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不戒大师大笑几声,他瞧着宁中则,想到陈年旧事,感觉世事奇妙,因果纠缠。
没来由地竖起单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忽然正经起来,展露慧根。
一旁的赵荣反倒有些不习惯。
等岳掌门和宁中则的视线移过来时,他微微一笑,道:
“两位师叔不必客气,不谈五岳同盟之谊,便是五岳盟会上一路扶持,我此番稍有能力,帮个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道:
“他日若我衡山派有难,两位师叔又岂会置之不理?”
宁女侠心神放松,露出个亲切的笑脸来:
“你这孩子,甚么叫稍有能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人有你这份功力的。”
“瞧见你这般后浪,我自觉真的老了。”
“等我们处理好华山的事,定要与师兄一道去衡阳拜会,这份恩情怎能马虎。”
岳不群也点头。
又听宁中则道:“你第一次来华山,接下来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不用忙着走。来一次不易,我叫冲儿带你游逛华山诸峰,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赵荣当然不会拒绝,笑道:
“华山钟灵毓秀,我也向往得很,那就打扰了。”
他们聊了几句,两派弟子有的在疗伤,有的在处理尸首,还有人说着方才的凶险、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当然
时不时有目光飞向衡山小掌门,那是少不了的。
“崔百根与朱无病师弟,都死了”
宁中则叹息一声:“好生安葬。”
华山派站稳地利,还是伤了不少人,死了四人,包括两名新收弟子。
衡山派这边七人架阵,阵旁掠着程明义与向大年,他俩的剑法已不输嵩山黑衣高手。
曲非烟被他们有意护住,加之抢占地利,从上打下,衡山派这边有两人受了轻伤,还是因为援助华山弟子导致的。
这样的一份战绩,也让华山弟子吃惊不小。
有人在检查尸体时,不禁大叫:“这人是白板煞星!”
大家凑过去一看,见到那张传说中的凶恶面孔,便是死了也凶威不减。
岳灵珊最是惊讶,“我小时候一哭,娘便说白板煞星专捉爱哭的小孩子咬来吃,吓得我不敢哭了。”
“没想到,这个大恶人也死在赵师兄剑下。”
曲非烟站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好几处剑伤,不禁称赞:“这个恶人接了好多招,果然厉害。”
众人深有同感。
先前他们见到过,寻常的黑衣人碰见衡山大师兄的剑光就死。这人浑身是伤,说明在缠斗中能避开要害,这便是一份不俗本事。
又掀开两具尸体的面巾。
他们都认得,是今日在正气堂咄咄逼人的泰山派玉钟子、天风道长。
“这使追魂刀、链子刀的人却陌生得很。”
“想必也是江湖大盗。”
“没想到左大师伯竟是这样的人,违背他的话,就都该被杀死吗?”
今日见识大涨的华山弟子心中又惊又恨。
他们翻开第六位高手的尸体,正是嵩山三太保大阴阳手乐厚。
这位名动江湖的高手,就躺在他们面前。
顿时让陆大有、梁发,英白罗等人都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梁发在华山排行老三,如今没有劳德诺,他便是老二了。
“听师父说过,这样的高手一心想跑,杀掉可不容易。”
“说明这位太保与赵师兄差距很大。”
陆大有惊叹:“赵师兄可是一人对战六大高手,我站在远处瞧那剑闪烁舞动,都觉得目不暇接,若是直面这招法,估计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
他又松了一口气,“好在大师哥是个懒散不重胜负的性子。”
“若一心想赢赵师兄,这辈子都难出思过崖了。”
英白罗笑道:“你不是对大师哥最有信心的吗?”
陆猴儿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
“不过赵师兄太特殊了,恐怕是那种千百年都难碰到一回的人物,咱们能遇见都算运气。”
“我对赵师兄佩服、感激万分,若非他有这份本事,今夜咱们要死掉多少师兄弟。”
英白罗梁发闻听这话,那是赞同得很。
这六名高手,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可六人一齐上,却全死了!
那张少年面孔、方才在月下亮起来的剑光,这一幕幕,注定一辈子映在心中抹不去了。
“走吧走吧,向师兄他们在搬尸体,咱们别闲着。”
“好。”
“……”
玉女峰这边,忙活到丑时才消停。
不管是嵩山还是泰山的黑衣人,攻上华山的,全都当作魔教贼人。
如今魔教势大,暗地斗输自认倒霉,暂时不是明面撕破脸皮的时候。
华山夫妇将衡山派与不戒和尚安置好后,又与令狐冲等人一道下到半山腰巡查一遍,这才回到住所。
宁中则挑灯时,岳不群就站在半开的窗边,看向篱笆,看向夜空。
晚风卷着习习凉意,却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师兄,你在想些什么?”
“你观赵师侄的剑法如何?”
宁中则将灯挑亮,朝岳不群靠近一步,“师兄莫要因此心生落差,冲儿已经非常优秀,近来又勤学苦练,日后必是我派脊梁。”
“赵师侄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功力,纵观古今也难找几人。”
“如今我们两派交好,但外有东方不败,内有左冷禅,我倒希望这孩子更厉害才好。”
岳不群笑了一下,“师妹误会了,我仅是好奇他的剑法。”
“我听师父说起过衡山五神剑,莫大先生的师叔、师祖应该都会这套剑法。”
“若有今晚见到的这份威力,师父必然会大加赞赏。”
岳不群面露疑惑:“但师父对衡山五神剑的描述,仅是招法巧妙,多虚实之变,恐怕远不及这份威力。”
宁女侠听他这般说,也认真回忆:
“确实如此,斗六大高手与杀六大高手,这是完全不同的。”
“早闻赵师侄有天山幻剑的名号,想来是将幻剑一道走得极深。”
宁女侠压低了声线,“这般剑法危险至极,不仅是以力破敌,其中的巧妙是寻常练武之人感受不到的。若是看不清虚实变化,须臾间就要被杀死。”
“赵师侄的功力不一定高过左冷禅,但换成左冷禅面对这六人,恐怕杀不到这般快。”
“不错。”
岳不群点头,心中对这份杀伤力有些艳羡,“虚虚实实,他算是领悟到了衡山剑法的真正精髓。”
他目光幽深,微微一叹:“我的养吾剑法,也是比之不上。”
宁女侠拍了拍他的后背,“师兄将紫霞神功再练二十年,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
这声安慰,着实让岳掌门舒心不少。
他们聊了聊华山衡山两派,又探讨此间事的后续。
靠着床上熄灯之前,宁中则又道:
“赵师侄与冲儿是好友,他们是同代,一起玩乐咱们就别掺和了。”
“嗯。”
岳不群道:“灵珊也熟路得很,叫她一起去吧。”
……
赵荣梳洗一遍,换了身干净衣物。
打开屋门,又在粉墙大屋外走了几圈,希望能偶遇一些白胡子老爷爷什么的。
可惜
连个人影都没碰到。
“荣兄!”
令狐冲激动的声音响起,正准备回屋的赵荣立刻笑着与他打招呼,“令狐兄怎的还不睡下?”
令狐冲道:“刚一躺下,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来看看。”
他心神放松,说话活泛许多,开起玩笑:
“顺便瞻仰一下南方不败的风采,不愧是和东方不败齐名的人物,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