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肃然,不想自己尚未反应过来,梵清惠等人便遭了毒手,当即了然,面对这位如若想杀他,只需一招。
“无常,你不愧有魔佛之名,但有必要如此狠绝?”
席正先古井无波的开口:
“贫僧是不近女色的出家人,如何会像魔门一般,让人以身伺魔,是以让静斋门人无知无觉的死,便是贫僧最大的仁慈。”
“那敢问佛兄接下来又要如何?”宁道奇凝重问道。
席正先幽幽望天:
“道兄可知贫僧的境界,已入人间至道,能够破碎虚空而去,可在我神感天地之间,却感到极大的恶意,只觉得一旦破碎,便有不可测之危。”
“传闻《战神图录》是来自上古时代的道家至高无上的武功玄学,里面应该有些线索,而它就在战神殿内,可战神殿能自行移动,从而改变位置,直到有机缘的人出现。”
“贫僧的运气一向不佳,所以,准备静等有缘人带我去寻战神殿,从而探查天地的真相。”
宁道奇闻言,惊异之余不由地神情舒缓,只要这位魔佛不再踏入尘世,是一件对所有人来说的大幸事。
“不过现在的话,贫僧虽说不知战神殿的具体情况如何,大抵也能猜到。”席正先声音低沉:
“有人以世界为池,专钓肥美多姿的大鱼。”
他不禁哂笑:
“果然,无论什么地方,弱者就要是被欺凌,倘若天下武者,知晓所谓的破碎虚空,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成仙作祖的美梦,那该情以何堪。”
“尤其是对那些风华绝代的人物而言,怕是要道心不保喽。”
“佛兄,你此话何解?”
宁道奇作为大宗师绝巅人物,自然对更高武功境界有着想法,至于破碎虚空,但凡有超绝天资的人,哪个不曾想过。
席正先则自顾自的向一座藏书楼走去,再丢下一段话。
“你的武功其神髓取庄子及其门徒所著的《南华经》,所谓逍遥无为,神游天地,无为有为,玄通万物。”
“千万种无穷的变化尽归于八种精义之中,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其况犹如逍遥乘云,御气飞龙。”
“且八扑之精要在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此境武功,已是人身极致,但却不曾通达天地,道兄回去多练一练吧,希望你能有所进步。”
“未来我当临世,此为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要是实力不济,跳出天地外,反而是在活受罪,索性贫僧予人超脱,不失良策。”
“就请道兄向世人宣告,凡是有破碎虚空之志,皆可来帝踏峰,若是能胜贫僧一招半式,破碎虚空便在眼前。”
“道兄也顺便将这些尸身安葬好,贫僧心善,见不得死人,要是放一把火全都扬了,未免太过。”
随声音渐渐散去,席正先的身影也进入了藏书楼,只剩下宁道奇一脸难言的站在原地。
星夜。
席正先悠然站在楼顶之处,静观璀璨星夜。
他喃喃自语:
“四大奇书,果然不可同日而语,《长生诀》是《战神图录》的观后感,《天魔策》是《战神图录》的道听途说与猜想集,《慈航剑典》是《天魔策》的观后感。”
“也就是地尼从《天魔策》窥得破碎虚空和修炼内丹之法,而变化出仙胎与死关之法。”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慈航静斋算是除了两派六道外的魔门第九个分支宗派。”
“这便是为何全卷分十三章,却以静、守、虚、无为主,追根究底,就是从道家功法中演化而来。”
“踏破死关,也不过是拥有至阴无极的境界,倘若想要破碎虚空,唯有同时拥有至阳无极与至阴无极的境界,两者合流,阴阳平衡。”
席正先面露轻嘲之色,心道:
“怪不得慈航静斋就没人破碎虚空,甚至连踏破死关的人没有,此界后世有人到达这般境界,还是靠了《道心种魔大法》的魔种相助,《慈航剑典》着实太拉。”
“什么非但修剑,更修天道,剑道差强人意,也就仙胎的通灵之感尚过的过去,能以剑印心,一丝不漏反映着心外所发生的一切,产生有极佳的感应力,能感应见周围人物的呼吸、心跳、甚至皮毛收缩。”
“武功精髓只是仙胎外现的仙化而已,修行者境界越高,形象越显仙化,美若天仙,非凡尘所能有,所以,才能将天下间的男人迷的团团转。”
席正先眼眸流转:
“如今我道心魔种相合,已然化出元神,当开始以神炼身,于功体合一之道继续走下去,至于……破碎虚空,狗都不去。”
第57章 要踏过蝼蚁而不踩死它,那力道可是很难掌控的
十年后。
天下局势逐渐明朗,起先天下虽是四分五裂,但不成气候者众,有资格称王者寡,大江以南不外萧铣、林士宏、沈法兴、宋阀四大势力。
北方诸雄中,李阀、薛举父子、梁师都、王世充、刘武周、徐圆朗、李密等人,唯有李唐、王世充、李密可堪一看。
而今李唐独霸北方,寇仲异军突起,又得宋阀相助,成南北对峙之局,不过由于佛门损失惨重,魔门又被世人称作魔后的婠婠一统,开始了作壁上观。
就导致李唐在与寇仲少帅军的对峙下节节败退,要知道原剧情中李唐不仅得佛门倾囊相助,亦有魔门和道门的暗中助力,再加上又有一个拖后腿的存在,才让李唐成功一统天下。
现今情况大变,也不知寇仲是气运合一圆满,还是内心的仇恨使他动力满满,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李唐,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还真让他得了天下,立国大周,登基称帝。
这一日。
一位英俊而无暇、浓重而生辉、神采而飞扬、沉静而忧郁的持刀男子登上如今已化为禁地的帝踏峰。
只见现在的帝踏峰,或许是少有人来,又不曾有人打理之故,难免有些破败,还因杂草丛生,更显幽寂冷然。
不多时,广场之上。
持刀男子望见一位身披白色僧衣,长发及腰的俊美青年悠然在坐在屋檐上。
他率先开口:
“我曾对佛道两家的思想下过一番苦功,前者的最高境界是涅磐,后者是白日飞升。”
“佛家重心,立地成佛,道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把自身视为渡过苦海的宝筏,被佛家不明其义者讥为守尸鬼,事实上道家的白日飞升与佛门的即身成佛似异实一。”
“道家修道的过程心身并重,宁道奇虽是道家代表,实表道佛两家之长,故其散手八扑讲求道意禅境,超越俗世一般武学。”
“而佛兄你气机圆足又显缺憾,周身又有一股气韵,乃阴阳归心,万物本我,花开花谢,皆是完美,至此神通造化,天下归心,观世间万事均为造物之用意,缘法自然,唯心悦天人合一之妙境。”
“不仅如此,还由内而外的散发一种神意汇流,变化无穷的深沉魔性。”
席正先一听,欣然说道:
“三者之中,一为《如是有为法》,乃贫僧以佛家义理所创的武学,一为《不败经》,合诸多武功绝学而成,三为魔门至高之法,便是《道心种魔大法》。”
“前些年贫僧又得到完本的《天魔策》,难免有些感悟,才有现今的一丝神意外显。”
他突然莞尔一笑:
“天刀宋缺,你不愧是有天下第一刀手之名,难怪自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且自击败霸刀岳山名震天下后,即使魔门高手辈出,仍要乖乖避开宋阀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
“不过贫僧听说宋阀主的一些趣味,说你与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相恋,但未能结合,导致一直到中年才娶丑女为妻。”
“对此十分疑惑,为何邪王如此,你也如此,都被情之一字纠缠,不得开解,难道没有了情,人这一生都将乏味枯燥。”
“贫僧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那便是一见钟情,无非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所谓的白头到老,也都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连皮相之美,情丝之念都参悟不透的人,又有何能人臻达武道绝巅。”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道:
“所以,宋阀主,你又是否堪破情关?”
宋缺眼神如刀般摄人,淡声开口:
“从宋某娶妻生子后,便看破了情思之念,自此专至于武道,追求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得刀然后忘刀的刀道之极。”
席正先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
“呵呵,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而已经失去的,又会常常思念。”
“你若真破了情思之念,就不会故意去娶一个丑女,也不会等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后,来这帝踏峰。”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无解,但贫僧是个出家人,对此是一点感同身受都没有,只是觉得有趣,惹人发笑而已。”
他说到这,不顾宋缺愈加肃穆的神情,身形变幻,站在广场中央,负手道:
“听闻宋阀主的天刀八诀,是以自身所持的水仙刀轻柔灵巧的特性所创的八诀刀法,每诀十刀,共八十刀,不知如今是否得了第九诀?”
“先前宁道奇为何能活着走下帝踏峰,除了是觉得他从未开杀戒,却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感到十分新奇外。”
“更多的是,贫僧今后要长住帝踏峰,若是此处太过血腥,难免不美,刚好就缺一个洗地收拾残局的人。”
“而你的话,如若想跟贫僧动手……”他眸光幽深,不轻不重的讲道:
“要踏过蝼蚁而不踩死它,那力道可是很难掌控的。”
宋缺仰天笑道:“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且既来帝踏峰,就抱有无生无死,无胜败之念。”
席正先漫不经心的开口:
“无生无死?听起来这就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只因若有生死胜败,心中有物,那便落了下乘。”
“来,出刀吧,让贫僧见识一番天刀的风采。”
宋缺往后探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周身蕴含着一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意味。
当取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他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
“铿”的一声,水仙刀出鞘。
顷刻间,偌大的广场的氛围凝固,似是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水仙刀以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的架势,劈向席正先。
“当!”
席正竖眼皮一抬,不带任何烟火气的伸出两指,竟生生的夹住刀锋,道:
“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唯有把理法驾驭,才像解牛的庖丁,是以牛非是不在,而是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此为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
“同理,你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便会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是以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想来天刀之诀,尽于此中。”
他表示出赞许的模样:
“刀法够绝,刀意不差,当得天下第一刀手的美誉,可对贫僧而言,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说罢,轻弹刀锋。
“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