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巧云上来与赵荣打招呼,但她看向赵荣的眼神,明显带有疑惑。
吕松峰在一旁开玩笑道:
“大师兄当真继承了师父衣钵。”
“在路上遇到一个天赋高的弟子,自己偷闲不收徒,立马就想到冯师姐。”
周围几人都哈哈一笑。
没想到老掌门刚好走来,一眼扫向吕松峰,将他吓得一激灵。
好在老掌门懒得凑合,让他们玩闹,自己又走到一边摆弄胡琴去了。
赵荣摆手笑道:“我年纪还小,不适合收徒。”
“等到了而立之年,再收徒不迟。”
“师妹可是对那孩子不满意?”
冯巧云疑惑得解,便笑着摇头。
“不,满意得很。”
“只怕教不好。”
艾根才笑道:“冯师妹太过谦虚,除了大师兄,咱们这些第十四代弟子,哪个有你那份本事?”
冯巧云笑了笑。
她朝后招手,马帮中三步并两步,跑出一个小小孩童来。
那孩童一见赵荣,登时欣喜:“是河边的大哥!”
周围人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大哥,没大没小的.”
“阿飞,这是你赵大师伯。”
小牧童迎着赵荣的目光,极为有礼地拱手弯腰打招呼:
“大师伯好!”
第134章 衡山七子!
小牧童与那时一样,身无任何饰物,头上多了一片布帛包髻。
他穿戴素净,衣鬓整齐,作揖行礼才学不久,却是有模有样。
听这一声“大师伯”,赵荣有种年龄凭空增加三十岁的错觉。
“好,你能拜入本门,多有缘法。”
“往后要多听你师父教导,勤学苦练,未来定有一番不俗艺业,”赵荣勉励一番。
阿飞恭敬应了一声。
冯巧云又带他寻到了在马帮中溜达的莫大先生,“拜见师祖爷爷。”
碰见恩师的恩师,按照师父交代,小娃子在老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莫大先生笑呵呵将他拉起来,问了几句长短。
只从孩童回应的几句话中,他便大概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孩子。
‘阿荣眼光不错,给巧云挑了一个好徒弟。但和老夫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
老掌门颇为得意。
冯巧云又在旁边说了几句,大抵是说这娃娃的天资确实不错。
可天赋再高,莫大先生很难生出惊喜来。
他出声鼓励几句,冯巧云便带着阿飞走开了。
阿飞的眼中透着好奇:“师父,是师祖的剑法厉害,还是大师伯的剑法厉害?”
冯巧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你师祖是闻名江湖的高人,他老人家不仅剑法卓绝,还将你大师伯教得更厉害,这是许多江湖前辈都望尘莫及的。”
“若你以后剑法能超越我,便说明为师也是个厉害人物。”
阿飞听罢用纯粹的眼神瞧着她,脸上扬起笑容:“徒儿一定努力超过师父。”
冯巧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又听到一句天真烂漫的话:“那师父,徒儿有机会超过大师伯吗?”
冯巧云不由笑骂一声,“人小心不小。”
“你若将你大师伯当作一盏明灯,他能永远照耀你的江湖路。”
阿飞听不太懂,但还是乖巧点头。
又依在师父身边,偷偷将目光朝被众人所围的大师伯瞧去。
自从拜了师父,跟上马帮,离了二河村。
这一路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场面,看什么都新奇,也很喜欢那些师叔师伯。
但大家总会聊起那位大师伯。
可见大师伯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兴许是回忆起那天大师伯临走时的背影,想起了那夕阳与霞光。
他待在冯巧云身边,拉着师父的手,不禁轻轻哼唱起了牧歌。
纯粹的牧歌声中,有着对以往放牛日子的怀念,也有对未知未来的憧憬,还有心中对父母勾画的模糊轮廓。
阿飞年纪小,并不懂那些复杂情感。
可这纯粹干净的歌声,却让一众衡山音乐人们听到了朴素透净、或喜或悲的韵调。
这无疑牵动了大伙儿的心神。
自北上以来,只在三十铺匆匆相聚,又是血雨纷飞的场景。
逍遥津事了,饶州危机除去大半,波平浪恬,此番再见,彼此欢谈,甚为愉悦。
桐城东南麓下,拟阳河畔。
马儿们在饮水,时不时转头看向河边或坐或站的人,箫声笛声传入耳中。
它们打着响鼻,并不与人共情。
黄叶满城三秋暮,箫笛叠奏却是春。
河边,枯木枯草点燃的噼啪声,铁锅煮梁米的水沸声,舞剑助兴的笑闹声,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白梅洲上飞黄蝶,拟阳河畔起白波。
赵荣闻着饭香,闭上双目,琢磨着各路剑法。
全场最不平静的人,自然是南善时。
他死死盯着河边练剑的几名弟子,那些剑法极为陌生。
南善时脸上的惊异表情都快抑制不住了。
“闻所未闻!衡山弟子何时掌握了此等快剑?”
“这些衡山弟子,似乎一个个都有一手不俗快剑,这般看来,左盟主手下的二代弟子岂不是远远不及?”
“莫大先生隐藏如此之深,必有所图。”
“假以时日.不,这已经是左盟主的重大威胁!”
一瞬间,他是又惊又怕。
此前对此竟无半分察觉。
甚至开始寻思,是否要将此事报给左盟主。
南善时忽然想起在嵩山练功房时,左盟主当面与自己交谈时的场景。
是了
衡山派再藏,也不是这位五岳雄主的对手。
他的目光坚定下来。
“我要赶紧告知左盟主,再把衡山派这些招法运气法全部学到手,如此一来,定然更得左盟主看重!”
他窥见这般大的秘密,心情难以平复。
不多时,又听到几位衡山弟子说要在枞阳停一天,因为马帮里面的货物要送往桐城。
即将一路南下,正好去城内采买。
南善时立刻有了计策。
翌日一早,他以伤势没好为由,表示想去桐城药铺抓点药,换个膏药贴。
他的伤口本就在庐州医馆有过处理,此时这借口倒是天衣无缝。
辰时入了城。
“师兄,你也没吃早食,现在时辰正好,我自个去药铺换药就行。”
“行,”程明义朝前指了指,好心提醒道:
“方才指路的人说,往前走右街进巷子便能看到沈记药铺,你别走错了路。”
“师兄放心吧!”
南善时友善一笑,目送程明义走入一家卖油馍的早食铺。
南善时又往前走了一段,连续朝三个人打听,于是没从右街进巷子,而且顺着叫卖声进了更宽敞的左街。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一块烫着红漆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