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三千,何足挂齿!”
席正先面色平静,周身的气机震荡,“轰”的一声,漫漫飞刀,皆化作碎片,向四处散落。
“三千不够,那便三万,三万若是还不够,那就十万!”李淳罡体内惊现炸雷之声,一身如海如渊的剑意直冲云霄,再吐气开声:
“再来!”
十万北凉刀破空而来,也就让北凉军开始赤膊而斗。
李淳罡紧盯着浅笑而立的席正先,缓缓吐出两个字:
“剑成!”
刹那间,十万长刀汇聚相融,竟生生熔炉成一柄古拙浩大的巨剑,悬于高空之上。
也就在这时,天幕破裂,璀璨金光缓缓洒下,似是显化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
“李淳罡此剑开得天门,杀得你黄天道人否?”
“前摇太慢,贫道已重返巅峰矣!”
席正先袖袍一挥,千里云海电光火石之间化作一抹凶戾滔天的剑光。
“砰!”
高空之上的巨剑化作劫灰,若隐若现的的门花更是消弭散去。
李淳罡见状,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艰涩道:
“三教合一,一入天人之境,便臻达圆满,成就天人大长生,天底下怎会有你这般人的存在?”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吕祖、剑神、武圣之流,不过是井中蛙,夏中虫,夜郎自大之辈,只知螺蛳壳里做道场,从未见过世之外的风景。”
席正先瞧着李淳罡气若游丝的模样,轻摇着头:
“三教中人,都可借天地玄机为己用,而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武夫剑客,一招一剑,便需要耗费大量气机。”
“尤其是在敌手不给喘气机会时,根本无法使自身气机如意圆转,快速恢复。”
“所以,伱方才便竭力压榨窍穴、经脉、血肉乃至神魂,换来陆地神仙境之上的一击。”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他顿了顿,哂笑道:
“差强人意,不过尔尔。”
席正先屈指一弹,一道凛冽至极的劲气直接将李淳罡打成劫灰。
他眸光落在远处显得很是焦灼的战场上,就见徐骁被自己一手打造出的重骑悍卒围杀。
本来有着一万亲军大雪龙骑和八九万精骑护卫,倒也算不上凶险,但突然之间,除却一万亲军以外,所有精骑全部倒戈,另一边的离阳大军也不再内斗,朝徐骁所在方位冲杀而来。
徐骁见状,立马看向远处的席正先,怒吼道:
“姜为光,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了他们,我徐骁把这条老命赔给你便是。”
“呵呵,北凉的大雪龙骑,被誉为天下第一骑兵,无往不胜,就让贫道看一下,是否能力压十多万的骑兵精锐。”
“畜生!”徐骁嗔目切齿,下令道:
“大雪龙骑,随本王直击贼道!”
“这一句话,便显你方才之语不诚。”席正先的声音不断回荡:
“如若真想以自己的死,换来他人的活命,就该即刻自戕,然在未果之下,现今就该道一句,跟本王一起冲。”
徐骁沉默不语,便在亲军的护持下,悍然杀进包抄而来的大军之中。
大半天后,清凉山脚,不再杀声震天,可血腥味十足却是愈加浓郁,令人不由地想要作呕。
放眼望去,尸骸遍地,无一人生还。
席正先望着三十丈外,一具被摘去头颅的尸骸,面无表情的道:
“贫道还是太过心善,哪怕是仇敌,也给了一个体面,让其战死沙场,而不是老死于病榻之上。”
他周身忽地浮现炙热焰光,一只大约七八丈的虚幻火鸦显化而出。
只见它所到之处,烈焰滔天,浓烟滚滚,血腥沙场立刻化作火海。
十日后。
天下寂静,江湖失声。
无论是谁也想不到,那个自号黄天的黄袍道人,竟真的拥有苍天之能。
前后超过二十万大军设下绝杀之局,又有众多一品之上的高手,且四大春秋名将有其二,其中一个更是覆灭六国,有人屠之称的徐瘸子。
如此阵容,无论是谁怕都会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万万没想到,黄天道人生动的给天下人上了一课。
什么叫做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此战后,黄天道人行踪诡秘,其余人皆死!
北莽听闻离阳出了这么一位盖世凶人,幸灾乐祸之余,也免不了忐忑,实在是这位祸绝道人的实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什么时候一介武夫,能够有此实力。
须知就算是无敌一甲子的王仙芝都尚且偏居一隅,一直待在东海武帝城,最为耀眼的战绩不过是在六万大军之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莫名的想起祸绝道人第一次现世,与吕祖转世洪洗象一战,双双消失后,从龙虎山天师嘴里传出的一句话。
小道自号黄天,便是想看一看,天下何人能弑天。
清凉山一战后,不知多少人想起了这一句话,便导致如今的举世皆寂,以至于都开始称其黄天道人,而不是祸绝二字。
由此可见,天下人是真的认为这道人的武功不似人间所有,其境界与浩瀚无垠的苍天无异。
第103章 太安城十八巍峨城门,门门有伏尸
三个月后。
席正先漫步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之上,就见街景繁华,令人目不暇接,大街小巷人潮涌动,犹似川流不息的江河。
他不急不缓的来到一座庄严壮丽的皇城之外,就瞧见皇城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巡弋卫兵随处可遇。
皇城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名黄袍年轻道士,一下子引起了连锁反应,甲士不断集结,纷纷一手持盾,一手持刃,结军阵以对。
“无趣。”
席正先背负双手,自顾自的迈步向皇城大门走去,所有人甲士不约而同的丢下手中兵器,站在两旁,作低眉恭迎状。
他一步十丈,很快又来到一道城门外,又见众多甲士拱卫城门,为首的竟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刀客。
“太安城有十八巍峨城门,每一门都有守门人,而且都是高手,怎么贫道瞧你,不过是一品金刚境,要是偌大太安城都是你这种货色,离阳赵氏合该今日族灭。”
少年刀客一听,刚要拔刀,身形一僵,眉心流下鲜红血液,仰天倒地,就此毙命。
驻守第二道城门的甲士如驻守第一道城门一样,呆愣的丢下手中兵刃,退至两旁,作低眉恭迎状。
第三道城门外。
席正心望着站立在最前方的男子,腰间还系着七尾金鲤铜黄鱼袋,不禁面带玩味:
“钟鼓澄,刑部座上宾,一品指玄境。”
他脚步不停,不知何时钟鼓澄眉心也多了一个红点,随一丝血迹流下,便倒地一命呜呼。
席正先又以宛若自己才是太安城主人的架势,不疾不徐的步入第三道城门。
第四道门外,又是一位跛脚老人阻拦。
“大天象境高手。”席正先脸色淡然,话音刚落,跛脚老人便倒地不起。
第五道门外,却是一名御林军打扮的将军,领军肃穆而立,紧接着便下令放箭。
“贫道秉承少造杀孽的念头来太安城,你这人却是不仅自己想要找死,还要带着从属一块跟着死。”
“好,贫道满足伱。”
漫天箭矢忽地转向,箭身荡漾雷光,犹如一道道雷霆轰向第五道城门口。
“轰轰轰!”
席正先听着转瞬即逝的惨叫,一挥袖袍,散去烟尘,一步踏出,掠过满地尸骸,来到第六道城门外。
他望着城门外的负剑老者,淡道:
“贫道应该在江湖颇有名声吧,怎么吴家剑冢也要来趟浑水,你这吴家当代家主,活了也快近百年,现在是活的不耐烦,特意来寻死吗?”
“不得不来罢了。”吴见神色平和。
“贫道突然记起,不仅吴家剑冢要看离阳赵氏脸色行事,你更是徐凤年的太姥爷。”席正先语气悠然:
“听闻这一代吴家家主,每隔十年,便会出剑冢,寻觅天下名剑。”
“九十年来寻了九把名剑,却只是取其神意化为己用,达到手中无剑,却拥有九道磅礴凌厉剑气的程度。”
“到近百岁之时,又自己练了一剑,可人至即剑至。”
“再因吴家剑冢传承已有千年,家学即天下剑学,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大宗师。”
“来,出剑,让贫道瞧一瞧你的成色。”
吴剑浑身猛地激荡出无比凛冽的锋芒,更散发如虹的剑光,刚要有所动之际,锋芒与剑光顿消。
“是的,贫道反悔了,一想所谓的剑神李淳罡都如此差强人意,你的三脚猫功夫,还是莫要来碍贫道的眼。”
席正先虚幻不定的身形倏地闪现在吴见身旁,当擦肩而过之时,他便化作劫灰,死的倒也不算是很干净。
第七道城门外,一名年迈的剑士默然而立。
“看来贫道在江湖上的名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不然也不会有一位又一位的大派之人,前仆后继的来送死。”
席正先神色平静:
“柴青山,向来以剑术精妙,剑气幽深著称于世,乃是剑术冠绝中原东南的剑道宗师。”
“所谓天下剑学出两家,一是吴家剑冢的枯剑,二是东越剑池的新剑。”
“枯剑嘛,难免执顽不化,剑冢之名,更显此派命有劫数,合该举派皆亡,而你东越剑池,自诩练的乃是新剑,为何也这般不要命呢?”
瞬息之间,一道剑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