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实操,比老江湖们还要投入小心。
他闲着就练功,专挑洗髓经中的“鸣天鼓”来练。
此功能让神经敏感,壮大视听。
路过花船时,其内原始混乱的响动都声声入耳。
赵荣与卢世来提过,但凡寻见下船采买日用的时刻,总让他跟着,不管负责购货的人属于长瑞镖局还是赤狼帮,赵荣都会暗中盯梢,防止有内鬼。
厨子开伙前,也先把食物给赤狼帮带来的两条狗吃。
狗吃了没事,人再吃。
这也是赵荣提议的,弄得堂主巫锡类有点不满,认为他小题大做。
安安稳稳走了五日,什么危机没碰到。
又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大伙心神都有点松散了。
直到
第六天晚上.
几日以来的宁静突然被打破!
“贼人!”
“不好,有贼人上船!”
这一声大吼刺破了黑暗。
船上的人全被惊动。
“哪里有贼人!”“船头船头!”
大伙吆喝着朝着声源方向靠拢,管事人不断喊话:
“掌灯,亮起火把!”
“不要乱!都拿好火把,别把船点着了!”
黑暗中一阵短暂打斗声突兀响起,跟着便是“咚咚”落水声!
“去死!”
“兄弟啊~!!”
一道怒喝声,夹着一声哀嚎,让不少人心乱如麻。
等火把照近.
只见赤狼帮堂主巫锡类抱着一个同伴的身体,痛苦摇晃。
“是赤狼帮的马季。”
赵荣一眼认出,又瞧见他胸口插着一把短刀,这一刀透过心脉。
“可惜,活不成了。”
赵荣微微摇头,看到一条生命消逝,心中划过一丝伤感,尤其这人前几天还和他说过话,是个老实憨厚的。
“喔呃~~”
临死前,马季挣扎着要抓巫锡类的衣服,像是要说什么,巫锡类赶紧把耳朵凑上去,但马季一句话说不清楚,须臾间把头往旁边一歪,再没了动静。
“喉骨被人捏碎了。”卢世来检查伤口,发现其喉咙上有数根乌黑指印。
“巫堂主,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巫堂主伸手把怀中之人的眼睛合上,悲愤道:“有两名贼人从水下过来上了船,我与马季正好瞧见,他离得近,被一刀杀死。”
“等我冲过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人吃了我一掌,掉入水中,另外一人听我喊叫不敢纠缠,跟着跳了下去,我水性不好,也没法去追。”
“追不得。”龙长旭皱眉道:“一旦追击,容易中埋伏,也容易中那调虎离山之计。”
胸口的一刀已是致命伤。
赵荣俯身朝尸体查看,果见乌黑爪印。
这没道理。
晚上镖局防守严密,贼人既然偷摸上船,被发现后一刀杀人,不立刻逃走,为什么要再碎喉骨。
是担心其他人赶来,怕他临死前说些什么吗?
火把跃动的火光如蛇如妖,赵荣眸光如电急闪。
“巫堂主”
“嗯?”巫锡类看向赵荣时还带着悲愤的眼神。
“你可看清使刀之人的武功路数?”
周围人安静聆听。
巫锡类沉吟了几秒钟,“贼人刀法很快,又是结伴而行,很像是宜黄一带流窜的卉山双贼。”
龙长旭点了点头,“倒是接近宜黄一带了。”
“大家各自戒备,此地不太平。”
“等上了岸,再让这位兄弟入土为安吧。”
龙长旭又交代抚恤一事,表示由镖局来安排。
第二天,芦贵见赵荣在船头啃干粮。
“有粥饭咸肉不食,吃那难以下咽的东西做甚?”
“干粮是我自己买的。”
芦贵听了他的话后,面色骤然一变,他作势就要挖喉咙把东西吐出来。
赵荣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别紧张。”
赵荣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朝巫锡类带来的两条狗指了指。
“你吃的东西狗已经吃过了。”
“它们生龙活虎,你怕甚?”
芦贵定睛瞧了他:“出镖前你像菜鸟,出镖后你比我更像老江湖。”
“哈哈,混一天学一天,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赵荣很清醒,“我不能勉强别人,只能自个当心点。”
“毕竟.”
“昨晚才死了一个同路兄弟。”
芦贵摸了摸下巴,幽幽道:
“粥饭不香了,你的干粮还有吗?”
第45章 福威
水路又行一天,赵荣等人在金溪登岸,购买日用后,点齐人手再度挪窝。
在路边寻了一处僻静地,将那马季的尸体用草席一卷,直接埋在一棵歪脖子树下。
巫堂主与马季有旧,伤心欲绝。
他跪在坟茔前,敬了三瓻酒,又连续磕几个响头,悲呼“兄弟”。
众人无不动容。
有赤狼帮帮众扶起巫锡类,喊着要杀卉山双贼报仇。
“前方官道途径云盘山与彦虎山,下了山头行八里有个小集镇,我们便在集镇外的破庙对付一晚。”
“那为何不到镇上去?”赵荣盯着地图有些不解。
卢世来没来得及说话,隔着两步的龙长旭说:“荣兄弟有所不知,这云盘山与彦虎山有绿林人日间劫道,晚上转而去集镇,那镇上地形复杂,不及镇外破庙安全。”
“原来如此。”
镖车走在路上,收买路钱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官府设的关卡,给差役塞点银钱,也就过去了。一旦碰上强盗就没这么简单了。
但提到云盘山与彦虎山的绿林人,总镖头轻描淡写。
金溪码头往前三里入松林,那松针遍地可见,林中矮坡上有一座石桥。
芦贵指着石桥上看不清的古字,言道:“那两个字是云盘。”
“前面便是云盘山?”
“正是。”
赵荣朝前一瞧,上山的路并不陡峭,路上还有不少马蹄车轮印记,那印记还是新的,想来没走多久。
“没下雨算咱们走运,否则这路一滑溜可就耽误事了。”
芦贵的话音也很轻松。
登山之前,龙长旭一挥手,便有人把最大的那面镖旗悬到杆子顶端。
这便是“威武镖”了。
最前方的趟子手们咣咣敲着长锣,口喊“合吾合吾”,一路招摇上山。
赵荣敏锐察觉到山道上有人。
随着长瑞的锣声号子声响,顿时响起一片混乱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远,逐渐超过耳力范围,显然是跑了。
“对付这样的小蟊贼,我们摆开阵势,便能将他们直接吓走。”
“那前面的彦虎山呢?”
“其实也能打杀过去,”芦贵微微摇头,“但那伙人属于地头蛇,总镖头应该不会与他们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