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发现苏奕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朝前行去后,华袍老者他们这才一点点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此时,他们中唯一的一名女子禁不住开口道:“那位公子,前方山中盘踞着一头火鬃金角豹,很危险的!”
清脆的声音远远传过去。
极远处夜幕下,苏奕一怔,那小姑娘倒是很善良啊。
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无碍。”
声音还在飘荡,其颀长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小荷师妹,那家伙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且来历蹊跷,你去提醒他作甚?”
一个蓝衫青年皱眉训斥。
那女子年龄并不大,约莫十七八岁,不好意思道:“师兄,我只是有些担心……”
那华袍老者笑着说道:“行了,小荷不必解释,那位小友应当并非什么歹人。”
“师伯,天色已晚,可前方有火鬃金角豹盘踞,我们要前往云涛观,怕是得绕路了。”
一名金袍青年沉吟道。
“绕一段路也无妨,走吧。”
华袍老者说着,已带着那三男一女朝远处行去。
两个时辰后。
华袍老者一行人终于穿过牛角山,来到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虽也有一些小山岭,但已谈不上凶险。
“师伯,前边就是云涛观,十多年前时就已荒废,成了无人之地,我们今晚就可以在其中留宿,等天亮再启程。”
金袍青年遥遥一指远处一座低矮的山丘,笑着开口。
闻言,其他人精神都是一振。
在这荒郊野外,能有一个过夜的地方,无疑太难得了。
“走,我们过去。”
华袍老者也轻松不少。
这次他带着这些弟子外出游历,一路在穷山恶水中行走,心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尤其是之前时候,更差点和火鬃金角豹碰上,虽然最终只是虚惊一场,可也让得华袍老者心神疲惫。
这时候,能好好地休息一晚上,无疑最好。
很快,他们一行人抵达那一座低矮山丘上,看到了修建在其上的一座带着庭院的破旧道观。
这道观明显荒废多年,野草丛生,围墙坍圮,屋檐残破,大门都已残破腐朽,看起来颇为荒凉。
“咦,那云涛观似乎有人。”
蓝衫青年惊讶,一眼看到,那云涛观的主殿内,篝火汹汹,火光透过窗户照出来,在夜色中尤为醒目。
“都小心一些。”
华袍老者眸子眯了眯,当先走进了云涛观。
刚进入那破败不堪的主殿内,就见篝火旁,摆着一张藤椅,一名青袍少年懒洋洋坐在其上,似在假寐。
华袍老者一眼就认出,这是前不久所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不禁有些意外。
这时候,其他人也看到了苏奕,那小荷姑娘惊讶出声:“原来是公子你呀。你……没有遇到那火鬃金角豹吗?运气可真好!”
苏奕睁开眼,笑道:“应该说是那孽畜运气好。”
小姑娘呆了一下,这才明白苏奕话中意思,不禁抿嘴笑起来,明显把苏奕的话当玩笑看待了。
“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华袍老者微微抱拳,“敢问能否容我等在此留宿一晚?”
苏奕摇了摇头,道:“我劝你们最好远离此地。”
华袍老者一怔。
那蓝衫青年皱眉不悦道:“这云涛观荒废多年,早就是无主之地,凭什么只能由你一人霸占此地?”
苏奕瞥了他一眼,并未生气,道:“换做其他时候,随你们的便,可今晚不同,你们留在此地,可就太危险了。”
蓝衫青年冷笑:“危险?难还能比遇到火鬃金角豹更危险?”
他明显不相信,认为这是苏奕要独占此地的借口。
“既然此地有危险,为何你要留在此地?”
金袍青年也冷冷出声,很是不满苏奕的态度。
苏奕摇了摇头,道:“你们想留下就留下吧。”
说着,闭上了眼睛。
可他这番表态,却似被当做了服软,让得蓝衫青年一阵鄙夷。
华袍老者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由于身心疲乏,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和其他人一起,走进了这殿宇内。
他盘膝而坐,便开始静修。
那三男一女,则点燃了一堆篝火,拿出酒肉开始吃喝。
“公子,你要吃些东西么?”
小荷姑娘忍不住问道。
不等苏奕开口,那蓝衫青年就皱眉道,“小荷师妹,刚才那家伙可要撵我们走呢,你还打算把食物分给他?真是糊涂。”
他这番话,毫无遮掩,似不担心被苏奕听到。
小荷姑娘讪讪低头。
一侧的金袍男子见此,不禁轻叹道:“小荷,你没有经历多少世事,不知人心险恶,你且记住,以后再遇到像这种陌生人,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小荷姑娘忍不住低声呐呐道:“可我看那位公子并非什么坏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懂什么。”
蓝衫男子冷笑起来,“就像那家伙刚才说的,此地很危险,可为何他却要留下来?更何况,我怎地就没有感到一丝的危险?”
顿了顿,他继续道:“哪怕真的有危险,以师伯那宗师四重的巅峰修为,还能保护不了我们?”
金袍青年道:“李贵师弟,莫要再多说了,和一个陌生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没看人家都已不吭声了么?”
“那是他理亏。”
被叫做李贵的蓝衫男子冷哼了一声,“不过,师兄说的对,的确犯不着和那等人计较。”
小荷姑娘欲言又止,总感觉两位师兄似乎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
就在此时,她忽地看到,坐在藤椅中的苏奕,悄然睁开的眸子,望向了大殿外。
小荷姑娘下意识也看了过去。
就见夜色中,忽地掀起一阵阴风,草木簌簌颤抖,吹得大殿大门吱吱呀呀作响。
小荷姑娘眼前一花,一道瘦削身影已走进了大殿。
这是一名黑袍男子,肤色白皙,眼窝微陷,一对瞳冰冷而淡漠。
随着他出现,一股可怖阴冷嗜血气息弥漫而开,让得大殿篝火都似要熄灭,空气如若冻结。
小荷姑娘呼吸一窒,俏脸一变。
“谁!?”
正在盘膝打坐的华袍老者第一时间起身,当看到这黑袍男子时,浑身一僵,背脊直冒寒气。
一位先天武宗!!
蓝衫青年、金袍男子等人,也被这突兀的一幕惊到,全都爬起身来,面露惊惧之色。
这黑袍男子是谁?
为何气息会那般恐怖?
他此来又是要做什么?
一股说不出的恐慌,在蓝衫青年他们心头蔓延。
深呼吸一口气,华袍老者抱拳见礼,道:“老朽文重远,来自长宁学宫,此次是携带门中弟子在此游历,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自报名号,以免发生误会。
可让华袍老者尴尬的是,那黑袍男子却似置若罔闻,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他自进入大殿,目光一扫华袍老者等人,就看向了坐在藤椅中的苏奕。
而后,他在苏奕不远处盘膝而坐,笑着开口道:“苏公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司徒宫,冒然前来叨扰,还望海涵。”
他气息阴冷嗜血,笑容也显得有些渗人,可话语却很客气礼貌,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而当听到黑袍男子的名字,华袍老者文重远浑身一震,头皮发麻,终于意识到这黑袍男子是谁了。
十大先天武宗之一的“血屠刀”司徒宫!
一位早已退隐世间多年的老辈人物。
很多年前,他曾凭借一把战刀,于边陲战场之上,屠戮上万大魏敌军,连斩上百宗师人物,一举名震天下。
连大魏国中,至今都流传着他那凶悍血腥的事迹!
而在大周,司徒宫绝对是响当当的滔天人物!
文重远哪能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夜晚,司徒宫这等先天武宗,竟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他心神都震颤起来。
再看向苏奕时,文重远眼神都变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司徒宫是为这青袍少年而来!
却见苏奕仪态闲散地坐在那,道:“今夜前来的,应当不止你一个人吧?”
司徒宫微微一笑,道:“苏公子慧眼如炬,实不相瞒,面对苏公子这等旷世人物,别说是我,即便是这大周其他先天武宗,也没人敢怠慢了。故而,此次我来见公子时,也邀请了一些好友同行。”
苏奕哦了一声,似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你那些好友前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