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雁行刀》中的大鹏斜飞、野鸟投林、大雁落山以及叶下藏花这几招。
他不是什么高手,可一手短刀练了几十年。
赵荣在兵器招法学问上算是小白,练过的三俩把式自然不及老周多年心得,口口相传,不由听得入迷。
飧时,蒲逵与芦贵提着烧鸡烧鸭各两只,赵荣与老周把桌子搬到仓库前,四人凑上一桌。
“码头那边传来消息,疑似看到假扮老王的贼鸟,他乘舟渡潭水,有同伙接应。”
“真是江南的蛤蟆,难缠了。”
“贼鸟招法狠辣,试想他若使一口长刀,怕是有更多兄弟负伤。”
“好在龙总镖头有远见,这次南下寻到一帮朋友,叫大伙心里踏实。”
“……”
赵荣默默听着。
乘舟渡潭水?
看来老包没口嗨,这伙人怕是要去沙角岛,海沙帮巢穴。
要把这事告知卢世来吗?
罢了。
若和盘托出,首先牵连包大潼下水实属不义。
又会自取其祸,引出用石灰袭杀的匪徒,把自个摆到明面上。
况且只是臆测,没有实证,就算镖局的人信了又如何?
衡山高手只要不动,一样拿这些人没办法。
衡州府毕竟是衡山派长久经营之地,赵荣还是愿意相信,作为五岳剑派之一,衡山派在家门口应付一些阴谋是能办到的。
故而,赵荣只与蒲逵几人分析此事凶险,提醒他们凡事小心。
芦贵又提镖局设宴之事,说起即将要来助拳的朋友。
他口角生风,点明一些人的来历,赵荣的信心不由提高不少。
不多时,又听到镖局门口传来哄闹,又有马嘶马蹄踏地声。
“是赤狼帮的人。”
“大通商会的副会长也来了。”
“还有轩和楼的管事。”
“……”
几乎都是衡山派系,他们聚集起来,趁夜相商要事。
赵荣在院门口观望,瞧见人群中一位衣衫破烂的中年人。
“是丐帮的人。”
“不错。”
蒲逵在赵荣身边低声道:“芦光灿,丐帮在衡州府分舵的掌钵龙头,颇有话语权。”
赵荣暗自思量。
衡山一系如此重视此事,利用关系把丐帮的人都请来了,控制局面的能力再度加强。
这便是镖局有衡山派作靠山的好处,想那福威镖局,在江湖上的名气远比长瑞要大。
然而被青城派盯上后,说灭门就灭门。
镖局晚上的具体开会内容赵荣无从得知,但他心里更加踏实,回家的步伐轻快不少。
可是
当赵荣返回赵家坞,刚刚走到自家小院时。
一股寒意瞬间从背脊冲上了天灵盖!
……
……
第14章 雨露黄花
小院柴扉于微风下嘎吱作响,月光透过门前老榆树稀疏的树叶投下斑驳光影。
灯火暗淡,黑暗中仿佛潜藏着不祥。
赵荣背靠柴门朝后望去,若隐若现的影子从黑暗中闪过。
“氪、氪、氪、氪”
难以名状的怪叫从仓鸮嘴峰中吐出。
消失了.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赵荣双眼微闭,继而长呼一口气,惶恐、烦闷交织出的疲惫感快速消退。
是何三七察觉到的那个人?
会是谁呢?
赵荣前倾上身,皱眉沉思。
忽然!
他瞧见自家柴门篱笆边多出一排脚印,因之前下雨泥土潮湿,脚印历历可见,这绝不是他与爷爷留下来的。
赵荣心头一紧,赶忙奔到屋前,一把推开门。
破旧木桌旁燃着的一盏微弱油灯摇曳出昏黄光晕,映照赵福沧桑面容与满是皱纹的双手。他手持一根细长的渔网线,细致修补着用过无数次的渔网。
时而小心翼翼地用锤头敲打,发出喀嗒喀嗒声。
“怎得一脸匆忙?”赵福抬头看他一眼,又修渔网去了。
见爷爷安然无恙,赵荣僵硬的脸部肌肉顿时松弛下来。
又不想他操心,只摆摆手推说“镖局有事,走得急”。
灯火前的老人突然发笑。
“是担心我这一把老骨头被人害了吧?”
迎着赵荣微愣的目光,赵福反问道:“你怎知道今日有生人造访?”
话到这里,赵荣哪还能不明白。
“哦,外面有一串脚印,新得很,又不像咱们这边人踩出来的。”他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到爷爷身边。
“你瞧得仔细。”
赵福欣慰抚须,“若日后行走江湖,当保有这份醒悟。”
“自然。”
赵荣刚应一声,便见爷爷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来。
“趁着夜色来的,叫我转交给你。”
“那人说话客客气气,什么来历你自己斟酌吧。”
抬眼扫去没见信封上有任何标注,从里间抽出一张薄纸来。
黑色毛笔字写着:
“明日酉时,回雁楼二楼酒幌窗前雅座见。”
字迹笔触毫无张扬锋利,含蓄深邃中似勾勒着娟秀。
赵荣对书法有所钻研,第一反应便是
“爷爷,送信来的是一个女子吗?”
“荣儿若有相好的女子,老头子倒是喜闻乐见。”
“但送信说话的是个沉稳男声。”
赵福打趣一句,目光转到信上:“写了些什么?”
“呵,有人请客。”
赵荣端详字迹:“神神秘秘,不晓得是谁。”
他内心不快,有种被要挟的感觉。
此信送家中,如给老牛上鼻绳。
休谈好宴坏宴,赵荣都必须走这一遭。
翌日一早,先于镖局点卯,午间吃饭时找到正忙碌的卢世来,只说晚上有人请客,要早一个多时辰离开。
老卢爽快答应,安排蒲逵顶班,许他申时就可离开。
赵荣没提前走。
回雁楼设在城中心地段雁峰街,从镖局过去只盏茶工夫,留足时间考虑周全,待会便宜行事。
……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大雁栖息在衡阳紫盖峰顶,享受着秋风与细碎晚霞,悠闲梳理着羽毛。
雁群悠远的“咿呀”声中,一身灰衫镖师打扮的少年郎停在古色古香充满烟火气的喧闹酒楼前。
所谓斜雪北风何处宿,衡阳一路酒旗多。
巨大酒幌迎风招展,惹人眼球。
白墙黑瓦,飞檐互耸。横梁纵柱,雕梁画栋。灯笼连挑,牌额高悬。楼外车马喧嚣,楼内觥筹欢笑。院井围亭挂着红木吊灯,左右各一插画梅瓶,两位佳人抚琴弄箫,引得吃客们叫好勘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