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林越深吸一口气,催动风元将自己的声音穿过飞舟结界扩散出去,然后开口道:
“哪来的狗叫?滚!”
这话一出,飞舟上的众人都愕然看向林越。
飞舟外高速飞行的大修行者似乎也愣了一下,差点忘记飞遁被飞舟撞上,随即立刻怒喝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这般侮辱本座!放肆!”
林越笑了,继续催动风元说道:“我没说你,你怎么自己主动认了?”
“……”
飞舟外的大修行者沉默了。
林越隔着结界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气和憋屈,不禁有些感慨,京州有天道之眼,确实不错。
至少……大修行者没有诏书的话,就不能私自动用天地法理层面的力量。
不过,飞舟结界应该也算是天地法理层次的力量,飞舟能动用,但大修行者却不能动用?
这是什么道理?
林越不太懂,但现在确实是让他方便了很多。
过了半晌,飞舟外的大修行者才冷哼道:“本座乃是清天司主司,奉命办案,尔等还不速速停下飞舟!”
林越懒洋洋地催动风元说道:“狗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只会乱咬人?哦,我没说你啊。”
飞舟外的大修行者强忍着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莫非尔等想要阻碍我清天司办案?”
“怎么狗叫个没完没了啊?我没说你。”林越叹了口气,“算了,继续隔音吧。”
“放肆!本座让你等停下!”飞舟外的大修行者怒喝道。
大师父暗笑着重新隔音,这才开口道:“掌门这下怕是要把外面那大修行者气坏了。”
林越咳嗽了一声,随意道:“反正他不敢动用法理层次的力量,拿我们没办法,他也知道我是皇子,就更拿我没办法了。”
大师父微微颔首,又说道:“不过,殿下也要知道,大修行者在京州范围内虽然无法私自动用天地法理,但只凭自身力量,也比四象天关的修行者强得多。”
“为何?”林越好奇道。
大师父想了下,说道:“四象修行者最多就是汲取四象元气,神魂、法力、肉身再强也有一个限度,而大修行者的神魂、法力、肉身这些基础,在天地法理的侵染下,会有蜕变性的提升,基础就远远超过四象层面,自然不一样。”
林越恍然。
“能有多强?”
林越咳了咳,问道:“能比得上那些大修行者之下的无敌人物吗?”
“分人。”大师父说道:“反正最弱也比天生教圣子强,毕竟基础那般高,境界也高,修行的法门自然也更高等,实力不可能差到哪去。”
林越哑然失笑:“这么说,大修行者不动用天地法理,还有可能被这等大修行者之下的无敌人物欺负?”
“虽说可能性很小,但确实有可能。”
大师父也笑了,“尤其在京州范围内,天道之眼镇压下,大修行者若无诏书,想动用天地法理都不行,自然比四象层次强得有限,若是出了京州,或许还能拼着受罚的风险出手。”
“那也太憋屈了。”林越摇头一笑,“好不容易修炼到这等境地,反而要处处受制。”
“殿下这话可就错了。”
大师父轻声道:“人族还能存活至今,没有在永夜中灭亡,是因为神皇的大功德,这规矩是神皇定的,神皇也不愿意看到凡俗众生被修行者视为蝼蚁,所以才以国运决定罪孽功德。”
“大修行者亦是如此。”
他看着飞舟外的大修行者,说道:“大修行者已然接触到了一丝天地本质,若是随意动用天地法理,就会破坏神皇所设的护国神阵,尤其是在京州这等神阵核心之地,就更不允许了。”
林越恍然。
原来是涉及到大雍的安稳,也难怪会有这种禁令了。
下令让大修行者集中在京州,也是为了防止大修行者在外忍不住出手吧。
林越看了一眼飞舟外的大修行者,说道:“此人无法动用天地法理,拦不住飞舟,难不成妄图靠一张嘴就让我等停下?”
“清天司本就和十二皇子颇为密切。”
大师父说道:“除了打探消息,恐怕也有其他目的吧。”
“不过,为什么大修行者不被允许,但求剑舟能动用天地法理层次的力量?”林越疑惑道。
“掌门,求剑舟毕竟是门主耗尽心血炼制的重宝,比一品真宝还要珍贵得多,尚未全力催发,自然不会影响神阵。”大师父轻声道。
林越这才明白。
就在这时——
“轰!”
黑夜中,一声破空的巨响陡然从远方传来,可见一艘比求剑舟还要略微大上几分,极为巍峨庞大的黑色战船,在青蒙蒙的光芒笼罩之下,以惊人的速度轰然飞来。
那排空破浪时可怕的威势和速度,朝着求剑舟迎面冲撞而来,仿佛要撞烂求剑舟一般。
只是瞬息之间,那庞大的战船就出现在了求剑舟前方远处。
相隔仅仅数里距离,战船上可见一杆猎猎飞舞的大旗,其上可见一个巨大的‘恒’字!
“掌门,是恒国公府的战船!”
大师父立刻神念传音给林越:“可要停船?”
“停。”林越颔首道。
那大修行者眼看着战船浩浩荡荡地冲撞而来,似乎也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化为一道遁光向下方飞去,赶忙躲开。
白雾茫茫,求剑舟迅速停了下来。
那庞大巍峨的战船青光闪耀,也在对面停下。
飞舟和战船掀起的两股庞大气流,恍若飓风般轰然碰撞在一起,呼啸声半晌方歇。
战船上青光收敛了起来。
飞舟的白雾也逐渐淡去。
战船和飞舟的首端最近处,仅仅相隔数十丈距离。
林越负手站在飞舟的甲板边缘,遥遥看着对面的战船。
那庞大的战船甲板上,可见一个个身披黑色战甲的甲士,足足数千人之多,每个人的气息赫然至少都是五行天关的武修!
其中也不乏四象天关的武修。
而为首之人,则是一名身穿华贵长袍的老者,手中持着拐杖,身形略显佝偻,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暮气,一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林越,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其身后还站着数人,一副随从晚辈的态度。
林越心中立刻有所猜测,当即催动风元开口道:“来人可是恒国公?”
华服老者尚未开口,便有一道遁光从下方飞到了飞舟和战船之间,赫然是那清天司的大修行者。
只见那遁光消散,显露出一个头戴高冠,身穿紫衫官服,腰佩蓝玉的中年男子。
“在下清天司主司蔡珏,见过恒国公。”
那中年男子凌空而立,朝着恒国公拱手揖礼,说道:“下官奉首座之命,前来追查盗取承王府宝物的劫修,已确定劫修逃到了这艘飞舟之上,还请恒国公行个方便,准允在下先将这些嫌犯带回清天司审问。”
那华服老者略微佝偻着身子,双眼看着那叫蔡珏的清天司主司,缓缓眯了起来。
“是吗?”
恒国公眼神幽冷,面无表情,“想不到老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一个清天司主司都敢这般在老朽面前说话,魏天献平日里又是怎么说老朽的?”
蔡珏脸色一变。
魏天献乃是清天司首座,恒国公这等股肱之臣却是直呼其名,虽然有资格这么做,但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恒国公,承王殿下也很看重此事,还请恒国公给个面子。”
恒国公佝偻着身子,咳嗽一声,低沉道:“怎么,蔡主司又抬出承王来压老朽吗?正巧老朽打算不日就去承王府问问清楚,蔡主司帮老朽带话,也省的老朽再递拜帖。”
蔡珏不由得一怔。
他没想到,这恒国公连承王殿下的面子都敢不给!
而且,听上去似乎还有怨气?
“恒国公,下官……”
蔡珏正要再说些什么时,恒国公身后那数名随行之人却是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负刀男子迈出一步,站了出来,冷声喝道:
“滚!”
其声音恍若化作一阵无形的浩大力量轰然而去,那蔡珏眼神骤变之下,浑身光芒闪烁,也足足退了数百丈,这才停下,随即咬了咬牙,这才头也不回地飞遁离去了。
不一会儿,那遁光就消失在了天边。
随即,那高高瘦瘦的负刀男子这才重新退回了恒国公身后,默然而立。
林越轻声咳嗽,心中有些吃惊。
仅仅是随行之人,一声呵斥就逼退一位大修行者,甚至让对方直接当场离去?
也就是说,那负刀男子至少也是大修行者。
如此看来,恒国公身后的那几人,很可能都是大修行者?
这还只是出来找他的队伍而已,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倘若是恒国公府真正的底蕴,又该是何等可怕的势力?
这一刻,对于恒国公府的势力,林越忽然有了些许了解,也明白各个皇子的势力有多可怕了。
“你就是震王殿下所说之人?”
恒国公看着林越,也终于开口了。
林越有些疑惑。
震王,也即是十四皇子。
他知道,十四皇子为了打击十二皇子,肯定会提前准备,在他入京之前就将生死棋的事情和恒国公说清楚。
不过,十四皇子没有将他是皇子的事情说出来吗?
但看着恒国公这般平等对待的态度,他也明白,对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故意隐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