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萧索笑了笑：“背地里算计的，那才叫阴谋。”
“我这都直接告诉你了，随你怎么准备，我自岿然不动。这叫阳谋。”
龟妖语气之中充满了威胁：“人族若敢如此，我必杀你！”
朱萧索脖子一缩：“杀我干什么啊，杀我又解决不了问题……要杀你也该杀杨大婶啊。”
杨岫瞥了朱萧索一眼：“自己惹的祸，往我身上推？”
朱萧索嘿嘿笑了两声，略显憨厚。
众人听着朱萧索的打算，都明白若是遵循他的建议，人族很快就能彻底解除妖族威胁。
程前隆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入妖国。
但是，杨岫又说道：
“朱萧索，你的打算不错，点子很好。但是我不会接受。”
“为什么？”
杨岫悠悠道：“在我眼里，天下修士，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吃人不吐骨头。”
“可是归云院长他们一直都是想杀妖的啊，杨大婶你……”
“我以前和归云风他们在一起，是因为我与程前鹏有仇，而他们又是程前鹏的对头。大家拥有相近的信念，才走到一起。”
“现在程前鹏已经飞升上界，谪仙国的程家力不从心。我和他们，如今只剩下了多年的交情。”
“在我的心里，只要守护好几个人，就足够了。至于归云老头他们愿意做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也不会支持，最多只是适当保护他们。”
“妖国不来犯，那就相安无事。至于潜入妖国杀妖这种事，就不用提了，我不想费心劳力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龟妖眉开眼笑，众人却只有沉默。
朱萧索本以为自己的阳谋无解。
妖国破灭指日可待。
没想到却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
杨岫这个关键节点退出，直接让他的计划不可实现。
说到底，杨岫还是个追求自在的修士。
与归云风他们不一样。
他只能有些失落地回应道：“我知道了，杨大婶。”
还源境的杨岫拒绝灭妖计划，秦疾与程明雪都略有失望，但也知道这无法强求。
其他人更不敢多说什么。
唯有程前隆，遗憾地摇头。
杨岫看向龟妖：“人妖相安无事，你意下如何？”
“再好不过。”
“秦前辈有什么看法？”
“你都说了拒绝朱萧索的提议，我还能有什么看法。”
杨岫又道：“今天在这里，已经耗费了诸多时间。本来要讨论的是朱萧索的事情，结果人越来越多，闹得事情越来越大。”
“现在我们几个还源境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可以讨论下你们这些返本境的事情了。秦前辈和龟妖前来看热闹，估计也说的是你们这群人。想要知道朱萧索在卑今试上崩了一群人的出圣阁后，你们会弄出什么名堂。”
杨岫又看向一旁的二十名返本境修士。
“今天你们来这里，想要做些什么，不妨说一说。”
当着四个还源境大能的面，这些返本境修士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他们互相看了眼，都不敢贸然开口。
这时，一个皓首苍髯的老者说道：
“我在返本境停留数千年，寿元没有几百年了，将死之人也无拘无束一些。”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我这个老不死的先讲吧。”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杀了朱萧索。”
第16章 天下祸始于朱萧索
朱萧索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老者，心中疑窦丛生。
按照谪二冬所说，谪二家应当只有他一个返本境了。
所以这名老者不是谪二家的人。
那为何会上来直取他的性命？
杨岫看了眼老者，问道：“你叫什么？”
“唐虞山。”
杨岫又开口问道：
“你是哪个唐家的老祖？谪仙国归仙州唐家，还是昊元国胡林府唐家？”
“昊元国胡林府。”
听到唐虞山确认身份，朱萧索更是惊奇。
谪仙国归仙州的唐家，是他在卑今试初试遇到的唐礼和复试遇到的唐谨的家族。
这个家族的人在卑今试上想致自己于死地，若是老祖出面找麻烦还情有可原。
但是昊元国的胡林府唐家，还有一人关在机关牢中，明明合作还算顺利。
他还记得，谪仙国的理论发展于程龙泽的之上，侧重光的研究。
尚玄国的理论发展于周战霄之上，侧重力的研究。
昊元国的理论则发展于李源之上，侧重万物景象的研究。
他唐家是昊元国的人，按理说不会以光的理论入神。
唐虞山又是闹哪出？
“唐虞山，你说要杀朱萧索，可是因为自己或者家族研究光的理论，受到威胁？”
“不。我们唐家研究的是有关水的理论，所以与朱萧索不相干。”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是嫉妒他的才华，还是说你们唐家后人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光的入神理论？”
“都不是。”
“都不是？都不是的话，你跳出来喊着要杀朱萧索做什么。被朱萧索害得惨不忍睹的谪二家的老祖都没有说话，你倒是先提刀上前。”
唐虞山缓缓道：
“我杀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修仙界。”
杨岫轻笑一声：“为了修仙界？倘若你真的是为了修仙界，我怎么没有听过你的姓名？”
“昊元国五王之乱，尚玄国陈张党争，谪仙国三匣理论，还有北境妖兽肆虐。这里面，哪件事的平息，有你的踪影？”
唐虞山对于杨岫的嘲讽并没有任何不满与愤怒，依旧平静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算不得什么动摇修仙界的事情。”
“五王之乱，不过是皇室争利。陈张党争，不过是臣党夺权。三匣理论，不过是推行王道。北境妖兽，不过是砥砺群修。”
“这些事情不论结果如何，影响都仅限于一境一国，根本不会影响整个修仙界。”
杨岫道：“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如果事关你唐家覆灭呢？”
“唐家要覆灭，那便覆灭。我不会出手。”
“莫说唐家，就算是你因为护朱萧索要杀了我，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唐虞山活了数千年，天下什么事情没见过。草木荣衰，日升月落，早已看透。”
唐虞山虽然是返本境，却在三名还源境修士面前不堕威风。
对于此举，众人在心中各有不同看法。
有的修士认为唐虞山是为了天下舍生取义。
有的修士认为唐虞山纯粹是活腻了。
唐虞山不改颜色：
“我杀他，是因为他动摇天下修士之心。”
他苍老的双眼定在朱萧索身上，目光十分复杂。
“朱萧索的才能，是我数千年来见过的最顶尖的，没有之一。恐怕程龙泽、鲁新班在世，见了朱萧索也得甘拜下风。”
“如果他一心向正，踏踏实实修炼，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也不是难事。”
“但他偏偏心术不正。”
朱萧索皱眉：“我心术不正？还望老前辈指点一番。”
唐虞山道：“你在卑今试之中，走了外门邪说，否定以往根深蒂固的理论，导致一人出圣，百圣凋零。”
“以我看来，你在入神境，还准备做同样的事情，去以与前人入神相悖的理论召唤入神台。说不定会一人入神，众神陪葬。”
“我说的，是也不是？”
朱萧索没有否认，冷冷回道：“我以何理论出圣入神，是我的选择，与你何干？”
“你当然可以自己选择。但是你选择的方式，就是动摇天下修士之心！”
“你明明在现场就能推演出一个入神境理论，还可以携带众人入神。在我看来，你想要入神，易如反掌。”
“我甚至大胆猜测，你手中还起码有三个入神境理论可以使用。”
“你只有三十余岁，就有如此成就，是我数千年都不可及的存在，以后定能成为修仙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