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不为饮酒,只为鸣不平!”
远处,老鼋声音沉浑,似雷霆般在水面激荡。
它一对湖泊似的瞳望向温玉冲等人,冷冷道,“之前,我一路伴随在楼船之下,想要听一听尔等年轻一代修行者,对修行有何见解,不曾想,我所听到的,却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的夸夸其谈,着实让我失望。”
温玉冲等人齐齐色变,浑身直冒寒气,他们一路所说的话,竟都被这可怕的“水君大人”听到了?
就见那老鼋继续说道:“若仅仅如此,以我的身份,也不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可你们却竟大胆到去肆意诬蔑和诋毁苏奕大人的威名,简直是该杀!!”
说到最后,声如炸雷,透着气愤。
温玉冲等人皆齐齐色变,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议论苏奕之事,激怒了这位“水君大人”!
尤其是魏贤,吓得两股颤颤,腿都软了,脸色煞白惶恐。
苏奕则有些错愕。
这小乌龟,竟是来给自己鸣不平的?
有点意思!
“水君大人,我等口无遮拦,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赎罪!”
温玉冲深呼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
“我自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否则,早一口将这楼船吞掉。”
老鼋冷冷开口,“不过,所谓祸从口出,有的人言辞恶毒,反复无常,必当予以惩治!”
顿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目光齐齐都看向了魏贤,神色间已是带上一丝怜悯之色。
之前,就是这家伙不断夸赞苏奕有多厉害,可也正是他肆无忌惮抨击和诋毁苏奕,称得上是反复无常。
谷采凝心中暗爽,还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翻脸跟翻书似的家伙要遭报应了!
这一刹,魏贤吓得魂儿都差点冒出来,噗通一声软倒坐地,颤声大叫道:“水君大人赎罪,水君大人赎罪,小的以后再不敢了!”
看到他被吓成这般样子,不少人都暗自摇头,鄙夷不已。
也有人于心不忍,温玉冲开口道:“水君大人,我等皆来自天下不同的学宫中,能否看在我等各自背后的师长面子上,饶恕魏贤一次?”
“哼!”
老鼋眸子中冷芒一闪,“你若有胆替他赎罪,我便饶他一命,如何?”
温玉冲脸色一变,犹豫了。
“虚伪!”
老鼋很不屑。
温玉冲脸色发僵,又尴尬又窘迫,不敢反驳。
老鼋目光看向魏贤,道:“魏贤,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你现在跳入这清澜江,能够支撑三个呼吸,我饶你不死。”
魏贤连连摇头,惶恐哀求道:“水君大人,别说三个呼吸了,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我也支撑不了,求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发誓,以后真的不敢了。”
“看来,你是要让我自己动手了?过来!”
老鼋大喝,张口一吸。
轰!
一股恐怖的吞吸之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将魏贤整个人笼罩其中。
眼见魏贤就要被卷走,便在此时——
一道锵锵如金戈交鸣的声音从远处天穹响起:
“大胆孽畜,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找死!”
第310章 谁人不识君
声音还在清澜江上回荡,就见——
极远处天边,一头神骏非凡的火羽鹤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宛如一道火焰闪电般。
火羽鹤上,坐着一名身着玄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背负一口带鞘长剑,剑穗飘扬。
刹那间而已,一人一鹤破空而至。
远远一望,直似神仙人物般,让得楼船上不少人眸子一亮。
“是潜龙剑宗的使风流前辈!”
温玉冲激动大叫,神色狂热,透着敬慕之色。
使风流!
顿时,场中那些年轻男女皆倒吸凉气,全都露出恍然之色。
这可是潜龙剑宗的副门主,一位早在多年前就名扬天下的陆地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如传说!
“这家伙就是使风流?”
苏奕一怔。
想起数天前,鸿济和尚所说的那番话。
此人原本是世俗中一名教书先生,却在青藤妖山中疑似被夺舍,从此踏上修行路。
而当初的吕东流、黎仓、廖韵柳三人,就是受此人指使,前往宝刹妖山深处,要灭杀自己。
却不曾想,这使风流却竟在此时出现了!
锵!
就见使风流刚一抵达,其背后剑鞘中,便有一口明晃晃的灵剑掠出,锋芒如雪,一斩而下。
剑吟激昂,剑气如霜雪,横空十丈!
哗啦~~
清澜江水流沸腾,那头老鼋庞大如山的身影一晃,竟是快如闪电般避开了这一剑。
轰!!
剑气斩落江面,直接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乱流迸溅,直似雷音在激荡。
那等声势,看得楼船上众人皆震撼不已。
再看向火羽鹤上的使风流时,众人神色间都已带上深深的敬畏。
还有那些个凡俗普通人,更是惶恐跪地,如拜神仙!
而魏贤也是因此获救,庆幸之余,激动叩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看着一剑的力量,这疑似夺舍者的家伙,当在辟谷境中期,领悟一丝和水行有关的地阶上品剑意,比之大秦玄月观的黎昌宁要稍强一些。”
苏奕若有所思。
元道层次的剑意,分作“三阶九品”。
玄阶为最、天阶次之、地阶为末。
地阶上品剑意,已经算是初窥门径,有所造就。
而当初黎昌宁的剑意,可都还不曾入门,连品阶都谈不上。
从这一点来看,使风流便要稍胜一筹。
“道友,你不明青红皂白便对我出剑,是否太霸道了?”
远处江面上,老鼋震怒,声如闷雷滚荡。
“一头藏身在这清澜江之下的孽畜罢了,也配和我使某人称道友?”
火羽鹤上,使风流面露一丝不屑,眼神冰冷道,“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乖乖束手就擒,去我潜龙剑宗看守山门,以此赎罪,否则,我现在便斩了你!”
声音沉凝淡漠,尽显修行者的睥睨风采,让楼船上不知多少人为之心折。
刚捡回一命的魏贤趁机大叫道:“孽畜,使前辈宽宏大量,才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劝你最好还是按前辈所说去做,否则,今日这清澜江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众人都是一愣,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闲不住啊……
“呵,这就是潜龙剑宗的行事风格?果然是蛮横不讲理。”
老鼋怒道,“你便是杀了我,今日我也不会低头,更不后悔今日所做之事!”
使风流眉头皱起,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温玉冲见此机会,当即说道:“启禀前辈,之前时候,这老鼋偷听我等谈话,因为魏贤说了一些对苏奕不利的话,这老鼋便大发雷霆,要将魏贤灭杀。”
“苏奕……”
使风流眸子一寒,如若炫亮闪电般,看向远处的老鼋,“你刚才是为苏奕打抱不平?”
老鼋毫无畏惧,声如雷霆:“苏奕大人何等人物,岂容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诋毁和亵渎?”
锵!
使风流屈指一弹手中的灵剑,神色淡漠冷酷,“我本打算给你这孽畜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可现在看来,已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衣袂飘舞,身上有凌厉如锋刃般的气势冲霄,令附近虚空都产生一阵阵哀鸣之音。
而在其手中,灵剑清吟,光影流转,明显是要出手的打算。
“怕你不成?”
老鼋一副豁出去的姿态,隆隆咆哮,一身妖气汹涌澎湃,偌大的江面,都被搅乱,浊浪排空,轰鸣不休。
“不知死活!”
使风流冷笑,正欲挥剑。
就在此时,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你也算是潜龙剑宗的副门主,去欺负一只小乌龟,不觉得丢人现眼?”
使风流霍然扭头,眸子如利刃般看过去,登时就看到,楼船顶部的玉兰前,立着一个青袍少年。
“小家伙,你这是在训斥我使某人?”
他浑身威势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