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禅?”
席明彰眉梢一挑,随口道:
“禅就是自然而然,禅与大自然同在,禅并无隐藏任何东西,所谓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是妙谛。”
“只需有用慧眼去看,那么大地万物皆是禅机,未悟道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道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是前后的山水的内容已然不同。”
“悟道后的山水景物与我同在,和我一体,任我取用,物我合一,相入无碍。”
他神色悠然,语气轻缓: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随地觅取,都是禅机。”
“一般人误以为禅机奥秘,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这是门外看禅的感觉,其实,禅本来就是自家风光,不假外求,自然中到处充斥,俯拾即得。”
“是以对于我而言,有无武功秘籍,没有半点区别,一本《罗汉拳》跟《如来神掌》差不了多少。”
无色听闻,更显沉默,要是没听面前这位灰袍僧人对禅的领悟,只听结尾之语。
只当这是一个自夸自大的妄人,但静静地听下去,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个词,天生佛子。
这么一个为人嫉恶如仇,明朝秋毫,不妄纵,不妥协,寺内僧人最怕的一位高僧,神色难得浮现一丝赞赏之色。
“就凭你这心境,继续待在山上,也能水到渠成的让元神、法相和肉身彻底融合,形成法身,诞生真灵,使法理规律内蕴,臻入陆地神仙。”
“又何必下山云游,要知道江湖可没那么太平,不提那些明面上作恶之徒,暗地里又有行事诡异的仙迹和神话。”
席明彰神情平和,他心知肚明,仙迹和神话皆是轮回者成立的组织,前者以互助为理念,目标是超脱轮回,不入劫数,真正长生,总部在碧游宫,选取上古道门有名的仙神为称号。
后者为仙迹死敌,目标是登临绝顶,化身真神,压服所有门派世家,再造天庭,以上古神灵之名为称号。
第282章 弟子卞庄,愿为兜率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所谓祸福相依,有时候危险何尝不是机遇。”席明彰身形突然虚幻不定,声音变的缥缈空灵,继续道:
“于小僧这般人而言,危险更是机遇,能助武功修为攀升,无净首座不必多虑。”
话落,他彻底消失在原地。
且不提席明彰这具他我之身,准备在江湖上人前显圣。
西游世界,天庭,天水天蓬元帅府。
“阴冥空间虽能排解一些无趣乏味的日子,但说回来,依旧无甚意思,难怪诸天万界之中,明明有数不胜数的他我,可就是没几个去往阴冥空间。”
“只能说不愧是我,真就没什么助为人乐的心思,就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席明彰的他我之身卞庄心中自说自话着。
“元帅,兜率宫的太上老君请你过去一趟。”
“前不久妖猴便将兜率宫毁的七零八落,这才把兜率宫收拾好,怎就找上我了?”席明彰略显无奈的道。
“罢了,谁让老君对我有授艺之恩。”
他当即起身,走出府邸,去往兜率宫。
没过多久,兜率宫内,一个道袍老者盘坐在八卦炉前,又有一个童子不停地扇着炉火。
随即,还有一个童子领着席明彰走到道袍老者跟前。
“弟子见过老君。”席明彰打了一个稽首。
“坐。”
太上老君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
席明彰不紧不慢的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他眼见太上老君沉默不语,也就作眼眸低垂状,安静的等着。
顿时,殿内只有一阵又一阵的芭蕉扇扇出的风势,还有炉火的烧灼声。
好几个时辰后,太上老君慢吞吞开口:
“这些日子,就连老道的童儿,都听说你行事低调稳重了许多,乃至还行戒酒之事,说什么喝酒,会影响神智,还对有碍处理公务。”
“本来老道还有些不信,但今日招你一观,果然是多了三分静气,不像从前那般毛躁。”
席明彰一脸正色的回道:
“天上不少人,都知弟子出自兜率宫,且一朝位高权重,难免不会意得志满,所幸及早醒悟,为了不因弟子之故,让旁人小觑了兜率宫,这才大改往日作风。”
“你有此心,倒让老道甚是欣慰。”太上老君语气一顿,道:
“那你可知你其实与佛有缘?”
席明彰心中猛地恍悟过来,但面上并未显露,道:
“弟子乃老君门下,正经的道教出身,何来与佛有缘之说,是不是哪个瞎了眼的家伙,在老君面前念叨了弟子的不是。”
“不想我近些日子的修身养性,反倒让人以为我好欺负,等回去以后,定要将此人好生的整治一番。”
太上老君失笑:
“三言两语,你又显露出了从前一贯的惫懒。”
他说到这,看似浑浊的眼眸,划过一丝深邃,说道:
“正所谓老子化胡,你既是正经的道教出身,何尝不是与佛有缘。”
席明彰肃声开口:
“老君此话,弟子无言以对,心中随即升起敬仰万分之心,佛本是道,真乃微言大义。”
“这般会奉承,难怪你在天上一路高升,着实会当官的紧。”太上老君笑着指了指。
席明彰谦逊道:
“这是玉帝看在弟子是老君门下,亦是觉得弟子所言,皆出自真心,如此才重用于我。”
“行了,还真就暴露本来面目,又像从前一样,拐弯抹角的夸赞自己。”太上老君含笑道:
“你对化胡可有什么感悟?”
“弟子是兜率宫里的一块砖,任由老君做主。”席明彰一本正经的道。
太上老君笑了笑,道:
“哈哈哈,看来你有所悟,怎么就不想问一问其中细则?”
“知道的越多,烦心事越多,没心没肺活的最是自在滋润,再有,弟子个矮,扛不起事。”席明彰笑呵呵的道。
“那要你行违背天规之事,你将如何?”太上老君笑问。
“行违背天规之事?是要学妖猴闹一闹天宫?”席明彰狐疑道。
太上老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想大闹天宫,亏你还说自己个矮,扛不起事,老道瞧你,跟那猢狲一样,都有一颗胆大包天的心。”
“这不是刚好想到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妖猴,便顺口说了出来。”席明彰一脸认真的道:
“老君,你是知道弟子的,向来老实本分,从不会做什么逾越之事,更没什么逾越的心,就只好从别人身上找寻,这不,就想到了之前大闹天宫的妖猴。”
“大闹天宫你就别想了,不如发挥你从前的本色,定能顺风顺水的被贬下凡。”太上老君淡声道:
“可以来一个醉酒戏宫娥,再对玉帝王母出言不逊,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席明彰打断:“老君,让弟子醉酒做做龌龊之事,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如今的天上地下,谁不知弟子是滴酒不沾,作风严谨之人。”
“弟子如若这般做,兜率宫颜面何存,老君你更会落下一个识人不明的名声。”
“所以,行犯下天条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弟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兜率宫的名声有损。”
他话锋一转,道:
“不如再闹一场天宫。”
太上老君的神色不复方才的平淡,深深地看了席明彰一眼,奇异道:
“你闹天宫,就不会失了兜率宫的颜面?有损老道的声名吗?”
席明彰大大咧咧的回话:
“凡事皆有两面性,此举不是更能大涨老君的师名,不过稍微一番教导,便能教出一个大闹天宫的徒弟,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三界哪个敢在背后对老君你说三道四。”
“你不是老实人嘛,怎就对行小错之事不干,对行大错之事蠢蠢欲动?”太上老君幽幽问道。
席明彰一听,整了整衣冠,俨然道:
“弟子卞庄,愿为兜率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啊你,机灵又聪慧,又贯会说话,还深得偷奸耍滑的精髓,怪不得玉帝欣赏你。”
太上老君直接点明:
“你说这些,不就是不愿去做违背天规之事,在做婉拒之举。”
“老君冤枉弟子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弟子即可反了天庭。”席明彰做出一副遭受莫大冤屈的表情。
“好,你去反吧。”太上老君满脸笑容。
殿内当即陷入沉默,不远处的金角银角两个童子,皆竖起耳朵,偷偷的瞄向席明彰。
“老君要弟子反,弟子便反。”席明彰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只是道行不上不下,若是要行大事,只怕心有力而力不足,老君不如赐弟子几件威力大的法宝,如此一来,我定能闹出一个比妖猴还要大的乱子。”
此话一出,金角和银角双眼睁大,只觉得这个兜率宫的记名弟子,这些年来,是不是专门在修炼脸皮之道,这哪里像是当初那个初到兜率宫,求老君用神兵铁锻造兵器,都会脸红的青年。
“弟子当然也不会累及老君声名,反正大闹天宫的罪过都担了,无所谓再加上一个盗宝的罪过。”席明彰补充了一句。
还能这样?!
金角和银角脸上浮现出学到了小表情。
“你真是没白当这个官,推诿之话,练的是炉火纯青。”太上老君轻叹一声:
“不是老道非要你犯天条,做化胡之事,只是天数如此,你当被贬凡间,历经劫数,从而得入佛门。”
席明彰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表现出先前的油滑,道:
“天数?我道教一贯讲究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以弟子自踏上修行之路,便不信什么天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