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骑着马来,又骑马离去。
不管付出了什么代价,这都是他们心中最好的结果。
“咕噜咕噜.”
百药门诸掌门的大弟子徐志秋一口喝下大碗百草酒,略有失神地盯着谷前人影消失的地方。
他便是上前送信挨剑气最近的幸运儿。
那样的一剑,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
“总算送走了。”
百药谷前石公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小子委实可恨但是极难招惹,我看他是个小心眼的,往后要约束门人弟子,在外行走遇到衡山派的不要与他们交恶。”
卖炭翁道:“咱们的家底赔得差不多了。”
“那也好过江湖除名,他在松涛亭杀的高手比我们一门上下加起来都要多,”哑婆婆说话时袖中剑露出半截剑身,她满是褶皱的手从冰凉的剑上摸过眼中全是惊诧。
“我只听闻气劲伤人,甚么剑气无形多是唬人把戏。但他的剑气却有实质,简直匪夷所思。”
诸掌门望着马儿远去方向,“我曾看过一卷古籍,传闻数百年前有一字慧剑门,剑术大成可成剑气。”
“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不知真假没法考究,这位潇湘剑神实至名归,有这一手神妙剑法可称剑神。”
他叹了一口气:“我百药门现在惹他不得,以后更是如此。”
“他的那些要求咱们一丝不苟尽力办好,兴许能给本门后辈留一点点渊源。”
到底是掌门人的目光长远一些。
四人在路边看了一阵又返回谷中,请来的朋友不能晾着,送走了阎王爷便招呼助拳同道免得让人心寒。
另外一边。
赵荣与蓝凤凰入了丽水城,就在城北找客栈住下明日也好赶路。
晚间吃了从缙云那边流传到此的烧饼,还有本地的鱼头汤、肉羹,客栈厨房里的都是丽水人,处州话地道到听不懂。
不过这不影响饭菜很美味。
他们吃这一餐时天已经全黑。
赵荣开了两间上房,他梳洗过后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从丽水到衡阳近两千里,这一路他要加快脚程不断赶路才能在年关前回到衡阳。
门派内的事暂时倒是不用操心,只是他之前有过承诺,大丈夫言而有信他不愿爽约。
夜稍深,他躺在床上在脑海中规划路线。
不多时有脚步声从外靠近,跟着窗户被推开一道倩影轻盈跃入。
吱呀一声后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其他杂音。
与昨夜不同的是,赵荣成了先睡在床榻上的那一个。
他的被褥被掀开,跟着胸怀被人满撞,他闻见了与昨日稍有不同的芬芳香气。
赵荣用力一嗅,除了少女身上的香味便是.
“你用了那蜂膏?”
“嗯,”这一声轻嗯似乎唤到赵荣心上,因为蓝妹子紧贴着他的胸口。
“没想到百药门竟有这种好东西。”她话语中全是欢喜。
“那不是有毒?”
“我可不怕这点毒,”她又笑道,“传说一些江湖高手驻颜有术,你将来肯定也是那样的人,我虽然饮了不少宝酒,但仙教药理驻颜之效并不高明。诸掌门就很高明,那毒蜂真不错,要多养一些。”
“等到了会稽山将这蜂膏分享给好朋友,她就不会再拿你的画出气了。”
赵荣脑海中又闪过诸掌门的样子,的确与年龄大大不符。
对于女子来说,这有毒的蜂膏诱惑极大。
“年关之后下了会稽山,你到衡阳来找我。”
“你不说我也会去,可惜陶白姐姐一直跟着,她这次回去肯定要和长老们说我坏话,下次我再出古寨前,一定先把她药晕。”
她话罢又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你明早要赶路,快些睡吧。”
她娇柔的话音中透着不舍,环住他脖颈的手用力了一些,整个脑袋埋在胸口。
唯有那有力又稍显急促的心跳声能让她安心。
翌日一早。
赵荣感觉怀中一轻,他顿时睁开眼来。
某个灵敏身影划过,又听到吱呀一声,蓝妹子已经顺着窗户到了房外。
她心中不舍,但率性活泼,知道还有再见之日所以并不扭捏。翻窗出去的苗家少女并没有立刻就走,那半开窗扇上的窗纸压在她的发丝上,她双手捧着下巴,眼神妩媚,直勾勾盯着赵荣。
她醒的更早,这会儿比赵荣精神。
似是瞧见某位剑神脸上的那一丝眷恋,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好阿哥,我的蛊术怎么样?”
“什么蛊?”赵荣笑问。
“当然是我苗疆古寨的情蛊。”
她眨了眨眼睛,用荡人心魄的话语俏皮道:“好厉害的潇湘剑神,竟然练出了剑气。”
“剑气那般锋利,你可要收着点,万万不能把情丝斩断了。”
赵荣笑了笑,又嘱咐一声:“路上小心。”
“你也是。”
她说完把窗户关上,赵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
屋中只留余香。
他心下自然有些失落,朝着窗扇那边又看了几眼。
忽然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跑来,那窗扇被掀开,消失的人儿又回来了。
“好阿哥,在雁城等我。”
她只喊一声,不给赵荣回话的机会便笑着跑开。
赵荣嗯了一声,他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束剑缚包,少顷在客栈下边的马棚处牵马。
买了点干粮随身携带,出了城北后一路寻着西边进发。
他催马狂奔,直奔衡阳
……
腊月渐深,天越来越凉。
太室山胜观峰上,楼阁相掩,远见八窗唯一色。
原来是天花乱坠,又一场大雪覆压峻极,叫满山霜寒,任凭西风呼啸,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也吹不出半分苍翠。
又至年关。
嵩山派今年拜祖仪式并不盛大,左冷禅领着几位师兄弟立定在后山。
他们的肩膀上、宽袍上,头上各都堆了一层雪,可见在此良久。
“呲呲呲”
又一杯热酒浇在大阴阳手乐厚的衣冠冢上。
嵩山太保的墓碑越来越多。
副掌门汤英鹗站在左冷禅身边,将一卷画轴交在他手中。
左冷禅摊开一看,是一幅少年人画像。
天下间能让左盟主重视的少年,也只有衡阳那一个。
汤英鹗紧紧皱眉:“他的功力增长如此之快,恐怕.”
他看了左师兄一眼,没有说后面的话。
左盟主冷厉一笑,“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潇湘剑神,我五岳剑派出来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有天赋,有手段,莫大真是好运气。”
汤英鹗道:“他有如此高的剑法,恐怕已超出衡山派剑法范畴。”
“听闻这小子杀掉魔教堂主时,曾问那堂主是否领悟过人生妙谛。”
“这话岂不是和东方不败一样?”
“难道此等高手,都需知晓人生妙谛这四字的含义才能踏足?”
汤英鹗说这话时心中痒得很,他也极想知道人生妙谛为何?
“人生妙谛.人生妙谛!”
左冷禅连续念叨两声,忽然将手中画卷一丢,拔剑出鞘将画卷砍得七零八落。
若是姑苏表妹在此定要喊一声佩服,连她也只砍边角,到底是左盟主心狠一些,剑剑奔着人像去。
往日里左冷禅多用一柄阔剑,剑法大开大合,剑势森严无比。
此时他却拿一柄细薄之剑。
方才使的正是林家辟邪剑法!
若是林震南在此定要震惊无比,他绝难相信辟邪剑法能使得如此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