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那位朋友,也没做到这种程度。
她没说话,只把带来的小酒坛放在院内石桌上,掀开封口,又将灯盏举近,叫赵荣瞧清楚酒中宝贝。
那酒色极清,纯白如泉水。
浸泡着五条小毒虫,分别是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一般人瞧见这五种毒物,胆子大的会面露恐慌,胆子小的立时吓个半死,更别说去喝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赵荣,哪怕他露出一丝惧色都能被她瞧见。
但让人惊喜又困惑的是
少年看清那可怕五毒后,非但没半分害怕,反而喜上眉梢。
这.
赵荣仔细盯着那五条小小毒虫,只觉它们色泽鲜亮,如活物一般,在酒中闪烁着晶莹之色。
‘没错了!’
‘这正是让平一指都心慕已久的五仙大补酒。’
‘每一只小毒虫都珍贵无比,需要十多年培养才得成,又有数十种奇花异草与其形成奥妙的生克之理。’
‘据说这药酒一旦喝下去,不仅百病不生,诸毒不侵,还能徒增十余年功力,简直是当世最神奇的补药!’
哪怕这效用吹嘘过头,却也是当世宝贝。
可惜啊,怎么只有一小坛。
蓝妹子太小气了。
赵荣抬手将蓝凤凰的手挡开,也不说拿杯盏来分喝,只一个人抱着小酒坛,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那些小毒虫也顺着酒水被他喝下。
一股辛辣之气传来,赵荣忍不住张嘴吐出舌头。
跟着小腹微热,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
“好酒好酒.才刚刚尝个味。”
赵荣冲那瞪大双眸,一身花绿的姑娘眨了眨眼睛,“好阿妹,还有没有酒,再给我十坛八坛过过瘾。”
“你怎么这么大胆,不怕我毒死你吗?”她的话语娇柔而急促,“快说快说。”
赵荣幽幽道:
“若是你叫人给我送酒来,我听到蓝教主的大名,早将这酒水扔出去了,绝对一滴也不会碰。”
“但我一见你的面貌,瞧见你的眼睛,便知江湖传闻不实。”
“明明是率诚可人的好姑娘,怎会平白无故毒死人。”
“陶白说你们即将返回云南古寨,今日深夜造访,想必是找我做朋友的,毕竟我才斗过点苍派的人。”
“朋友送来的酒,我自是敢喝的。”
他才说完,忽然发现面前的姑娘直勾勾地瞧着他,她的胳膊抵着石桌,露出挂着银环的细长手腕,就那样拖着下巴。
泛着柔光的眼睛眨呀眨,大方得很。
方才侃侃而谈的小掌门,反倒心虚得很。
“好阿哥~”
她突然腻声轻唤,直叫赵荣又运起一股霜寒真气。
“说话作数,喝了我的酒,就是我阿哥。”
“以后我们便是好朋友。”
“嗯,朋友。”
“这个给你。”
她递来一张卷起来的皮卷,赵荣打开一看,是龙泉的地图,上面用朱漆做了两处标记,一处大一处小。
“是蓝旗人手所在?”
“大的是蓝旗人马,小的是紫旗人马,但这股紫旗的人很少,听说他们旗主死在了衡州府。”
“饶州分舵只下来这两股人手?”
蓝凤凰笑道,“人若多,何必令发五仙教,也就是三大山庄的人不懂,被吓到了。”
“瞧这个样子,黑木崖的人来不了那般快。”
赵荣点了点头,“行,这两个小尾巴交给我了。”
“你安心回古寨,黑木崖的人若是来寻麻烦,你发信给我,我们在南边守望相助。”
“好。”
蓝凤凰应了一声,忽然瞅着他,又道,“好阿哥,我比你大两岁,我却叫你阿哥,你占了我便宜。”
“能不能叫我也占点便宜?”
“什么便宜?”
“陶白对我说,你将她的茶用内力逼住。我就说,倘若你敢喝我的酒,我便亲吻你的脸蛋,在衡山小阿哥脸上留点胭脂。”
蓝凤凰眨了眨大眼睛,“凑过来,让阿妹亲一下。”
“不要!”
赵荣慌乱拒绝,脚下一个提离朝后跃走一丈。
“切~~胆小鬼,嘻嘻嘻.”
她摆手娇笑一声,拾起赵荣喝空的酒坛,又把酒封盖好。
抱起酒坛,和来时一样,赤足如猫儿一般没发出声响。
只不过,在跃上飞檐屋顶时,月下的姑娘忽然回眸,眸光穿透夜空,笑盈盈朝院中少年瞧去。
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
灯影交相照,东风起,更那堪,回头一笑千娇媚,知几多深意。
……
若是一般人,登时就要被‘种上情蛊’。
赵荣不去看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
运起洗髓经,垂帘守窍
第110章 两汪秋水
五仙大补酒乃五毒教毒理、药理交融之精华。
万物生克真谛叫人称奇道绝。
药力在体内,赵荣不去理会的话,它便阒然于小腹,如寒冬中一盏暖炉煦煦着浑身气血。
药力持续流失,融血滋气,绵绵不绝,竟真有增长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赵荣大为心疼,急忙运起洗髓经第一功达摩抖雪活全身气血,再接摘星换斗持续拿气,将一团团药力滋生之气拿入丹田。
一炷香后,双手手心相对,合掌于顶。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谓督脉中行二十八,长强腰俞阳关下。任脉廿四起会阴,曲骨中极关元锐。
缕缕真气顺行任督,起初轻盈细腻,如初春微风拂过。渐渐内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间的清流。
赵荣只觉浑身舒坦,一日倦意尽除。
又打坐小半时辰,才将这股药力完全炼化。
他睁开双眼,发力攥了攥拳头,感受气劲变化。
“按平一指所说,五仙大补酒能增十几年功力,似乎也不算夸张。”
“毕竟.不同练武之人十几年能积攒的功力天差地别。”
只这一小坛酒,约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赵荣第一次尝到这等奇药,心下极其惊讶。
洗髓经、易筋经两大法门,加之他随时入定,练内功的速度远超常人。
能让他感受到明显进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药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数年功力。
宝贝啊!
毒虫也蛮好吃。
什么五毒教?
瞎说,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赵荣舔了舔嘴唇,朝着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顶上瞧去,又想着她抱着酒坛来去的娇憨样。
虽初见,却分外念
好阿妹,再给我几坛酒吧。
江湖几多愁,红尘多少忧,让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门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样,双手托着下巴,愣愣盯着屋顶,显是中了‘酒蛊’。
当晚,不知是不是药酒太猛,还没睡足两个时辰。
赵荣便精神抖擞,从睡梦中醒来。
背后贴身衣衫被汗湿浸透,那汗中还散发阵阵草药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开窗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