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知你心中巴不得我早点因修炼此法而身死道消,就不要在此故作关心。”
“你还是多关心自己,你父石之轩练功走火入魔,分化出两面,既想杀你,又想护你。”
“而其收下的补天阁弟子,就想杀了你,使石之轩邪恶的一面战胜善良的一面。”
“再者,你身上的《不死印法》,又被许多人觊觎,此番又由于你的缘故,尤鸟倦等人将掀起血腥杀戮。”
“啧啧,石姑娘,你今后的生活定精彩极了,所以,还是自求多福吧,别整天盼着贫僧练功走火入魔。”
席正先隐有笑意的嗓音不急不缓的传入石青璇的耳中。
“和尚,我真是多谢你哩!”
“你的确该谢贫僧,不管怎么说,于此世之中,石之轩对贫僧有活命之恩,不然就依石姑娘整日的胡思乱想,只怕今日后果难料。”
“要知道贫僧这个人,有恩不一定会报,但有仇有怨的话,必定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和尚,你这般反复利用青璇,的确不像是个会报恩的人。”
“如今之所以没杀青璇,大抵是起了看戏的心思,若是我死了,之后如何能去跟尤鸟倦他们唱对台戏,陷入众矢之的。”
她低声一叹:
“其中,亦或是有一种报复的意味,不让石之轩重归一面。”
“心思多的人就是想法多,贫僧无言以对,只能道一句,石姑娘,你说的对。”
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声音传到庙外。
“和尚,你得庆幸自己有这么高的武功,不然就你这张破嘴,早就被人打死了。”石青璇略显气急败坏的喊道。
“好想让人打死贫僧,可惜就是找不到。”
石青璇听到此话,再也待不住,当即快步向山脚走去。
深夜。
破庙内,席正先盘膝而坐,眼中尽是沉思之色。
“到底是受主世界体质的影响,从而影响到我的心魂,还是我与魔道相性太合的缘故。”
“亦或是我因道劫钟的钟声,本就对音之道有较大的感触,这一世,又是以音入武,而《道心种魔大法》,本质是个视万物为波动的心法。”
“这几番相加,竟让我在倾听《道心种魔大法》心诀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在体内结出魔种。”
“过后稍加修炼,竟一发不可收拾,直接修至前六篇,而后的第七篇养魔,催魔第八、成魔第九近乎一蹴即就。”
“现在更是半只脚踩在魔极第十的门槛上,只感觉心念一动,就能彻底踏过去。”
他嘴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道:
“入道第一,如今我修炼的武功已然算是道佛之中集大成的武学之法,却依旧能顺理成章的建立本身的道体道心。”
“种魔第二的凝聚精气神,我本就熟路至极,点燃道功的阴中之阳,结成魔种更是顺手的事。”
“至于立魔第三,篇首开宗明义须将全身功法散去,以让秘不可测的魔种能在不受玄门正宗先天真气的抑制下出而主事。”
“简单点说,魔种正是死气培植出来的阳神,道心则为生机勃发的识神,也就是阴神,只有让道,阳神方可脱颖而出。”
“让阳神脱颖而出,我在笑傲世界就便能做到,是以更是顺风顺水。”
“结魔第四,需要各种自残,或是挨饥抵饿的苦行,主要是让修练者受尽折磨,让自身肉体与魔种更进一步和魔种结合,亦对魔种进行锻炼,使其渐成气候。”
“这些我早就有了极大的体悟,毕竟,我可是有着丰富且漫长的挨饥抵饿、在各种生死线挣扎的经历,甚至连自宫都有两回,是以轻松越过魔劫第五。”
“之后凭借高屋建瓴的境界,强横的武功修为,进入天地合一状态吸纳天地精气极速将魔种壮大。”
“所谓魔极第十,便是魔种可运用自如完全敛收,是魔种和道心融合的顶峰。”
席正当思及此处,身上溢散出一股奇异的气机,显然是突破了关隘。
“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是要让道心壮大至能与魔种并驾齐驱,分庭抗礼,也就是魔种已经演变到至阳无极的层次,那么也应将道心演变到至阴无极的层次。”
“主旨便是让魔种从到道魔分离,再到重练道功,完成魔心种道,这就是前十篇由道入魔,第十一篇由魔入道。”
“阴神所化的道心,我倒是没怎么练过,不过凭我的境界,应是花不了多少时间,最多也就一年左右的功夫,我倒要看一看,练成《道心种魔大法》,能让我有什么变化。”
……
两年后。
席正先背负双手,站立在山巅之上。
“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早已圆满,至于最后的魔仙之境,只有百来句千多字,且晦涩难解,显然纯属理论性的揣测探究,缺乏经验上的支持。”
“但具体所修,倒是一眼便知,想来就是阳神魔种,阴神道心彻底合一,炼成元神。”
“同时运用魔气道炁两种极端的真气,进行极尽升华,便能破碎虚空而去。”
他忽地轻笑,自道: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道心种魔大法》的修成,反而让我探得了一点炼虚合道的真谛。”
“既以天人合一,自然再要精炼精气神三宝,此为功体合一之道,如此内外合一,方有证得炼虚合道之机。”
“《道心种魔大法》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毛孔汲取天地精气,纳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可用来强化凝聚精神,克制对手心神,着实称的上夺天地造化。”
“如今全身毛孔和穴窍日复一日的被天地精气洗练,接着纳入体内天地精气先熔炼体内真气内力,再凝练阳神的魔种,阴神的道心,精气神三宝可谓是齐头并进。”
“功体合一之道已然进入正轨,我却是更加非人矣。”
席正先身形骤然变化,若说从前的肌肤透明如玉,好似无暇白玉,只是让人瞧着像块冷玉。
而现在却是整个人都透着玉质,旁人一观,便会认为绝非什么血肉之躯,不由地以为他是神圣不可亵渎的降世神魔。
第46章 大师,可要违逆天数?
长安。
如今佛家三宗之一的三论宗,就坐落在东临沣水,西临太水,南对终南山圭峰、观音、紫阁、大顶诸峰之地。
只见寺门面朝南,而庙宇也皆是按佛家规制建,依次是山门、天王殿、钟楼和鼓楼、碑廊、碑亭、大雄宝殿、大悲殿、地藏殿和三圣殿、厢房、法堂。
殿宇巍峨,钟声悠扬,寺庙的景色与周围的自然风光融为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一座钟楼的最顶层。
却见尤鸟倦被精铁锁住双手双足,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不远处则站着嘉祥大师和石青璇,还有一个体态魁梧,金面长须,虎目浓眉,相貌十分威武的男子。
“自从我们合力,不但将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杀了,还把尤鸟倦擒下。”
威武男子也就是宇文阀宇文成都看向嘉祥大师:
“如今已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不知大师是否参破无常在尤鸟倦身上留下的禁锢?”
“唉,这些时日,老衲就发现尤鸟倦体内有一股强横的精神异力,这股精神异力不除,那他就永远不会恢复过来。”
“而仅凭老衲的一己之力,根本奈何不了这股精神异力,后请来帝心、道信两位老友,可惜哪怕集合我们三人之力,依旧无法除去。”
“只因这股精神异力不仅与尤鸟倦真气内力、灵觉感应相合,冥冥之中,更是勾连天地精气,能生生不息自我恢复。”
“也正是如此,尤鸟倦四人武功皆至宗师绝顶,以至于横行无忌一年有余,造下诸多血腥杀孽。”
宇文成都一听,脸色显得无比难堪,在未曾捕杀尤鸟倦四人之前,这四人不仅是把佛家三宗折腾了够呛,让其不知枉死多少僧人,而他宇文阀中人同样死伤惨重。
除了阀主宇文伤安然无恙之外,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先后跟自家大哥宇文化及在黄泉相聚,接着其父宇文述也步了三个儿子的后尘。
而后他这一脉便被宇文阀着重保护,只因父亲乃是宇文阀第三号人物宇文仕,在宇文述一脉死绝后,自然就成了阀主之下最要紧的人物。
可是就算如此,面对着宗师级高手下作的暗杀偷袭,宇文成都的唯一一个同胞兄弟宇文无敌照样惨死,而他宇文成都也不止一次差点就要命丧黄泉。
最后,宇文阀终究是放下身段,与同样遭受尤鸟倦四人暗算偷袭的佛家三宗联合,将这四人捕杀。
期间,双方就在石青璇的口中得知了幕后黑手,当即便解了心中的许多困惑。
怪不得尤鸟倦四人没头没尾的说什么佛家三宗藏有邪帝舍利,又说那名满天下的石大家就藏在宇文阀之中,二者还有什么联姻,直教人一头雾水。
不过当他们得知无常竟有能力将这些邪门至极的凶人,化作死士,不免有些胆寒。
于是,在擒下尤鸟倦后,就想从他身上找到破除的办法,然而大半年以来,还是无计可施。
其实破解的方法很简单,要么把被操控的人杀了,要么用同等的精神异力去祛除被操控之人身上的精神异力。
嘉祥大师正是清楚这点,才特意找来人,但没想到他们三人加在一起都没能奈何尤鸟倦身上的这股精神异力。
“无常的武功境界远非我等所及,所幸听到石大家说,他现已闭关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如今只能盼他如当年邪帝向雨田一般。”
石青璇听到嘉祥大师这番话,保持着闲雅平静的姿态。
之前她既没说向雨田可能没死的消息,也没吐露某个和尚的具体所在,只因说前者,不过是让人庸人自扰,说后者,怕是真要让那个和尚起杀心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要不是身上背负着许多东西,心中也就只愿这一生终老小谷,长伴自家娘亲的坟茔,自然对正魔争斗没有丝毫兴趣。
“《道心种魔大法》我亦有所耳闻,说此法是魔门至高大法,但凶险至极,时至今日,都无人修炼成功。”宇文成都脸上浮现快意的神色:
“现在已有两年时间不曾听闻妖僧无常的踪迹,看来他多半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简直是苍天有眼。”
他话刚落,身体一僵,就这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宇文阀都快死绝了,你却不跟着上路,是不是太没孝心了。”
“罢了,贫僧心善,就是见不得别人没法一家团圆。”
嘉祥大师和石青璇望着突然暴毙的宇文成都,又听见一阵缥缈虚幻的声音,不禁神情紧绷,马上看到阶梯处出现一个似真似幻的人影。
“无常!”
石青璇一看到依旧是身穿白衣胜雪的僧袍,但却多了一头披肩长发的席正先,当即脱口而出。
“石姑娘,久违了。”席正先双手合十,对嘉祥大师道:
“小僧无常,见过大师。”
“你终究还是来了。”嘉祥大师眼中浮现一抹复杂。
“三论宗之名为三论宗,即是因为它是依凭《中论》、《十二门论》、《百论》立宗而得名。”
“如《十二门论》所说,众缘所生法,即是无自性,若无自性者,云何有是法。”
“这就是说,缘起法无自性就是毕竟空,此一切之有为法与无为法,毕竟为空,名为毕竟空。”
“但为随顺世俗的常识,而说有缘起的事物,便把缘起和性空统一起来,这就是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