂钓老者淡淡说道：“若是百年前，以他的性子，就算本事不济，也会想方设法，来此解救故友。”
“对你我而言，已过百年，但对于造化古船来说，没有岁月可言。”
太初之眼缓缓说道：“也许他已经观遍了岁月长河，心性再非以往了……你这次准备，全然白费，还放走了那雷霆神树，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垂钓老者缓缓说道：“你说……要是老夫将渡世金船的人，杀掉一半，再放掉一个，去给李正景通风报信，总会让他急着来救另外一半罢？”
“当年神庭末期时，你给神皇支招，最后不也用了这个手段，从而逼迫天帝？”
太初之眼淡淡道：“在造化古船之上，那一段的历史，也许李正景看得不多，本座来来回回，不知观看了多少遍……神皇最后遮掩诸天万界的迷雾，必然源自于你。”
祂继续说来，道：“你将天帝心中所在意的仙、神、人、鬼，尽数钓来，诛杀一半，乱其本心……祂在数万年前，得悉真相，多次探索天外，让你不断逃避，这教训还没受够？”
垂钓的老者，淡淡说道：“这小子可不是天帝。”
太初之眼缓缓说道：“三清仙印，在他身上……他就是天帝真正选定的传承者！”
“那又如何？天帝都死在了这条道路上，何况是他？”
垂钓老者淡淡道：“若我杀掉渡世金船一半的人数，李正景十有八九，还是会出现在老夫面前的。”
“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你杀他！”
太初之眼平静说道：“无论造化古船是怎样损毁的，我都不会让你杀他！这个名为李正景的小子，理应有更高的前景……”
“你想保住他，等着他成长起来，到此诛杀老夫，从而解救了你？”
垂钓老者停顿了下，又摇头道：“不对，准确地说，将来等李正景成长起来，然后来杀老夫，便是给了你吞吃老夫的机会……”
太初之眼并未回应。
但垂钓的老者，却只是笑了声。
“那么你的帮手，来得稍晚了些。”
“……”太初之眼，眼神如旧。
“老夫的帮手到了。”
垂钓老者，继续说来，指向天界的方向，说道：“妖皇与老夫，并非一路，但是老夫并不是除了妖皇之外，便再无帮手。”
茫茫虚空，便见一个少年，踏步而来，身影虚实变幻。
祂原先名为千幻神君，而今新生，被成为虚无。
坠龙洞天，帝血神族，虽然是东岳府君一手造就的，但千幻神君默认帝血神族的存在，而且曾经在他身上，都融入了帝血，成为帝血神族的一员……
“你用坠龙洞天的帝血神族，引来了他？”太初之眼忽然发声，语气显得极为凝重。
“不错。”
垂钓老者说道：“虽是后世生灵超脱，而成天族，但终究也算天族的一员……”
祂叹了一声，说道：“这后辈还是太过于稚嫩了，有着许多不足之处，所以需要老夫的教导。”
“晚辈虚无，拜见先祖。”
那少年临近，躬身拜倒：“请先祖教我！”
垂钓老者一手持钓竿，一手抚须，含笑道：“等老夫钓起这太初之眼，便教你如何完全运用天族之法……以你当下，若能学成，可比中宫大帝，而使得你屡次受挫的李正景，更不值一提。”
“晚辈明白！”
虚无当即便运转一身法力，纵身一跃，落入茫茫不知处。
祂沿着钓线，往虚空的另一端游去。
垂钓的老者，与“水中的大鱼”较力，百年来未能钓起。
今日，名为虚无的后辈天族，跃入“水中”，准备亲自在水下“捧鱼”，回到岸边，将“大鱼”拱手奉上。
“孺子可教也！”
垂钓老者，面上含笑，点了点头。
第三二八章
天外深处，虚空之中。
李正景为了将水搅浑，费了不少力气。
先是点化出一批香火神灵，扮作南部旧神一脉，冲击天界各方仙神。
又凭着这一身东极神庭的盔甲及刀枪，杀向了北部妖盟。
各方势力原本勉强维持住的平衡，全然被李正景打破。
“行了，省点力气，老爷我先给你造一具新身……”
李正景看向五行造化树，说道：“过往时候，老爷我随手一挥，法力运转，滴血成神，造就的虽是先天神灵，但品阶甚低，谈不上强大！但你将来是老爷我的得力臂助，这番造神，须尽我全力，好在有这大量香火……虽不能让你成就神王的品阶，倒也足以让你在真神层次之上，得上位品阶。”
五行造化树当即全体投地，尽管身下没有大地，但依然作拜伏之状，喊道：“谢老爷栽培，小的必将肝脑涂地，为主公效死！”
虽然它一棵树，也没心没肺，没肝没脑，但主要意思到了就成。
——
而各方天界势力，则都十分混乱。
“东极神庭近来强悍反扑，围杀我部神灵三十二尊！”
“北部妖盟也对我等敌意深重，已有设局围杀之布置。”
南部神盟的这尊神王，沉声说道：“据说是我等之中，有大批神灵，攻打东极神庭的一众天兵！另外还有大批神灵，冲杀妖盟军阵，灭杀异兽过百！”
祂看向麾下诸神，问道：“是尔等麾下，哪一部神灵所为？”
众神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
北部妖盟之中。
仙禽异兽，聚合成阵。
为首的是一头麒麟，浑身浴火，愤怒至极。
“旧神一脉，大批来袭，而今矢口否认，实在可耻！”
“东极神庭更派一名天兵，不断袭扰，耻笑我等，不可容忍！”
“若不能反咬回去，此番回到盟中，定受大帝责罚！”
这麒麟深知自家的妖皇大帝，最惜颜面，以天帝唯一嫡传自居，而今吃了这好大的亏……祂若不能讨回颜面，归返盟中，承受不住妖皇之怒。
——
东极神庭方向。
长戟神将与罗震汇合，又回到了为首的仙王麾下。
这尊仙王，名为昆合，此刻面色凝重。
“尔等受到旧神一脉的袭杀，能够尽数反杀敌军，委实不易。”
昆合仙王继续说道：“只是此事颇为古怪，此前为了查看天外的异状，为了避免被其他势力争先，各自争斗，但时至如今，都尚未寻到端倪，也已罢战……互相之间，虽未签订停战契约，却也保持了互不侵犯的默契。”
祂沉吟着道：“此事甚至不止是我东极神庭受袭，还有北部的妖盟，西方的神佛，都经受了袭扰……可我等反击之下，旧神一脉，却矢口否认。”
“此番反击，是我东极神庭占据上风，这些旧神不敢承认，倒也情有可原。”
老周适时开口。
他伤势已经恢复，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是当初受袭之事的当事者，又有长戟神将以及罗震的提拔，也就有了资格，在这个场合说话。
“可问题就在于，旧神一脉似乎没有防备，遭我等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昆合仙王再度说道：“况且，这些旧神，曾经自认为是天地生成的神灵，高傲无比，对我等后世仙道修行者，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更有三分仇恨之意……用祂们的话说，不屑于欺瞒我等。”
“您也提及，是曾经自认，而今已知，造化天族具有造神之力，先天神灵的出处，还有待考证……祂们的骄傲，早已被打碎了。”
这是长戟神将说的话。
老周没有开口，他心知言多必失，更重要的是，人微言轻，也不好说得太多，徒添怀疑。
“不管怎么说，此事应该仔细查清。”
昆合仙王又道：“除此之外，还有那道雷光，既然已经确认是坠仙尘界当中，继任了雷神之位的那株灵药，便要尽快带回……苍青大帝对于有关坠仙尘界的事情，都颇为关注，何况雷霆神树曾经是李正景的左膀右臂，想必知晓许多秘辛，务必尽快擒拿。”
“是。”
罗震等神将，纷纷应是。
然而就在此刻，又听得外边传来阵阵嘶吼声。
仙禽异兽，长鸣怒吼，此起彼伏。
北部妖盟来袭！
“东极神庭的混账们，敢挑衅我妖盟，今日教你们一个一个，成为我妖盟口中的肉食！”
有长啸之声，伴随火焰而至。
“怎么回事？”
昆合仙王心觉古怪，还未等祂捋清其中线索，便见当头那尊火焰麒麟，已经扑杀而至，烧灭了东极神庭多位天兵。
时至此刻，再讲什么道理，解清什么误会，全是虚的了！
“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