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微微紧张,赶紧摆手、又摇头:
“师父,我就叫赵非烟。”
……
日融融,草芊芊,黄莺求友啼林前。柳条袅袅拖金线,花蕊茸茸簇锦毡。
日头还不高,闭关六日的赵荣正下天山。
他的发髻难免有些散乱,但每每闭关练剑,总能让他少掉三分尘气,归静自然,溶溶于苍茫山色,垂垂于落雾雨露。
一路破山雾而下,踩石踏峰而行,越过溪流急湍,心中别有慷慨。
这次闭关练剑,他又有所得。
但也遗憾颇多,
近来从宗门拿来的一柄长剑,本挂在腰间,但他攀岩下山时,那剑却连同剑鞘一道滚落山崖,想找也找不到了。
这可真是怪事,
本想再待两天,此番只得提前离开峰顶。
下到半山腰时,赵荣忽然瞧见远处有一道人影,正盘坐在一处山道的大石头上,不知哪来的山风一吹。
有“叮叮”铃声脆响响彻山间。
本以为是登山的旅者游侠,没想到破雾走近后,竟发现此人样貌似曾相识。
越近雾越淡,
赵荣看了个真切,心道“神奇”二字。
一袭湖蓝长衫迎风而摆,见赵荣下山时她已站起,雾气中显露的少女容颜秀美,发丝在山风中飞扬,明眸扑闪,与往日相比又添三分英气。
她腰挂宝剑,高挑立在大石之上。
“师兄!许久未见,”
“可安好”
见到这出尘少年,丘蒙茵明眸大亮,暗生惊喜。
“安好,劳师妹挂怀。”赵荣笑了笑,他一个提离越到丘蒙茵隔壁的大石上。
“师妹怎得等候在此?”
“收到三爷的信,得知由师兄接管铸剑山庄的事,爹爹与兄长在山庄难以走脱,蒙茵当即请命跑这一趟。路过驿站瞧见师兄的马,猜到师兄就在此地。”
“后来得知我们是丘家山庄的人,驿站中有人偷偷告诉我,说师兄就在峰上。”
“昨夜在驿站歇息。”
“今日刚登山不久,没想到师兄就下山了。”
“原来如此.”
赵荣感叹一句,“我本在闭关练剑,长剑忽然坠落悬崖,这才下山。”
“想来那剑知师妹在此,不忍你久候,这才坠崖相告。”
他爽朗一笑,“如此一来,我倒是没了丢剑遗憾。”
丘蒙茵闻言朝赵荣腰间一看,
衡州府之地的武林人大都听过天山幻剑的名号,赵荣在天柱峰练剑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
此时他腰间空空,果真如他说的那样,长剑坠崖了。
丘蒙茵一对明眸顿生惊容:
“师兄!”
“我瞧不是你那长剑不忍我久候,而是我铸剑山庄的名剑急着认主!”
她从大石上捧起一只拖着小小风铃的剑匣。
丘蒙茵掀开剑匣,眼中突生锐利。
“鸿雁几时,三尺秋水。既得一身剑气,当斩山峦妖雾,青苔古木萧,苍云秋水迢。”
“师兄,接剑!”
第106章 大师兄亲临
旭日升,暖阳照。
赵荣接住丘蒙茵轻巧抛出的那口宝剑,剑鞘贴上掌心顿生缕缕寒凉。
剑格只离鞘三分,露出流白锋刃。日光倾洒,叫那刃光乍璨,晶明眼眸,直让赵荣二目湛湛,如两潭青翠,湖畔碧波,又连成一汪秋水。
日升东山青簇簇,漫天秋水白茫茫。
“好剑!好剑!”
赵少侠欣喜而赞,在清脆的沧浪声中拔剑出鞘。
他兴盛意盛,跃上一块更大的山石上舞剑。
少女明眸中倒映一个人影来,目光紧随他动,当一团剑光亮起,她眼眸更亮,愈显明艳,可剑光影影绰绰,她却看不真切。
当下又欢喜、又欣慰,
守了好几代的名剑,终于找到了一位不会辜负它的主人。
“宝剑配英雄,绿水伴高山。当年的铸剑大师们若知师兄得此剑,定然欣喜。”
“师妹过誉,”
赵荣收剑跳回刚才的山石,一抹快意飞入眉梢。
他执剑拱手,坦然一笑,“这礼物实在贵重,可我喜欢得很,连推辞的话都不愿提起了。”
丘蒙茵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当即捂嘴而笑,
“师兄,你可别叫我为难。”
“我爹爹心分八瓣,瓣瓣都怕你相拒,还与我交代如何如何说话,我却觉得他多此一举,师兄是豁达君子,岂会口是心非?我对山庄的名剑有信心,对师兄更有信心。”
“蒙茵算是见证者,师兄与秋水情投意合。”
她温言入耳,又朝赵荣眨了眨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伴着雾气而颤,倒将赵少侠身上的出尘气都削了三分。
赵荣稍移目光,邀她一起下山。
他放慢脚力,一路与丘师妹相谈,除了解三大山庄现在的局势外,又说起与剑相关的话题。
“似秋水这等断金削铁的利器,打造起来艰难费时。千锤百炼只是其次,还需要独门秘炼、珍贵材料,根据山庄先辈留下的铸剑遗录,秋水剑中融了天外寒铁,这才能称名剑。”
丘蒙茵瞧出了赵荣的心思,“师兄想再锻几柄一样的名剑,怕是千难万难。”
赵荣试问,“若集三大山庄铸剑师之力,能否锻造稍次一些的宝剑?”
“可以,但也供应有限。”
她沉吟,“若能寻到好材料,那就另外一说了。”
赵荣已得答案,心下满意。
衡山门人的剑大多普通,他更没换掉门人佩剑的心思,其实只想寻一个声势。
名头响亮,才好吸引更多人才。
铸造七柄宝剑,各有署名。
门人弟子若想获得,全凭剑法。
衡山派丝竹管弦之乐甚重,却不代表门人弟子清心寡欲,想混出名头的大有人在。
打造一批门派招牌,好让他们练剑练武的斗志更足。
从旁督促不及个人主动,得调动门人弟子的积极性。
这与之前在掌门一脉放出内门弟子名额的做法差不多,此时让三脉弟子一起争取,更添竞争力。
七口宝剑的锻造,当落在龙泉三大山庄身上。
与丘师妹一道过来的人只有五个,赵荣方才听她讲过,知晓丘家山庄的困境。
刘三爷还没派人去,丘广军又在拖延时间强撑。
甚至龙泉已有传言,说刘三爷不想掺和这件事。
背后没有依靠,全指着山庄里的人,丘家就只能是一盘菜。
点苍派与五毒教给另外两大山庄压力,他们一起逼迫已难应对,更别说还有饶州分舵的魔教虎视眈眈。
为防山庄有变,
丘家把还没逃跑的护卫庄客安排在防卫上,丘蒙茵这一趟出来风险极大,与这五人一路隐藏身份,根本不敢对外称自己是丘家山庄的人。
直到入了衡州腹地,临近衡阳,才敢在驿站提起。
此时与赵荣一道下山,丘姑娘绷紧的心弦儿总算松了下去。
“师兄,马!”
驿站的师弟盖蒿将透骨龙牵了出来,这马暴躁得很,生人根本牵不得。
盖蒿照顾透骨龙没几日,不由啧啧称奇。
这马见了赵荣,老远就在打响鼻,他顺势朝那边牵,这家伙终于不再犯犟。
“几位,可先随我返回衡阳,”赵荣面朝丘家另外四人,并不倨傲,“等我邀上同门,明日再朝东进。”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女子站了出来,拱手道:
“赵少侠,便让二小姐与你一道,我们在驿站等候即可。”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