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戟刃在无甲的人群中扫过,掀起一片片断肢和血雨。拥挤在缓坡上的叛军动摇起来,垂死的伤兵抱着断掉的手和脚在地上打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密密麻麻的人群纷纷扭头向后跑去。
格里菲斯斩断了一片手脚,不追求击杀而是尽力创造伤员。一队还算稳定的叛军举起盾牌挡住去路。他旋转长戟,挥舞沉重的配重球硬砸下去。
“呯!”
在巨响和惨叫声中,盾阵被击破,堵在格里菲斯前面的叛军纷纷溃散。
拥挤在盾车下的士兵们这个时候终于开始缓缓前进。他们紧挨着彼此,除了推车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拿着自己的长枪乱刺,就像是一群豪猪冲进了叛军的营地。
格里菲斯手持长戟又刺倒一个领头的叛军披甲兵,接着闪到一边,向着从附近包抄过来的敌军扫去。
他全身上下插满了箭矢,一个人跑来跑去掩护整个中队的进攻,锋利的长戟在枪头下有一段利刃,尾部有精铁打制的配重,挥舞起来就是一把超长柄的战斧。这种独特的武器既能起到指挥旗的作用,又能在关键时刻作为斧枪掩护战线的侧翼和缺口。
长戟挥舞起来呼呼生风,虽然不像骑枪那样便于操控但是杀伤力骇人。格里菲斯像风暴一样在人群中肆虐,几乎无人可挡。
“轰!”一侧的塔楼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这个建筑本来就搭建的非常草率,在盾车撞击和上面的叛军踩踏下没有多久就瓦解了。躲闪不及的叛军弓箭手立刻被废墟掩埋。
这个塔楼一垮,附近塔楼上的叛军也都发现自己挡不住官军的进攻,开始陷入惊慌之中,抛弃自己的武器逃下箭塔。
格里菲斯队的压力立刻大减。边防军和无赖组成的民兵已经推倒了外围的栅栏,然后冲出盾车扑进了叛军外围的营地。
“哇!”
上百叛军呼喊起来,在营帐和栅栏间乱成一团。
城防军和民兵们不追击,也不战斗,和一大群混乱的叛军一起在房屋和营帐中争抢一些瓶瓶罐罐。
他们抢劫一些破旧的衣服和酒壶,丢进木桶里扛在肩上;很快又被零散的铜烛台和餐盘吸引,互相挣抢起来,为了几袋面粉大打出手。
双方都陷入了难以遏制的混乱之中。
格里菲斯差点被气的吐血。他虽然也预料自己的部下会很快失去组织,但是这也来的太快了。
要抢劫不应该抢一点值钱的吗!?
这个时候,一个叛军首领带着一批手下大步赶来,向着盾车和官军的方向挥手一指:“上!他们人数不多!”
这个首领身穿煦煦生辉的银色板甲,肩披红袍,在一群披甲叛军的伴随下大步而来。他威风凛凛,雄壮威猛气势非凡。叛军披甲扛着一面赤色大旗紧随其后,仅仅是往那里一站就吸引了附近的目光。
乱成一团的叛军看到了他们的指挥官和旗帜,甚至开始变得勇敢和积极起来,有一些转身来和城防军厮杀。
敌军指挥官!来的太是时候了!格里菲斯不惧反喜,对着身边还没有散开太远的士兵喊道:“围成圆阵!”
这一波来势汹汹的叛军明显比之前的要强悍一些,转眼间就杀死了好几个四处乱窜的民兵,甚至隐隐呈现出包围反扑的趋势。
遭到这伙叛军冲击以后,格里菲斯带领的士兵下意识的挤成了好几个小圆阵,惊慌地举着木枪和盾牌乱打。
圆阵对于弱小的步兵来说也是个很简单的要求,这种放弃了机动力的阵型只为了守住位置,只要所有人原地站立向外举起武器就行。
几百叛军聚拢过来,从四面八方开始攻打刺猬一样的圆阵。城防军的队伍立刻就开始动摇。
……
我们被包围了,真是好极了!格里菲斯心中狂喜。数百叛军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在铁甲首领的指挥下一边试探一片叫喊。
叛军和被包围的城防军互相拿着手里的长枪碰撞。双方的枪头刚一交错就急忙撤下,然后扯着嗓子朝对面大喊意义不明的音节。
叛军的人数占了上风,吼叫声也压倒了城防军。格里菲斯身边的士兵各个脸色苍白,喊声也低落了下去。甚至有一个圆阵在恐怖的喊叫下瓦解,几个城防军丢下武器乞求活命,但是转眼间就和身边的同袍一起被扑上来的叛军杀死。
叛军的铁甲首领和五个披甲兵立在赤色大旗下,满意的看着阵前的形势。根据现场的观察,己方的喊叫声已经占了上风,用不了多久官军的气势就会崩溃。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闪出圆阵。他手中的长戟格开刺来的枪头,接着便是一个让人炫目的横扫。
“啊!”四处交战的士兵和在远方观战的叛军一起惊呼一声,纷纷痛斥这人怎么不讲规矩。
格里菲斯借着挡开枪刺的短暂瞬间,长戟向着面前的五六个叛军扫去。这些叛军正专心致志地拿着长枪比划,扯开嗓子叫喊,突然间就遇到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斧刃和枪头切开了两人的喉咙,扫过另外两人的肩膀和胸膛,这四个叛军齐刷刷地就向后倒去。
格里菲斯反手一旋,双手交错而过,长戟的锋刃就像是旋风般扫荡开来。好些拥挤在一起的叛军枪手躲闪不及,被这道旋转的寒光一起击倒在地。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下盖过了战场上的叫喊。不久前还只是农夫和山贼的叛军士兵按着自己的伤口惨叫起来。他们身上只有一件破衣,被长戟扫过嘶开的破布下止不住的鲜血涌了出来。
聚集在格里菲斯四周的叛军一下动摇了,慌乱地推搡着想要躲开这死亡的旋风,密密麻麻的人群转眼间就成了被收割的麦田。
格里菲斯看都不看溃散的贼军,持戟就向着不远处铁甲首领扑去。
“杀了他!”铁甲首领大喝一声,身边的四个护卫手持刀盾就扑了上去。他们四人前后两组互相掩护,只等着招架住格里菲斯的长戟就要反杀他。
格里菲斯突然原地站定,长戟随手往地上一插,在刀盾兵不到10米的位置反手取下背上的一支投枪,向着当先的刀盾兵掷去。
“砰!”盾牌被投枪穿个通透,后面的刀盾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惨叫声刚刚响起,第二支投枪已经呼啸而过,刀盾兵们甚至没看起发生了什么就又被射穿一人。
格里菲斯手臂一挥,第三支投枪如暴风般激射而出。已经就要冲到面前的刀盾手眨眼间就只剩一人。
三连射。
格里菲斯随身携带的投枪就是用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精灵射术那般的精妙,但是在中近距离却有着强大的破甲和杀伤力。
披甲的战士在战场上身中数箭仍然狂呼酣战的不在少数,但若是被一发二指直径的投枪射穿,就算没有即死,全身的血气和力量也会溃散。
格里菲斯轻轻一闪避开刀盾兵的猛砍,抽出腰间的羽击剑就捅进了刀盾兵的腰间。这个叛军立刻一阵抽搐,缩成一团倒了下去。
这四个刀盾兵都是铁甲首领身边的护卫,在这群叛军中肯定也是强悍有名的战士,但是刚一照面就被全部撂倒。
山坡上的叫喊和兵器碰撞声完全停了,几百双眼睛盯着格里菲斯和铁甲首领的举动。
“继续吧!”格里菲斯给倒在地上的刀盾兵补上一剑,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戟,向着铁甲首领点点头。
“杀!”叛军中又冲出一个披甲的头目,扛着巨斧就劈了上来。格里菲斯一戟劈中小腿将他打翻在地,接着刺进咽喉结果了性命。
铁甲头领抖动了一下肩膀。他魁梧的身躯披挂着精良的铠甲,手里握着长刀铁盾,气息如同山丘一般。
“非凡者?”铁甲头领发出嗡嗡的询问声,向前缓步逼近。
格里菲斯没有回答他,而是满眼放光的打量着他的盔甲,就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口来吃自己的肉排。
叛军首领的胸甲正面由一整块厚重的带有棱脊的抛光精钢制成,下方由叠加的五块灵活的钢板保护腹部。背甲的造型相同,护喉甲辅助防御锁骨和颈部。肩甲是一块锻成弧形的钢板,向下连接几片板条甲,胳膊内侧也有板条甲护住,臂甲由铆钉和皮带相连。
胸甲和背甲由若干块条状精钢拼接,再用皮带和铆钉在背面固定。防护效果远超锁甲和皮甲,易于修复,完善的结构可以镶嵌蕴含魔力的宝石和水晶,灵活性也很好。
这竟然是一副阿尼玛半身胸甲,正宗的维罗纳古典精甲,不知道哪个贵族的传家宝,线条流畅,弧线完美,无疑是第一流的板甲工艺。
这是非常好的骑士甲,恰到好处的重量在保留防御力的基础上做了结构的最大优化,可以让骑士和战马的战斗更加持久。虽然形制已经被最新的板甲取代,但是阿尼玛胸甲依然是极好的盔甲。
抛光到银光闪闪的胸甲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美丽金属质感。手艺娴熟的盔甲大师甚至做出了铠甲边缘的金色包铜、银制玫瑰和雄鹰的浮雕、上胸部的醒目徽章上雕刻着金灿灿的鹰帜和军旗图案。
如此罕见的精甲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叛军营地,简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更美妙的是,这副胸甲穿在敌人的身上。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格里菲斯用最挑剔的眼光充分品鉴了这身精良甲胄,回忆起古老神话中英雄的事迹。
在那神话的时代,英雄们在神的注视下交战,胜者剥去败者的盔甲宣告荣耀!
我的胸甲来了!
格里菲斯目光炯炯,战意沸腾。
他手持长戟,与叛军首领保持着距离移动身体:“序列8,突击骑兵二级小队长,格里菲斯·布兰顿:“阁下怎么称呼?”
“莫斯莫克,维罗纳第一军团前首席百夫长,”头领手持长刀举起圆形铁盾护在身前,脚步坚定而稳固:“序列8破障者。”
“那么,来战吧!”
数以百计的叛军和城防军屏息静气,围观他们首领的对决。
他们毫不怀疑,这将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鼓手们擂起隆隆战鼓,山坡上如雷翻滚。
“莫斯莫克!”
“莫斯莫克!”
“咚咚咚!”
“莫斯莫克,咚咚咚!”
莫斯莫克为众军之胆,数百人齐声低吼,以刀剑枪斧击地而鸣。
整齐的吼声滚滚而来,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格里菲斯的长戟高举过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向着莫斯莫克斩去,后者举起盾牌抵挡。
“呯!”
随着一声巨响,围观的叛军在骇人威压下齐齐向后退了半步。格里菲斯的长戟被铁盾格挡。
与此同时,莫斯莫克左手发力挡开长戟,弃了盾牌向着格里菲斯侧腹的破绽一刀斩去。他的全力一击来势汹汹,刀锋上血光闪闪。
架势好大的空隙!突击骑兵的人竟然这么大意?莫斯莫克眼看着格里菲斯的左下全是破绽,毫不犹豫的挥刀直取他的性命。
一层白色的冰盾突然出现在长刀的前方。莫斯莫克大吃一惊,但是长刀的攻势已经被冰盾阻滞,坚冰当即碎裂,犀利的碎冰弹射过来。长刀余力破开锁甲,将锁甲斩碎,深深嵌入格里菲斯的腰腹之间。
莫斯莫克正欲拖动刀刃,却觉得像是被钢铁钳住一般不能动弹分毫。极寒的冻气突然袭来,禁锢手脚,一时间竟退不开来。
惊诧间,格里菲斯闪电般的左手一压,按住腰间嵌在甲胄筋肉间的长刀,掏出羽击剑刺进了莫斯莫克的眼窝。
“额,额……”莫斯莫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在这样血气浓稠的非凡者身上,竟然还能连续出现冰系的魔法。
格里菲斯抽出羽击剑,往莫斯莫克的咽喉上抹去。
莫斯莫克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问题已经不可能得到答案。在如雷的呼声中,他抽搐了一下,轰然向后倒下。
整齐的低吼声戛然而止。
鼓声停息下来,只有一个格外投入的鼓手还在隆隆敲响,片刻后才意识到冰冷的异样,惊疑的停下鼓槌。
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莫斯莫克大人竟然……刚刚振作的叛军军势瞬间偃旗息鼓。
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叛军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幕,就好像在做梦一样萌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格里菲斯的腰间已经疼的麻木,几乎要站不起身来。为了尽快击杀这个首领,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然后借着冰盾、皮甲和锁甲的三层防御硬吃重击,再以极冻新星、清算和腐化羽击剑反击,一剑致命。
皮甲和锁甲虽然对穿刺伤害有很好的防御,但是对钝器和重击的防御就较差了。
他强忍着让人颤抖的剧痛,云淡风轻的脱下破旧皮甲随手一扬,剥下莫斯莫克的胸甲披挂上身,割下首级挑上长戟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