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施主,人之七情六欲不单是情绪而已,你可知贪婪嗔暴的杀气,可谓是十分有嚼劲,像是上好的牛肉,残忍爱发怒悲戚的阴气,宛如甘甜的清泉。”
“好恶喜盗虚伪的邪气,滋味颇酸,就像梅子,口感不差,执着蔽塞的魔气,便如一道辛辣带感的菜肴,越是品尝越是上头。”
“凶残暗昧的妖气,犹如焦烧的羊肉,让人回味无穷。”
向雨田听的不明所以,脸色有些怪异的开口:
“你这话是何意?”
“贫僧只是想告诉向施主,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还大。”席正先声音缥缈:
“当贫僧于体内化出元神之后,于此世便可以感知后天大众自身所造的气机,并能收为己用,因此,就算我武功修为进无可进,依旧能在功体合一之道中继续走下去。”
“至于贫僧究竟是在练武,还是在修仙。”他眉梢微扬,淡笑:
“武道与仙道,皆为道,所以,贫僧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
“好一个求道者,所谓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向雨田大笑:
“和尚,你比我之前见过的惊艳人物,要狠的多,也怪的多,所能之法,更是向某闻所未闻,不知可否试一试手。”
“如君所愿。”
席正先抬手,整条胳膊涌现出丝丝黑气,随着黑气迅疾汇入掌心之中,立马浮现一支箭矢。
“此以阴气为弓、杀气为矢,念至则箭到,一经发出,天不可拘,地无法限,百里之内,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话落,他掌心向上一抬,竟并未对准向雨田,而是径直朝天空射出一支晶莹剔透的小箭。
正当向雨田略显疑惑的时候,瞬间心中一紧,只感觉杀机临身,稍有不慎,不死也得重伤。
他不由地疾如雷电的速退,且将有若实质的精神异力在周身布置了一圈又一圈,化作厚实的屏障。
却见那支箭矢,全无来由,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向雨田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再猛地扎入地底。
瞬息之间,向雨田发出一声闷哼,一跃而起,就见那支箭矢居然从他足底飞射而出。
此刻,向雨田心中莫名的出现一种,避无可避,防无可防的念头,不禁心念一动,周身之中的精神异力骤然收缩凝实,直击箭矢。
顿时,半空之中摩擦出绚丽的花火,更激荡出犹如波纹的雷光,展现出一副天火降临,雷霆灭世的奇异景象。
席正先眸光一闪,道:
“向施主,人世间的贪婪嗔暴,何其多也,你这般抵挡,犹如螳臂当车。”
此话一出,“砰”的一声,箭矢无任何预兆的炸开,那奇异景象以燎原之势迅速扩大,当向雨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是精神异力受损,过后奇异景象才渐渐散去。
他刚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头上,还没来得及擦拭嘴角血迹,倏地瞳孔微缩,却是感知到一支更小巧的箭矢无任何波动的出现身后。
猝不及防之间,就被命中左肩,当即踉跄向地上摔去,便顺势翻了一个跟头,在地上站稳。
“好一个箭中藏箭,精神异力都快被你玩出花了,其中,更有向某不知为何物的异力,想必就是你所言的杀气吧。”
向雨田抹掉嘴角血迹,一字一顿道:
“果然,够凶戾,够霸道!”
“贫僧虽是小试牛刀,但这一箭也算是超越人间极限。”席正先双掌合十:
“向施主,你之武功修为还算不错,如若破碎,福祸参半,祝君好运。”
说罢,身形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第60章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二十年后。
周皇寇仲不顾群臣劝阻,将当朝太子设为监国太子后,亲领五万精锐,直奔帝踏峰。
三个月后。
帝踏峰山脚尽肃杀之气,只见五万人马,皆是一副坚甲利刃,锐气逼人,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的架势,挺立在原地。
接着寇仲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让弓箭手射出浇上火油的箭矢。
当数以千计的箭矢即将落在郁郁葱葱的茂林时,箭头上的火焰却是自动熄灭。
所有士卒见状,不由地面面相觑。
骑着一匹骏马,身披金甲的寇仲双目凝重,自从在宋缺那里获悉了一些关于帝踏峰的事,他便筹划着该如何推平此峰,从而早就做了诸多准备。
随后,安排人下去用投石机向帝踏峰投放火球。
当火球像是一片陨石群向帝踏峰砸落的刹那间,火球上的烈火竟又自动熄灭,化作酥脆的泥块落在山峰各处。
顿时,方才也就罢了,现今的情形,更像是有人施了妖法,才会出现如此天方夜谭的画面,让在场的人无不流露惊骇之色,隐隐约约还掺杂忐忑和恐惧。
寇仲虽依旧是从容镇定的模样,但眼中难免浮现一丝波动,哪怕清楚这魔佛无常多半入了非人之境,可这般面都不曾露,就护住了一座大山的情形,不禁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声音:
“寇仲,既从烂泥堆中生生爬了出来,又成就了一番宏图伟业,为何不安安心心坐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为何非要来寻死呢。”
声音一停,只见五万士卒不约而同的看向寇仲。
“眼前就是魔佛无常,还不杀了他。”
缥缈虚幻的声音进入这些人的耳里,他们纷纷成建制的向寇仲攻杀而来。
寇仲对此,一边发出一声长啸,似是想把所有士卒震醒,一边施展《人马合一术》,展现出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惊艳纵马术,纵横在大军之中。
他手上那把虽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细看后,却能感受到高古朴拙的钢刀,更是不断击退攻杀而来的士卒。
“寇仲,你是不想杀死他们,可他们却是想你死呐!”席正先愈加俊美到妖异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
“瞧瞧吧,他们为了心目中最是崇敬的君父,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将敌人杀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血气上涌,面目赤红,身形都雄壮了三分,其中三千重骑一马当先,直奔寇仲。
“无常,你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打一场,胜者生,败者死,莫要在这牵连无辜之人。”寇仲怒发冲冠,大吼一声。
“又是无辜,真是无趣。”席正先背负双手,道:
“明明是你主动来找贫僧麻烦,又是你带着众多人马来帝踏峰,你现今却跟贫僧说,要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个人战。”
他眉宇之间尽是冷漠:
“贫僧依旧可以满足你,现在你不就已在开始一场胜者生,败者死的个人战吗?”
“有五万精锐与你陪葬,倒也算的上是风光大葬,也不负贫僧一贯以德报怨的性情。”
“想来你已经发现了,这些人为了效忠最为崇敬的大周皇帝,已经燃烧所有,死局已定,所以,你可尽展身手,若是能取悦到贫僧,也不是不能亲自为你指点一二。”
寇仲咬牙切齿的喊道:
“无常,你无愧妖僧,魔佛之名,不仅没任何佛家的仁慈为怀之念,更无半点悲天悯人的同理之心。”
“你在怪贫僧?”席正先一脸漠然:
“你知不知要不是贫僧,徐子陵如若未死,你岂有称孤道寡之时,岂能成为天下事一言而决的九五之尊。”
“造成现在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潜修而居的贫僧,皆是由你自身的执念而起。”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他身形一闪,斜靠在一棵树的枝干上,静静瞧着寇仲的大军内纵马穿梭。
却见寇仲刀势之中散发着不攻为攻之气韵,简而言之,便是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如此对待,自是狠不下心,对所有士卒痛下辣手,他亦是想过弃马,直击远处冷眼旁观的魔佛无常,但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看似近在眼前,可就是远在天边的虚幻之感。
在心中没有任何把握之下,以至于跟纠缠不休的士卒展开了极限拉扯。
期间,他亦是随时注意着某处,就想寻到一个间隙,破开现今的九生一死之局。
可惜,大半个时辰后,五万士卒接连倒地身死,还是未曾找到任何可乘之机。
不多时,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寇仲手持钢刀,来到席正先的面前。
“哪怕你臻达天人之境,用实力硬生生拖死了他们,又能怎样,凭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出一刀,便会死。”
“一世人,两兄弟,小陵的仇,我定要为他报,反正我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
“此战,不过有死无生矣。”
寇仲钢刀下沉,斜指向上,刀锋颤震,人似是不动的磐石,似在非在,与天地融为一体。
骤然间,劈来一刀似是老老实实的扫击,但其中却是变化万千,刀随身意,意附刀行,人刀合一,无人无刀。
“善,你连贫僧皮毛都伤不到,的确有死无生。”席正先忽地出现在寇仲背后,淡声道:
“听闻你是宋缺教出来的,那么如今力竭而亡,也算是另一种圆满,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
“好走,不送。”
寇仲眼见拼尽最后气力的一刀落空,脸上是沮丧之余,竟还有一丝释怀,刀尖顺势插入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之上,头颅垂落,绝力而亡。
“一世人,两兄弟,情谊倒是很让人动容,可带着这么多人来送死,做你的从属,可谓是倒了八辈子霉。”
席正先望着山脚遍地尸骸,随意的说了一句,便登山远去。
三日后。
天下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百战百胜的周皇寇仲,竟兵败身死,战死在帝踏峰下,所幸他出征之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结果。
让已经可以处理政事的太子监国,又让重臣辅佐,也就没让天下没再陷入混乱。
这不仅是大周休养生息二十载,长平久安,更是因为此战击是被一人覆灭,其人凶名凡是练武的哪个不知,早在大周立国,就已是所有人忌讳的存在。
现在的话,只要大周不亡,魔佛无常怕是要成为禁忌中的禁忌,无人敢提。
第61章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日月如梭,似水流年。
转眼就过去五十载,前些年大周又是风云变幻,一个武姓女子从深宫内一步步走向高位,嫔妃、皇后、太后,到现今的女帝,以至于让武周之名广传天下。
这一日,帝踏峰下来了一位气质与向雨田有些类似的男子,他望着越显死寂,幽深的山峰,脸上浮出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