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你永远可以相信亚伦大人。他向你许诺过,你将拥有做梦都想不到的权力。你是在质疑他的承诺吗!回答我,胆小如鼠的费舍尔。”
“不敢不敢。”
费舍尔·德·艾居听到这话,竟然是下意识的滚下椅子,几乎跪倒在托洛茨基面前。
“请帮助我!”
“我来这,便是来帮助你的,”托洛茨基捋了下蓬松的红发,扬起那张长了雀斑的脸:“米典麦亚必须死。他是弑君者的仆从,元老院和贵族的敌人,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不仅是他,那个奥菲莉亚也要受到制裁。”
“制裁她?如何做……”
“我们都知道,为了营救米典麦亚这个恶棍,奥菲莉亚会做任何事。超凡者又怎么样,在强大的元老院,在拜耶兰的秩序面前,一两个超凡者难道可以反抗吗?个人莫非可以挑战神圣的、无处不在的元老院和贵族的权威?抬起头来,费舍尔,我知道你们觊觎这小妞很久了,却被她的力量吓得瑟瑟发抖。真丢脸啊你们!”
“你们就是贵族的耻辱,是巫师中的笑话。亏你们还是名门之后,竟然会怕一个修托拉尔,难道你忘了他们都是看家护院的狗?”
“你说的对,说的对,了不起的托洛茨基。”
费舍尔正在连连点头。两人密谈的房门突然被哐当一声踢开。
“费舍尔,给我一个解释。”奥菲莉亚走进房间。她没有携带武器,但是瑰丽的魔眼放射出摄人心魄的血红光芒,令她清冷艳丽的容貌又多了几分邪魅和诱惑。
她注意到托洛茨基的存在,但是并没有搭理他。
“我,我们,咳,嗯!”费舍尔拉了拉领结,努力站直:“我们会将弑君者的爪牙送交军法会。明天早上,他就会被处决,埋进战壕里。”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有奥菲莉亚银牙紧咬发出的咯咯声。
在这一瞬间,费舍尔还以为自己在面对一头疯狂的雌兽,随时会将自己撕成碎片。
“休想。”
红眸愈发闪耀。费舍尔汗流浃背,怕的双腿都抖了起来。就在他要屈服,匍匐在地求饶的时候,托洛茨基突然拦在了他的前面。
“收起你的把戏,小妞,莫非你想挑战宪兵与军法会的威严,”托洛茨基喝道:“我劝你好自为之,我们会好好问问米典麦亚,究竟还有哪些隐藏的叛贼和同谋。我知道,这是个艰苦的活,这些人都嘴硬,宪兵们可能不得不上一些特别手段。”
费舍尔突然感觉压力一松。那颗红色的眼眸令人窒息的威压竟然消减了一些。
有用!唉,有搞头,有搞头啊!
他迫不及待的去听托洛茨基接下来的话。
“在这次叛乱中,为了调查幕后的真相,元老院已经批准了使用自白剂和钻心咒。尤其是那些死硬分子。你知道的……”托洛茨基慢慢的走上前去,来到奥菲莉亚的身边:“有时候,调查会发现,哎呀,真的冤枉他了。可是,遗憾的是,经过一整天的审查,这位可怜人的脑袋已经成了糊糊,再也不能用了。”
他微笑着,伸手搂住奥菲莉亚的腰,在她的耳边低语:“真的,还不如此死了好。”
奥菲莉亚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打开在腰间上上下下的手:“我认为,对米典麦亚的调查不需要这些手段。”
“嗯,也许是的,但是宪兵处那边也得有论据不是么?得有人说服他们。”托洛茨基的手放的更低了,在起伏的曲线上用力揉捏着。费舍尔不禁蠕动了一下喉咙,咽咽口水。
“我能给你论据,但是需要时间。”修托拉尔小姐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时间,可是很昂贵的,”托洛茨基笑着回望了费舍尔一眼:“你说是不是?我想,你可以叫来巴东和温斯顿,听听他们的意见。”
奥菲莉亚脸色变的苍白:“一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半小时,这是你仅有的,”托洛茨基点了点头:“我们会召集两位证人,不能让军法会等调查结果太久。”
看到修托拉尔小姐离开房间,费舍尔仿佛做了一场梦:“我没有想到,你太惊人了,了不起的托洛茨基。”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理解了真正的力量,也能做到。这个世界,已经将如此的权柄赋予我们,自当肆意妄为。”
“可是,她会不会去找拉纳,他们关系也不错,甚至会找到执政官。”
“蠢货,你又来了!”托洛茨基喝道:“难道执政官会在这种时候,为了一个弑君者的爪牙出头。你要知道,他可是注定要离开拜耶兰,去和弑君者交战的。难道他会为了这么个小卒,令睿智的元老院不安么!”
“何况,半个小时,走公文都来不及。”
……
提丰号自安诺克返回,正在宁静海上疾驰。这片被大陆包围的海域却是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心悸之感,仿佛它正在酝酿着不可想象的气势,即将以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掀翻整个世界。
“今夜星空很美,”格里菲斯手脚并用的爬到桅杆上,递上一罐热可可:“可别着凉了。”
嘉拉迪雅坐在高悬的桅杆上,任由夜风吹拂黑色的长发。
“是啊,星星很美。”
“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和两个月前一样是190公分,我应该不会再长高了,嘶,这里好高。”格里菲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在高高的桅杆上找地方坐下。
精灵女孩轻笑着,捏捏他的肩膀,拍拍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嗯,这个高度差正好呢……”
“对了,拜耶兰的情况怎么样?”
“战斗已经基本平息。根据迦南那边传递的报告,黑暗至尊和弑君者康茂德已经离开了王都,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他们肯定带着不少追随者,怎么会去向不明呢?”
“想必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强大的神秘,遮蔽了行踪吧。”
他们正聊着眼下的混乱,说起接下来的要务。突然,一阵奇怪的回响在格里菲斯耳边响起。
像是某种声音,似在述说,似在呼唤。不等他反应过来,嘉拉迪雅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召唤你,是一种稀有而强大的空间能力。”
接着,这隐约的召唤变得清晰,似乎是被其它的力量增强。格里菲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冥冥之中,他得到了一个讯息——奥菲莉亚·冯·伊修塔尔正在召唤你前往拜耶兰。
“接受吧,”嘉拉迪雅说道:“她似乎有急事。跨越空间的召唤可是代价不菲的。”
格里菲斯整顿装备,在女孩的秀发上轻轻一吻:“我们拜耶兰见。”
在他的意志接受召唤的瞬间,他的身形立刻虚幻起来。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他跨越了某种界限,世界都为之颠倒。
在一阵阵的眩晕、迷茫和错乱中,他穿越了光怪陆离的奇景,不知道跨越了多少距离。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站在拜耶兰的海岸边。远处是燃烧的城市,火光如群星般闪烁不定,浓稠的血腥味伴着哭号和悲戚迎面而来。
“晚上好,死亡骑士老兄,”拉纳朝他挥挥手:“出了些事,我和夏龙伯爵不便出手。当我说明了你的去向,奥菲莉亚立刻决定呼唤你。”
格里菲斯注意到,在拉纳的身边,奥菲莉亚脸色苍白的站立不稳,体力和灵能极度透支。他正要伸出手去搀扶,异瞳的女孩已经先一步单膝跪下:“向你致敬,格里菲斯·德·拉文奈尔骑士,未闻其名的神明的斗士。”
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格里菲斯在心中反感这个头衔。但是,奥菲莉亚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事向他求助。因此,他并非出言反对,只是端详,等待着。
“我请求你,将米典麦亚从军法会,从贵族的手中拯救出来,”奥菲莉亚十分疲惫,但是,她依然用清晰的话语坚定说道:“我所请求的,将会让你成为贵族的敌人,甚至触犯元老院和奥术议会。”
“你在说什么?”格里菲斯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拉纳替奥菲莉亚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简要但是清楚的说明了部分贵族所犯下的劫掠奸淫的罪行,说明了米典麦亚执行军纪的坚定和高尚的品德,说明了亚伦身边的托洛茨基和部分贵族的肮脏企图,说明了夏龙伯爵、元老院在这个事件中可能存在的困扰和时间的紧迫。
格里菲斯很快就听明白了。
这一切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可以说,完美符合他的期待。
“我可以帮助你,”战争骑士回答道:“但是,我与他们为敌,能得到什么回报呢?”
奥菲莉亚抬起头来:“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错误”途径的序列6:“虚空撕裂者”奥菲莉亚·冯·伊修塔尔,宣誓追随你前往战场。”
第440章 血税
“把叛贼米典麦亚带出来,”温斯顿·德·斯宾塞对宪兵喊道:“我要亲自调查他。”
他的手里扬着军法处的手令,身边跟着伙伴巴东少爷,满脸兴奋的望着羁押室的方向。
“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巴东瞧了瞧阴森冰冷的牢房,小声说:“费舍尔说他们搞定了奥菲莉亚,我们也去尝尝啊,可不比在这里废话强。”
“这你不懂,”温斯顿摇了摇,脸上的肥肉抖动起来:“胜利,要拌上辛辣的讽刺才更美味。米典麦亚这厮不是威胁要把我们送军法处吗,最后被逮起来的却是他自己;而我们,一会就要去享用他的女人。这可真是,双份的美味。”
两人正聊着,走廊上发出了锁链拖过地面的森森回响,米典麦亚被宪兵带了出来。
他被收缴了武器和盔甲,就连军服外套都剥走了,手腕和脚踝都捆上了沉重的锁链。在寒冷的冬夜,他穿着一件衬衫,染了红红黑黑的颜色,领口挂着几枚不值钱的铁鹰勋章。
温斯顿已经笑了起来,摇晃着手里装自白剂的罐子:“你瞧,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我要给他录一份叛乱阴谋的口供!”
巴东少爷本想附和几句。但是,米典麦亚从阴影中走出。他抬着头,目光镇定,金色的头发一丝不乱,像是被提出牢房前还梳理了一番。
宪兵们把他按倒矮凳上,照着对待野兽的待遇锁个结实。
米典麦亚安静的坐着,看着不久前被自己逮捕的罪犯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趾高气昂的俯视自己。白天的罪犯成了执法者,执法者却成了囚犯。
但是,米典麦亚蓝色的眼眸中毫无波澜,既不恐惧,也不愤怒……巴东少爷突然有了个不详的预感。
“哟,沃尔夫冈·米典麦亚,出身下级骑士家庭,是个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温斯顿全然未觉,反倒是打开案卷,摆出审问的样子:“你这个卑微的平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米典麦亚看了他一眼,问道:“现在几点?”
“切,”被反问的温斯顿啧了啧嘴,但是很快就笑了起来:“七点一刻,我们要抓紧时间。七点半的时候,我和巴东还有费舍尔会一起享用美味的晚餐。你知道我们要吃什么吗?那可是你非常熟悉,充满弹性的……”
“七点二十。”米典麦亚神色不动的说了一句。
“什么七点二十?”巴东少爷警惕的追问道:“说清楚点。”
“管他什么七点二十呢!”温斯顿拍拍桌子:“你给我听着,再过……”
“再过五分钟,会有一个人把你们喊出去。”
“嗯?”
在一群人疑惑的目光中,米典麦亚说道:“他的军衔比你们高,地位比你们高。他将你们唤出去,亲切的打招呼,询问白天的战斗,说些无关紧要的的事。”
“然后,他会下达一个命令,命令你们将我释放,要将我的武器和装备归还,再送上一杯热可可。”
“你在胡扯什么!”温斯顿叫嚷起来:“来,给这平民上自白剂!灌他!”
宪兵们犹豫着,拿起自白剂的小罐,却没有立刻动手。
“当然,你们会激烈反对,列出这样那样的理由,立刻联络上级,”米典麦亚继续说道:“可是,这都没有用。来的人无动于衷,而且有绝对的力量让你们就范。”
“你们会拿出自己的家族,家族的盟友,威胁这位长官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想笑。”
“你,你在说点什么……”巴东少爷双股战战,又想起了白天被米典麦亚当场拿下的场面。
“我,沃尔夫冈·米典麦亚,出身下级骑士家庭,是个没有积蓄的穷小子。
“我十二岁的时候,军队让我进入免费的少年士官学校:“十五岁,我被征召送到东方。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在泥水和碎尸和内脏中度过。”
米典麦亚平静的说着。但是,那双镇定的眼眸中好似燃起了炙热的火焰,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没有什么财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哪条沟里。”
“在文明世界的边缘,我用剑和血向这个王国献祭。这是我的义务,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不好。”
宪兵们已经将自白剂放下了,不知不觉中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温斯杜和巴东都插不上嘴,只能听着米典麦亚说话。
“就是在那个地方。在第一次战斗集结的时候,我们要堵住战线的缺口,队列里,排在我前面的是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很纤细,好像风一吹就倒,根本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