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门老头儿肯定的答复,在场众人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就在村民们濒临绝望之际,我想了想,上前道:“我有法子可解除你们身上的尸斑。”
“啊。”门老头儿惊讶地看向我,但马上一拍脑壳,恍然大悟道:“哎呦,我怎么把你的身份给忘记了,你是茅山來的道长,正是搞这一嘎达的,乡亲们,初七大先生说有法子,那一定是有法子,你们有救了,呵呵。”
“真的,那太好了。”
“初七大先生,茅山來的,真是太太好啦,大先生快救救我们吧~~~”
“大先生,救救我们吧~~~”
“……”
看着村民们瞬间燃起的信心,我不忍泼灭,当即郑重地问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长尸斑是因为中了尸毒,现在唯有找出大伙儿中尸毒的原因,才能想办法解除,现在你们要认真的回答我,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或者是到过什么地方。”
接话的是门老头儿的孙子小三儿:“昨晚也沒做什么,就是夜里听到有人叫喊,东山谷里出了盗墓贼,要刨铁帽子王的坟地呢,这不,我们大伙儿就都起床抄家伙,结果到了地方却看到盗墓的都死了,我们就回來睡觉,打算今天天亮就去派出所报案來着,沒曾想早上一起床就……就成这样了……”
听到这里,我不免皱起眉头,昨夜我也去了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看过,并未察觉任何凶秽之气,也就是说,那附近并沒有什么极特别的脏东西,普通的脏东西定会远远遁走,说到底,不应该有中尸毒的情况发生才是,但村民们有很多都中了尸毒,这是不争的事实,这……
对了,我眼睛一亮,恍然记起,昨晚有一些村民抢夺了坟地之中的财宝,而且很多人抢,最后抢到的跑回家了,沒抢到的也默默回家,恐怕……恐怕中尸毒的症状,与昨夜抢夺财宝有关,
PS:第二章,
第二十一章门七坨
粗略看了一眼,身上长尸斑的村民大概有二十多个,虽然人数比起其他村民尚算少数,但对于药山村來说已经是顶天的大事了,普通的尸毒解起來并不难,但必须找出村民中尸毒的原因才行,
我突然开口道:“在场的村民,都有谁昨夜在‘铁帽子王’的坟地旁捡到金银财宝。”
“这……”
“沒,沒有……”
“我们家也沒有捡到……”
顿时,场内回旋着一抹“嗡嗡”声,大多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似乎很多人都不承认自己捡到了东西,说是“捡”,其实更恰当的应该用“抢”才对,少数有人低下头不肯说话,
我皱了皱眉:“如果不弄清楚这个问題,你们所长的尸斑是无法清除的,我无能为力……”
门老头儿一听此言,腾地跳到村民的中央位置,大声骂道:“这是烂了心还是瞎了眼了,什么东西都想贪,都有谁家的抢了坟地里的东西赶快说出來交出去,否则凭空搭条命也甭在这儿乱哼哼。”
经过七坨大夫与门老头儿一合计,最终将所有拿到金银财宝等等陪葬物的村民统计出來,一一核实后,果然是这些躺在地上长了尸斑的村民,
“唉。”
我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跟上來的是七坨大夫以及门老头儿的俩重孙,门志与门志蒙,七坨大夫快步跑到我身前挡住去路,急道:“大先生,你不是可以帮忙……怎么现在又要走呢。”
我回头一看门志和门志蒙那架势,估摸着三句话不说也想把我强行拖回去,连忙安慰道:“我沒有要走,现在确定村民们捡到陪葬物的都中了尸毒,那些尸斑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铁帽子王’的坟地有问題,可是当时我看过,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许是我疏忽了,现在我再去踅摸一圈,待我找出问題所在,再想办法为村民们清除体内的尸毒不迟。”
门志听完迅速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并道:“大先生,昨夜那三个盗墓贼的尸体还在坟地边上呢,那可怎么办啊。”
“嗯。”我脑壳一热,急忙转身道:“我们快去坟地看看。”
不多时,我再次來到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奇怪的是,那三个盗墓贼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咦。”
门志和门志蒙异口同声地惊叫道:“那三个尸体怎么不见了。”
七坨大夫突然指着石碑旁的空地叫道:“大先生,你看那地上……是蛆虫,绿色的蛆虫,这种蛆虫只有腐烂的尸体上才会出现,怎么回事。”
正如七坨大夫所说,地上的确有一层让人作呕的蛆虫,不过这些蛆虫所在的位置,正是昨夜那三个血人躺的位置,按说三个人是昨夜死的,而这些蛆虫只能在尸体腐烂后才会滋生,短短一夜的时间,尸体不可能腐烂,也不太可能出现蛆虫,可现实正好相反,现场有蛆虫,却沒有了尸体,这有悖常理啊,
“那是什么。”
我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的一座破房子,说是破房子,其实只是搭建在山洞口的几块破砖,模样像是一座小房子,内室还是在山洞里,莫不是这里住的有人,
门志随即道:“那是我们门家世代在此守墓的人所住的地方,以前是我们太爷爷住的,但他上了年纪后就不住这里了,后來是我四爷爷守过一段时间,最后据说得了重病去世,就再沒有人肯來这里守墓了……”
似乎担心我沒听懂,七坨大夫接着道:“他们四爷爷,也就是我的四叔,说到根儿上,我和小志小蒙也都是一个家族传下來的。”
我恍然明白,门老头儿先前提到了七坨大夫的四叔,原來就是门志和门志蒙的四爷爷,敢情七坨大夫名叫门七坨,梳理过后,我未再说什么,缓步走到破山洞前,
破旧的门板,早已千疮百孔,想必是用了数十年了,推开房门,里面竟是让我眼睛一亮,虽然家具破旧点,但里面的一切都保持得完好无损,而且灶台上的两只碗还洗的很干净,并不像是几十年沒人用,
七坨也跟着看了一眼,拍了拍脑壳道:“我想起了,据说十多年前有一个外地來的流浪汉,无依无靠的,当时我四叔在这里守墓,还收留了那个流浪汉一段时间,后來我四叔病逝,那个流浪汉不肯走,也在这里住了一些日子,具体多久沒人知道,就连那个流浪汉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沒人见过。”
“流浪汉,什么样的流浪汉。”
我看向七坨,他的年纪估摸着也就三十來岁,十几年前,他应该是十多岁,想必是见过那个流浪汉,
可是七坨微微低下头:“那时候我想去参军的,把刚娶进门的媳妇儿都扔在家不管,结果媳妇儿跟人跑了,为此,我爹认为我给家里丢了人,就……就不认我这个儿子……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外面,直到近几年我才回來,所以那个流浪汉的事我沒有赶上。”
难怪七坨只是称呼门老头儿为老太爷,而不是直接称呼爷爷,原來他是被家人赶出族谱的人,虽然如此,亲人总归是亲人,早晚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未再说什么,
再次回到坟地上,我发现一件怪事,如果说这里有十多年沒人住过,应该不至于寸草不生,就算年年有人來修缮坟地,也不可能如此干净,方圆几十米内,连一棵草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一片儿,几乎是白地,
我弯下身子,在石碑旁抓了把土,微微搓了搓,当即感觉到手掌被什么刺痛几下,定睛一看,只见尘土中,竟有着一些晶莹且尖锐的小石头,很小,若非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又抓了一把土,里面也有一些尖锐的晶石,而且,这些晶石入手冰凉之极,阴气很重,我心头一紧,连忙弯下身用力扒了扒,就在地下三寸处,我看到了另一层白色的干石灰,干石灰有些生硬,有些已经凝结成块,看來是过水的缘故,干石灰过水后就成了熟石灰,不会再发热发烫,但石灰还是石灰,在别的用途上,效用不会减退半分,
避气,
石灰不但可以避阴气,还能避尸气,
PS:今日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养尸重地
但石灰上面又有一层聚阴的晶石,此事就不单纯了,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既想聚阴,又不至于阴气外泄,此法在茅山术描述为“养尸”,此地,多半是一处养尸重地,
“大先生,你发现了什么,咦,那是石灰,这里怎么会有石灰。”
七坨走上來,再次确认地下掩盖的正是石灰,当即问道:“大先生……”
未等七坨说完,我快步來到坟地边儿上,这里有着盗墓贼留下的洞眼,我伸出右手,轻轻放在洞眼上方,突然感应到一股森冷的阴气直冒出來,我大惊失色,急急退后两步,招呼一声道:“我明白了,现在快回村子。”
难怪我察觉不到任何凶秽之气,原來是有人刻意避免了这一点,现在我可以肯定,所谓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已经变成了一处养尸重地,此地靠着山谷,藏风聚气,灵气盎然,不管用在正道还是用在邪道,都是一大助力,另外有石灰铺地,能长出草才是怪事,
能够选择在此养尸,看來对方也不简单,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单凭这些养尸的手法,道行一定不在我之下,
所以我必须回到村子先帮村民们清除尸毒,再想办法对付养尸之人,
养尸地,相传是一种聚阴穴地,如“死牛肚穴”、“狗脑壳穴”、“木硬枪头”、“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脉相,均是形成养尸地的凶恶之地,人死后,若是误葬在此类凶地,郭璞《葬书》中认为,尸体误葬在“养尸地”,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有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僵尸,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为生,
当然,这是间接形成,明末清初时期,据传东南沿海一带出现一支风水邪派,玄墓派,里面出來的不能称之为风水师,而是阴师,以养尸为主要职业,人死后,挖其心脏,再以邪术化为药水令尸体服下,然后放置在养尸地聚阴修炼,可用作偷盗、抢劫、杀人等等,和茅山术中提到的炼尸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不管是什么术法,用在正途就是行善去恶,但用在邪道上,便是祸害一方的邪术,
这个坟地的养尸法,很像玄墓派的手法,只是药山村穷乡僻壤,在此养尸有什么用处呢,
想想也对,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传僵尸有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等,另外僵尸还有三个别名,移尸、走影、走尸,
而玄墓派的养尸地出來的,应该是走尸,
回到药山村,我将驱除尸毒的法子告知七坨,并让他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大量的糯米,这些尸毒虽然看似可怕,但却是普通的尸毒,再让七坨上山抓五毒虫,所谓五毒虫,乃是蝎、蛇、蜈蚣、壁虎、蟾蜍,以糯米驱除尸斑,再以活五毒吸掉体内的尸毒便可彻底清除,
所有被村民们抢夺的陪葬品已经被药山村的村长收集起來,村长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的儿子也抢夺了陪葬品,所以他更加希望我尽快处置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先是让村长弄一个铁盆,然后把所有陪葬品全部放进铁盆之中,并让人抬到门老头儿的家里,这些陪葬品已经沾染了坟地内的尸毒,任何人触碰都会沾染,必须尽快将上面的尸毒清除干净,再转交给村长,至于是上交政府还是怎么,都不再是我关心的事了,
门老头儿知道是这些东西害了村民们,也是极为忌惮地远远瞅着,不敢上前一步,
“初七,你打算如何清除这些东西上面的尸毒。”
我琢磨了一下,道:“我先去睡一觉,晚上起來再捣鼓这些东西……”
说完,也不顾门老头儿焦急的神色,以及村长村民们期盼的眼神,我在门老头儿安排的床铺上倒头就睡,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來一道柔美的声音:“主人,我回來了。”
我一下子坐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來了,扭回头,我看向媚儿,问道:“铁帽子王的坟地有什么动静。”
媚儿摇了摇头:“沒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我试图钻进棺木之中,却被一股极强的尸气逼退,我觉得坟地四周并无主人所说的玄墓派阴师,而是棺木之中的尸体在作怪。”
“尸体作怪。”我一听乐了,道:“尸体还能作怪,莫不是成精了,但若是沒有阴师也有些说不通,那些聚阴的晶石以及下面的干石灰,明显是人之所为,不过……养尸地即便沒有阴师,也依然是养尸地。”
媚儿秀眉微蹙,道:“主人的意思是……玄墓派的阴师早已不在,而留下的养尸地却依旧存在,至于现在作怪的东西,也就是当初的阴师所留下的走尸。”
我摇头,道:“也不完全对,或许现在的走尸,已经不是当初的原模原样,或许成了别的种类,比如毛僵、绿僵,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月,就是变成飞僵也说不准,但总的來说,沒有了玄墓派的阴师在,我们单单对付一个变了样的走尸,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媚儿点头:“那主人如何安排。”
我略作思忖,道:“先不着急,我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干净,再好好会一会那棺木中的蹊跷玩意儿,苗疆之地吃了瘪,也该找个地方出出气才是。”
吃过晚饭,其实也就是我一个人吃,村民们早已吃过晚饭,只因这么会儿已经是接近子时,大半夜,一大群人都眼瞅着我扒拉着饭菜,看着尸毒清除后的村民,我欣然地吃饱饭,起身看着铁盆中的陪葬物,我围绕着走了一圈,然后走到桌案前,点燃三柱清香,
本來想让村长找一些黑狗血來着,但我若是用三昧真火焚化那些尸毒,单凭黑狗血画的符咒肯定威灵不够,所以我想到用自身的至阳之血,童子眉,
用香用力点破左手中指,右手取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出火字诀,并在符咒上面画出一个火字咒,画符完毕,我伸出二指捏住符纸的上端,意念一起,符咒瞬间腾起一缕火苗……
PS:今日第二章,
第二十三章准备家伙什
将焚烧起來的符咒瞬间投入铁盆之中,一团冒着黑烟的火焰一下子窜了起來,随之,是“噼噼啪啪”的脆响,但这种声响,并非是那些陪葬物自身燃烧发出的,而是陪葬物所附带的凶秽之气,也可以说是尸毒,
村民们皆是睁大双眼看着铁盆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但却沒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响,似乎他们看到了一件极为不可置信的事,那些陪葬物多为金银,怎么会见火就着呢,可事实面前,村民的木讷表情一件震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消片刻,铁盆内的火焰渐渐熄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真金白银,只不过这些东西,已经重获新生,
还有一些村民眼馋地搓了搓手,却不敢再向前一步,更加不敢再染指这些陪葬物,我点了点头:“好了,凶秽之气已除,剩下的事,就交由村长处理吧。”
村长连忙走上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地模样,道:“那我明天就着人通知文物局的同志下來,这些东西都国家财产,我们普通人可是沒有那个福分享用,这次的教训已经说明了问題,所以啊,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多惦记惦记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散了吧……”
待村民们稀稀松松地走出院子,村长慌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袋子,将铁盆内的所有陪葬物一一清点,并拿出一个小本子,认真登记起來,
我回过头,却见门老头儿在一旁暗自抹泪,心下一酸,倒也是,他们家族守墓多年,这种世代传承下來的神圣使命,或多或少会让老人有些感慨,
门老头儿轻叹一声,道:“最终还是沒能守住,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唉。”
我沒有再说什么,回头坐在一旁,低头沉思,不多时,身侧走來了七坨大夫,他似乎有些慌张:“大先生,现在虽说帮大伙儿清除了疖皮子,但总归是治标不治本,您看……”
“嗯,你说的不错,此法的确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消灭此事的源头,才能杜绝日后再次发生此类事件。”
我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
门老头儿突然道:“初七,难道铁帽子王的坟地出了什么问題,那……那我可先说清除,无论如何,我门家坚决不同意在铁帽子王的坟地动土,若是守护不周,再亵渎了坟地,那我可真是沒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喽~~~”
“呃……”我怔了一下,这个老头儿,开口就将整件事堵得严严实实,若是不动土,恐怕棺木之中的蹊跷永远也无法呈现在世人眼下,更别说判断里面究竟是走尸还是其他什么,我咂了咂嘴,有意无意地扫了七坨大夫一眼,
七坨大夫成精的人,顿时意会地点头,并走到门老头儿面前,郑重地道:“老太爷,那处坟地要说不动土是不可能了,村子里已经因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替村民们多考虑,再说你的责任也已尽到,就不要再自责了……”
这时候村长也插嘴道:“是啊,如果文物局的人下來,势必会打开棺木,将所有国宝一一清点,上缴国库,所以,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恐怕是藏不了多久了啊。”
门老头儿闻言默默地抹了抹眼泪,点头:“这个我哪能不知道,只是……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力再管,也管不了了,只是刘家的对我门家的周济之恩,恐怕是报不完了……”
说完,门老头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内屋走去,场内,瞬间安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