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想学,只是想了解这门武学的原理。
这吸星大法练之前要先行散功,散功法门极为繁复,一旦内息不慎走入岔道,极易走火入魔。
“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
他念叨这句功法精髓,意思是吸入体内的内力并不在丹田,而是存入身上经脉。
赵荣不由思索,北冥神功号称海纳百川,能将吸入体内的真气全部化作北冥真气。
这吸星大法明显落入下乘。
真气有差,又不能互相转化,到了体内彼此矛盾,便有异种真气之弊。
尽管内功高深,却也要分出精力压制这些真气,免得交织出攻心毒火。
往深处一想,不禁微微皱眉。
即便是丹田不存真气,恒似深谷,却也不是什么真气都能吸收到的。
左冷禅还自创隐功秘法,藏己内力,也能抵挡吸星大法,让任我行什么都吸不到。
赵荣微微摇头。
若任大教主不执着钻研这毛病多多的吸星大法,也许成就能更高一些。
不过
油灯前,赵荣的眸光微微一闪。
这吸人能力的法子,倒是给了他一点启发。
“恒似深谷.恒似深谷”
赵荣盘坐下来,双掌相合,忽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体内两道真气转换而出,进入丹田。
两道真气寒凉无比,一道来自玄天指,另外一道来自霜寒劲。
天下间能将这两道寒气同时炼出的,恐怕唯他一人。
此时真气交汇,赵荣的脸上微微呈现冰玉之色。
此乃至阴至寒真气凝练之写照,至阴至寒之气凝练刹那,他以之前领悟的化阴为阳手段,催生至阳之气。
面上的冰玉之色,又化作火红之色。
这时再练第二道至阴之气,与方才至阳之气相合。
赵荣之前也有过尝试,只是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去做。
此时恒似深谷这四字让他大受启发。至阴至阳之气交融,旋转,成一气旋!
气旋如谷深邃,在丹田内忽然吞吐一股吸力,不过它作用在内。
赵荣忽生一种奇异感觉。
这至阴之气乃是本源,随着这股吸力一成,似乎在某一瞬间,自己的脸、身体都成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它似乎要停驻在那里!
这.
他大吃一惊,赶紧收功。
心中对这摸索出来的功诀生出一种熟悉感来。
怎了练着练着,神似明玉功?
那种停驻之感,难道.难道是青春常驻不成?
这一部摸索出来的功诀似乎已经印刻在心头上。
赵荣之前闭关时,创功之感早就是将出未出,此时只要再次闭关,将这门内功创出绝无问题。
但他在阴阳气旋形成时,心中别有感触。
……
这是一个极为宁静的夜晚。
黑木崖花鸟闺阁,东方不败手不释卷。
他立身在一盏满是脂粉香的孤灯前仰望月空,口中用妖异的口吻缓缓念着:
“天人化生,万物滋长”
西湖梅庄,赵荣盘腿而坐。
不知夜半几时,他从盘坐中明目,眼前一灯如豆。
心中平湖,泛起波澜,那灯火在他的声音中微微颤动:
“阴阳造化,万物生发.”
……
雨过天晴,秋风凉爽不尽。
江南四友踏上了青石板路,回望梅庄,如同望着过去十年,又如同望着前半生。
“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丹青生洒脱一笑。
黄钟公在外边的梅林中,折断一枝带在身上,他背着瑶琴,白须随风飘,脸上憔悴淡了,平添血色。
西湖水,西湖风,断桥在目中。曾经难为此间景,一方亭,一渔鸥,如今再看岂能同。
“大哥,二哥,三哥.赵兄弟!”
丹青生大喊一声:“走吧。”
“哈哈哈!”
秃笔翁大笑一声:“江湖广大,路走不尽。”
黑白子点头笑道:“有道是梅庄过去潇湘来,人生处处是活棋。”
黄钟公抚须而叹:“老夫又老了一些。”
赵荣站在黄钟公身边,笑道:
“一杯酒尽坛不空,管他多少岁,再斟酒,又是一段江湖路,人不老,唯心老。”
“妙!”
四友大喊一声,正要离开。
忽然,一匆匆脚步从远处跑来。
但见来人一身白衣,面若寒梅冰艳,秀丽绝伦中又因其打扮,带上三分古韵,只可惜此时没负瑶琴,否则便如从画中走出。
江南四友笑了笑,对赵荣道:
“赵兄弟,你先叙话,我们在前头等你。”
“先走一步。”
四人说完不及赵荣反应,便带着庄客们一道离开。
少女特意放慢脚步,等人走空她才上前。
赵荣笑问:“你爹如何了?”
“他很好,就是被你刺激得不轻,”任盈盈道:“另外.”
她稍有扭捏:“多谢你留手。”
“不必客气,我留手是为了让任先生牵制黑木崖,绝不是因为表妹的话。”
听他这样讲,少女心中欢喜,眉眼飞笑。
“这个给你。”
她掏出一个瓷瓶,朝江南四友的方向示意了一眼:“这里边有些丹药,能解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
赵荣那日听任教主说起,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哪来的?”
“杀人名医。”
赵荣点了点头,将瓷瓶收下:“多谢。”
随口又提醒道:“劝你爹别上黑木崖,他.嗯,差了东方不败一些。”
任盈盈嗯了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她大着胆子朝某位剑神脸上瞧,心觉那风采似是又多了几分。
又觉得有些空落。
“你要回雁城了?”
“是。”
任盈盈很想问一句‘何日才能再见’,或者干脆约定一个能见面聊聊广陵散的日子。
只不过,她又开不了这个口。
上次有《玄天指》这本秘籍,现在却连秘籍都没有了。
“你若无事,那我便走了,下次再见。”
“你你走吧。”
她把头一扭,却发现青衣少年朝她拱手告别,转身便走,一点也不停留。
可恶小子,你真走啊.!
她轻咬薄唇,俏脸嗔怒,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怒意便没了,不知何时流露出一丝失落来,那样的我见犹怜。
任盈盈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却始终不去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