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的？”罗素扬了扬眉头。
“奥斯克洛伯爵明言，碎石领是水柳家族世袭罔替的领地，修不修铁路在于他的选择，红堡无权要求他来修建铁路。”罗兰笑道，“这家伙一贯拎不清，看不清大公国的局势。”
若是换成昆斯莱、梅尔继位大公，奥斯克洛伯爵这么折腾，红堡也拿他没办法。
可惜，现在继位大公的是罗素。
“再派使者前去催促奥斯克洛支付铁路集资，并全力支持铁路的修建工作。”
“他肯定不听。”
“不听？”罗素眯了眯眼睛，“看来我晋升幻龙骑士之后，表现还不够……大哥，水柳家族令我厌恶，你说，我废了水柳家族，重新分封一位领主可否？”
罗兰皱眉：“殿下，只要您和影焰殿下拿定主意，自然能强行废除水柳家族，但……毕竟五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而且大公国也没有废除贵族领地的先例。”
“那就放放风声，说我要废除碎石领伯爵之位。”罗素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外公虽然否了我对昆拉雅小公主的封爵，但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亏欠影焰龙血家族，这也是影焰的意思，等昆拉雅成年我肯定要分封她，碎石领就不错。”
“您真想要将碎石领，封给昆拉雅？”罗兰讶然。
“只是放放风，一来吓唬一下奥斯克洛，二来为将来昆拉雅分封做铺垫。”
“这倒是个办法。”
“总之，铁路布局是既定政策，任何人都不得阻挠。”罗素说道，“警告奥斯克洛的同时，你也要派人跟向日葵家族仔细说个明白，再不交钱，我就要亲自上门了。”
罗兰应是，随即又说道：“黑庭山这边呢？”
“我待会会召见库里斯·田紫草，问问他是没钱还是不配合。”罗素说道，“不管怎样，黑庭山都得出钱，若是不出钱，我姐姐的面子也不好使。”姐姐罗琳嫁入了田紫草家族。
“据我所知，田紫草家族的财政确实有点不健康，当然，这不是他们不交钱的理由。”罗兰笑了笑，“那我先去做事了，工业部摊子铺太大，事情太多了。”
“辛苦大哥了。”
……
罗素相招，库里斯·田紫草再哭穷，最终也没效果，只能乖乖答应掏钱。
而向日葵家族在使者传信之后，咒骂了罗素一番，也不敢不掏钱。
只有奥斯克洛伯爵，在听到罗素放出去的风声，惊吓之后，立刻来到红堡上窜下跳。又是拜访安夏公主，表示对影焰龙血家族忠心耿耿，又是向梅林侯爵哭诉，先祖为影焰大公国立下赫赫战功。
甚至还向阿诺侯爵送礼，希望阿诺侯爵能传信回国，请阿瑞斯国王主持公道。
不过阿诺侯爵收了礼物，但却没有传信回国，而是直接派人告知了罗素。
知晓消息之后，罗素呵呵一笑：“赛脸了！”
然后直接召集内阁，下达旨意：“水柳家族作为我的封臣，却忤逆我的意思，甚至勾结外国使节，试图逼迫我，此等大逆不道、叛乱之罪，当如何论处？”
内阁还在讨论，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水柳家族的儿媳妇，黄金男爵戴森·金顶蘑的姐姐戴雯，带着刚出生才半年的儿子奥登·水柳，前来检举自己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对新大公心生怨怼。
“有点意思。”看着戴雯送上来的，记满了奥斯克洛一家种种怨怼行为的笔记本，罗素眯眼笑了一下。
然后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戴雯：“抬起头来。”
戴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殿下，戴雯对殿下忠心耿耿，水柳家族的其他人一样对殿下忠心耿耿，一切皆是奥斯克洛伯爵夫妇，以及奥古斯都对殿下心生怨怼！”
“你想要什么？”罗素直白的问道。
戴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罗素，回道：“我想保住奥登的爵位……殿下，奥登一定会对殿下忠心耿耿！”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拿着笔记本，去向内阁检举去吧。”罗素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侍卫立刻带着戴雯离开。
罗素摇了摇头，在心灵中说道：“宝莉啊宝莉，以前我还挺有兴趣治一治水柳一家，但现在，只觉得这一家都是些跳梁小丑，或者就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奥斯克洛伯爵蹦得再高，在他看来，都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所以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因为你现在强大了呀。”宝莉回应道。
“伟力集于一身，确实，我已经登顶骑士之道的巅峰，没有人可以动摇我的根基。”
三日后。
内阁讨论出了对奥斯克洛伯爵夫妇、父子的处罚结果，罚奥斯克洛父子十年战斗苦役，并削碎石伯爵为碎石男爵，收回曾经作为昆莉夫人嫁妆的海绵龙。
“不痛不痒。”罗素在得到内阁的汇报之后，对于处罚结果很不满意。
然后直接颁发了一道金玺诏书。
“奥斯克洛·水柳、奥古斯都·水柳父子对我大不敬，剥去碎石伯爵头衔，以及继承人身份，流放雪原终身不得回归碎石领。昆莉·影焰对我怨怼，幽禁碎石堡终身不得出。”
“戴雯对我忠心耿耿，其子奥登·水柳年幼，将碎石伯爵削为碎石男爵，交给奥登成年后继承。碎石领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成为碎石男爵封地，另一部分收归国有，成立行省。”
“三头双足飞龙，白水晶龙由碎石男爵继承，海绵龙、盗火龙收回红堡！”
“——影焰巨龙的伙伴，影焰火山绿洲与云梦泽小绿洲的主人，影焰大公罗素·荧光蕈。”
第575章 忠诚不绝对
金玺诏书颁布之后，大公国内对于这道诏书内容的讨论，可谓是沸沸扬扬。
兔死狐悲，奥斯克洛一家落此下场，难免让贵族们心有戚戚焉。
连内阁首席执政，梅林侯爵都找到罗素：“此番惩罚，手段太过于酷烈了，奥斯克洛尽管行为乖张了一些，但总体而言，并未真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罪不至此。”
“外公。”罗素表情淡然，“我对奥斯克洛的处罚，与奥斯克洛的罪大罪小无关。”
“什么意思？”梅林侯爵皱眉，这个外孙登基之后，诸多举动，让他越来越看不清。
“只是因为他缺乏敬畏。”罗素平静的说道。
梅林侯爵眉头深皱：“只是因为缺乏敬畏？”
“不错。”罗素看着理解不能的梅林侯爵，淡淡说道，“二三十年的元老会执政，大公之位悬而未决，已经让所有贵族染上了傲慢，分不清君臣了。”
闻言，梅林侯爵深深地看了一眼罗素。
罗素也平静的与梅林侯爵对视：“我不是选公子上台，我是以影焰亲密的伙伴身份上台，我是以开创骑士之道新巅峰的幻龙骑士身份上台，我的法理无可置疑，我的实力通天彻地。”
停顿一下，给梅林侯爵消化的时间。
罗素才继续说道：“但是，整个国家的贵族，向我效忠的骑士，却缺乏对我的足够敬畏、忠诚。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我的国家，从上到下，必须对我绝对忠诚！”
呼！
呼！
梅林侯爵的胸膛，剧烈起伏。
罗素的这一番话，不仅仅是在对奥斯克洛的事情盖棺定论，更是对他的严加指责。
因为，身为内阁首席执政的他，就是忠诚不绝对的一员。
总把罗素当做自己的外孙，甚至内心里还觉得罗素得位不正，抢了梅尔的位置。若非罗素以侯爵之位诚邀，他根本不想组建内阁，帮助罗素掌控这个国家。
他身为罗素的外公，都是如此忠诚不绝对。
可想而知，自他以下的内阁大臣们、勋爵贵族们，又是何等的傲慢与偏见。
若是罗素只是一名普通的幻兽骑士、飞龙骑士也就罢了，实力无法服众，终归要对整个贵族群体妥协。但罗素却是幻龙骑士，而且注定要成为巨龙骑士。
实力足以碾压整個国家，自然也就不可接受当下的局面，不可接受不绝对的忠诚。
“我明白了，殿下。”梅林侯爵在理解了罗素的想法之后，整个人豁然老了十岁。
他能理解，但他无法接受。
将近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元首，但如今，却要对罗素这个外孙绝对忠诚。
他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随随便便对别人绝对忠诚，当即弯腰欠身行礼：“老夫对这道金玺诏书保留意见，不能与殿下保持一致，老夫请辞内阁首席执政之位。”
罗素看着梅林侯爵。
梅林侯爵直起腰之后，也平静的看着罗素。
这一刻，罗素的眼中，没有了昔日里和蔼可亲的外公，梅林伯爵的眼中，也没有了需要庇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外孙。无言的交流，无声的交锋，至此落下帷幕。
“准了。”罗素挥挥手，坐回了纯金打造的大公之座。
梅林侯爵则迅速转身，大步走出大殿，十几二十年的执政生涯，就此结束。
……翌日，内阁变动，梅林侯爵辞去了首席执政的职务。
罗素火速提拔了财政大臣牛角男爵葛维达斯·百脉根，接替首席执政一职，并任命了一位老成持重的丹特勋爵，进入七人内阁，担任新的财政大臣。
葛维达斯男爵上任后，首要任务就是执行罗素颁发的金玺诏书，流放奥斯克洛父子。
大公国内，顿时人心惶惶。
罗曼男爵不得不找到罗素，询问道：“你外公为何突然辞去了内阁首席执政的职务，而你竟然也同意了？我还以为他会在首席执政任上，干个几年。”
“父亲，外公的心目中，我大概并非是合适的大公人选吧。”罗素淡淡一笑。
“为何这么说？”
“他主持的内阁，对我缺乏敬畏之心。”罗素说道，“我要求惩罚奥斯克洛，内阁却给出了十年战斗苦役的结果，这不是在惩罚，这是在可怜我。”
“也许并非如此。”罗曼男爵试图解释，“即便是我，也觉得你对奥斯克洛有些过分了。”
“您是我的父亲，当然可以责怪我不够仁慈。”罗素摇摇头，“但是我的封臣们不行，我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而不是与我讨价还价，甚至孩视我。”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同意梅林侯爵辞职。
就是因为，梅林侯爵始终没有端正自己的位置，孩视他，连带着整个内阁都会轻视他的意志。
“你这样做，太霸道了。”罗曼男爵叹道，“昆汀三世在世时，也要笼络贵族们。”
“但绝对没有贵族，敢轻视昆汀三世的任何话，昆汀三世的意志，绝对能够得到充分的贯彻。”罗素说道，“归根结底，我在国内出手的次数太少了。”
他伸手按在自己的大公英勇佩剑上：“他们知道霜巨魔和雪巨人的可怕，却不知道我的可怕！”
“你呀！”罗曼男爵半是无奈，半是气恼道，“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终究这个国家还要依靠贵族们帮着治理，大公国如今的局面，也是贵族们一剑一枪拼出来的。”
“这是不假，但没有人可以一直躺在功劳簿上，即便是世袭罔替的大贵族，也必须贯彻、执行我的意志。”
顿了顿，罗素说道：“父亲，贵族们希望的是昆斯坦那样的大公，但很可惜我不是。而且，霜星凌日，霜巨魔的世界很快就会穿越异界之门大举入侵，国家的一切必须统一在我的意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