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执事刚才被吓了一跳,此刻反应过来,挥袖说道:“没死你装死作甚么?”
范执事此刻也眉头紧皱,安抚了那十二名外门弟子,然后便又说道:“今日例行检查关于各院环境一事,你这里简直一塌糊涂,理当受罚!”
“弟子愿将下个月的药浴材料充公,以作惩处。”
李正景起身来,摊了摊手,说道:“一月药浴材料,处罚挺重了,现在……诸位可以离开了!”
两位执事冷哼一声,皆拂袖而去。
十二名外门弟子紧随其后。
院中复又变得一片冷清萧瑟。
李正景伸了个懒腰,心中想道:“篡改脏腑养气内功,发放至我手中,需要经过五位执事,陈友语是一个……看来这两位执事,应当也参与其中了。”
他这样想着,将草席白布踢到一旁,洗漱过后,便径直前往藏书库。
而藏书库今日的两位执事当中,其中一位看见李正景,便跟见了鬼一样,面露惊愕。
“周执事,见我很意外吗?”
李正景笑着说来,挥了挥手。
他看着对方面色变幻,震惊而又惶恐,不由心中猜测,或许这个周少杰执事也是篡改功法的五位执事之一。
旋即李正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您老人家这脸色变幻的本事,都能去街头卖艺了,将来被逐出师门,也不怕饿死街头。”
说完之后,他没有停留,径直上了藏书库第二层楼。
今日裴应不在藏书库,大约是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躺在那个小浪蹄子的床上,李正景不免有些遗憾,他还想着再与裴应继续交流感情,今夜再蹭他一顿饭的。
叹了一声,李正景径直来到第六书架,第十二列,取出了第三十六本典籍,接着昨日的内容,继续翻看。
与此同时,裴应正睡在陈友语床上,二人昨夜大醉,相拥而眠。
陈友语毕竟是修成内气的,比裴应更早醒来,他睁开眼睛,只觉神清气爽,当即起身,系紧了腰带,走到窗台,看着外边阳光明媚,心情大好。
想起昨日此时,还忧虑至天明,仍然未有入睡,担心李正景不死,自身迟早要上斩魂台,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今日醒来,一切便都解决了。
他哈哈一笑,苍老的面容笑成了一朵菊花,又想到昨夜在众人面前,止不住落泪哽咽,又有些老脸羞燥,低声道:“失态了,失态了……”
就在此时,院门忽然被人推开。
林执事等三人怒气冲冲进来。
“裴应呢?”
“在老夫床上躺着,怎么了?”
陈友语看向众人,笑意忽然一顿,心中升起不安,说道:“你们不是给李正景收尸去了吗?”
林执事上前来,面色冰冷,说道:“收了,草席铺下去了,白布也盖在他脸上了。”
陈友语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那就该将他埋了,怎么跑这里来了?”
范执事轻描淡写地道:“但是李正景伸手把白布扯下来了。”
陈友语如遭雷击,立在原地,半晌不语。
大喜大悲,心绪起伏,他一时间只觉眼前天昏地暗,乾坤倒转,险些跌在地上。
他扶着栏杆,喘息道:“没死?”
三位执事齐齐点头,应道:“没死。”
陈友语转头看向床上的裴应,怒喝出声。
“把他给老夫吊起来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
日暮黄昏,天色渐晚。
李正景已经将这本典籍尽数翻看完毕,他无须一字一句去琢磨全书,只须得以无定山的玄机择字术,择出相应文字,铭记于心。
因此他看书的速度,要比正常翻看更快许多。
整整一日光景,他已经将这典籍之中暗藏的虎豹雷音镇狱功完整法门,尽数记在心中。
为避免有一字错漏,他更是将心中所记,与典籍之上所写,来回对照了十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错漏,才长出一口气,放回了书架之上。
“如此……羽化仙宗最为霸道的脏腑养气内功,我便算是记在心里了。”
李正景走下藏书库,心中暗道:“待得回去默写出来,加以揣摩,争取早日参透此法!”
他心中有些激动,因为今夜便是他凉亭挂酒的第三夜!
此刻他已顺利获得了完整的脏腑养气内功。
而今夜如若顺利,他便也能获得治愈脏腑伤势的五行造化树!
“眼下功法得获,今夜伤势痊愈,便可以专心修炼,暂破眼前危局!”
李正景握紧了手掌,心中颇为激动,决意从明日开始,闭关不出,直至将“虎豹雷音镇狱功”参悟透彻,修成“内气”境界!
他迫不及待回到住处,将所记文字尽数记在了纸上,来回观看,确认一字不差,才松了口气,开始参悟虎豹雷音镇狱功的修行之法。
他尝试运劲,只觉脏腑拉扯,竟是刺痛万分,无奈放弃尝试,心中暗道:“看来还是要等脏腑伤势治愈之后,才能尝试修行。”
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去,天色已晚,不由心绪凝重,将记载虎豹雷音镇狱功的纸张,来回仔细记下,待得确认完全记在脑海之中,不会有任何错漏,才将这纸张焚毁。
然后他便将十二坛烈酒整理完毕,摆放在木箱里,扛在肩上,趁夜出门。
然而就在他离去之后,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一道身影,越墙而过,瞬息藏于假山之后,扫视院内。
“糟糕!人不在家!”
那身影脚步轻快,如风一般,再度越过墙壁,径直来到陈友语住处当中。
月色之下,他摘下蒙面黑布,赫然便是林执事。
“李正景不在家中,等他归来再说!”
林执事看向众人,说道:“我继续监察李正景住处,时机一到,再将‘它’放出来,让‘它’生撕了李正景!”
第八章 守树三年,她孵蛋七窝
李正景趁夜来到了凉亭之上,这一次他将木箱打开,开封了一坛烈酒,挂在上边。
根据金色书页详细指引,他将剩余酒坛,放在了凉亭之间,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平常此时,他挂了酒,便会直接回返住处,但这一次,他只是走出了千余步,便停了下来,靠树坐下。
再过两刻钟,他就要折返回去,然后他便能得到五行造化树!
“怎么觉得这种事显得十分荒谬?”李正景心中吐槽了一声,之前两夜他挂了烈酒之后,便径直回去,今夜在此吹着寒风,心中又颇是忐忑紧张,暗道:“如果能得五行造化树,这点寒风又算什么?”
此刻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跟往常一样没有回返住处,所以此刻在他住处之外,年过六十的林执事也在寒风之中喘着粗气,正在心中怒骂。
“才十七岁人,天天夜不归宿,毫不检点,有辱仙宗,这等不良少年,真是死不足惜!”
林执事暗自宽慰自己,心道:“罢了,只要能让他李正景去死,这点寒风又算什么?”
而与此同时,凉亭之外,李正景离去之后不到一刻钟,便见一道白光划破夜空,瞬息落在凉亭之上,赫然便是那一只白鸟。
“今夜怎么有这么多酒?”
白鸟心道:“虽说仙宗之内,必然不可能会有什么陷阱,但圣贤书言,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十二坛烈酒我不能全喝了……”
它这样想着,便一头扎进了挂着的酒坛子里,心道:“就喝几口,剩下的酒不去理会,便不上他的当。”
酒过三口,它探出头来,喘息着,又觉不大润喉,干脆将这坛子酒喝了个干净。
旋即便见它从酒坛里钻出来,正待展翅飞走,却又看见地上一整箱子的酒坛子,露出了犹疑之意。
“如此好酒,在此浪费,岂非暴殄天物?”
“圣贤书言,勤劳节俭,是我辈美德,怎可暴殄天物?”
“况且,这酒自然而然便来此处,必是有灵。”
“书上说,无主之物,有德者取之!有灵之物,有才者得之!”
白鸟眼神恍惚,心道:“我今年八岁,已读书三年,学富五车,德才兼备,合该是我的灵酒!”
它酒劲上头,不再犹豫,一展双翅,爪下拎起这十二个酒坛,朝着来处飞去。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酒必然是磨砺我道心,醉倒我筋骨,不久的将来,我必有大任加身!”
白鸟心中大喜,暗道:“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呐!”
它抓着这一箱子酒坛,径直飞回山谷,遥见前方一片红光。
而红光的源头,正是一株小树,高不过五尺,具有五根枝桠,随夜风摇动。
其中一根枝桠正闪烁赤红光泽,映射山谷,而小树周边,凡赤红光芒映照之处,草木枯萎,仿佛被炙烤过了一样。
整个山谷,仅存这一株小树,生机勃勃!
“不好!林师弟来了!”
白鸟遥见山谷前方正有一人,朝着山谷这边走来,步伐轻快,如行云流水,让它不由心中一惊,暗道:“可不能让他看见我擅离职守!”
白鸟顿时飞高,生恐被他看见,连忙又绕行半圈,落在山谷后方。
旋即它看了看脚下这十二坛烈酒,立即将它们藏于周边杂草之内。
做完这一切,它似乎才松了口气,往前飞去,落在这造化五行树之上。
“林师弟,你怎么来啦?”
“……”
山谷前方的那名白衣青年,停步下来,看着落在五行造化树之上的那一只白鸟,神色之间颇有怒色,沉声道:“你奉命看守五行造化树,怎可擅离职守?”
这白鸟心中一惊,浑身炸毛,气急败坏,怒道:“怎能凭空污我清白?我镇守五行造化树三年,寸步不离,何曾擅离职守?你这是诽谤!你诽谤我啊!”
林姓青年眼神冷淡,出声说道:“近来得你祖父教导,我修为大有长进,刚才你从天上看见我的同时,我也看见了你,还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