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闲扯半天,然后赵承风开始盘问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在场的,除了他的秘书朱国志之外,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记录员。
一问一答,我们一直很平静地进行着,因为赵承风是个老狐狸,所以我能够隐瞒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当然,龙哥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而其他,则似真似假,都掺杂一些水,习惯性地保护自己。当时的气氛很好,赵承风很懂得询问的技巧,每当我说到惊险之时,他总会很配合地说着话,或者感叹一下,或者赞扬我,表现得十分让人舒服。
在叙述到了出来之后,赵承风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说陆左,你讲的这里面,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答。我点头,说可以,您随便问,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赵承风思考了一下,然后斟酌语气说:“你自己判定,说鬼面袍哥会此次的动作,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为了报复社会,第二,是想引诱你到那里,开启石门,他们的大蛊师并不是曹砾,另有其人,而你怀疑这个人,就是我们局里面的吴临一,对吧?”
我点头,说是的,这是我的猜测。赵承风不动声色地问:“那……证据呢?”
我将我发现吴临一所有的疑点,包括把我借调到西南局,在专案组期间针对我,洞里面遇见时唯一的活口,以及其他,一一跟赵承风说明。这些东西,我必须跟他说明,不然让吴临一继续潜藏下去,说不定我以后还要遭灾。赵承风一边听我说,一边点头,最后严肃地说:“陆左,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们会仔细调查的,组织的原则是,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不用担心。”
他跟我谈起第二个问题,就是我的血为什么能够开启传说中的耶朗祭殿,那头千年僵尸,为何要帮我们呢?
这个我自然不愿透露,直推说我也不知道,当时的全程情况,白露潭都在现场,大家都莫名其妙的。
赵承风叹息,说可惜那座山都被埋了,不然若能够挖掘出来,千年的僵尸,那可是最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而且那一处地方的古迹,也十分具有科研价值……我心中一跳,说我们不会在这次完了之后,去进行大规模的挖掘考察工作吧?
赵承风笑了,说不会,那里的阴脉地煞被轰击之后,所有的山势都转移了,这样子去找,就如同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是找不到的……我们谈最后一个问题,黄鹏飞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笑吟吟,然而我背上的冷汗,立刻就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见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赵承风问我怎么了?我盯着他,说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了,黄鹏飞当时以为我死了,然后过来摸我东西,结果我醒过来了,他本身已经中毒不愈,平日里又有些私怨,所以那个时候的脑子就抽了筋,想要杀我。最后我们两个在厮打中,结果我正当防卫,将他击毙,此事白露潭全程在场,亲眼目睹,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找到她过来,一同对质。
赵承风见我情绪有些激动,拍拍我的肩膀,说陆左同志,不要激动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述职问答,归入档案而已。其中的是非曲直,你要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这样吧,你看一看这份记录,如果没有出入的话,你签一个名就行了。
赵承风把旁边记录员所写的报告递给我,我接过来,心中冷笑,一次普通的述职问答,需要由一个位高权重的副局来做么?不过我并没有说,大概查看了一下,和我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出入,于是一边小心应承赵承风的话语,一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完成这一切,赵承风跟我握手,温热的大手握得紧紧,春风满面地跟我说,陆左,不要委屈,你先回去安心养伤,然后等着参加庆功会吧。
☆、第三章 风云之诡变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准备安心在医院里养伤,尽量减少活动,让伤口结痂好转,免得留下疤痕。
不过自从我的左脸留疤过后,这方面我就一直很小心,虽然受伤不断,但是却一直皮光水滑,连着杂毛小道也享了福,没事就借肥虫子给他通一通筋骨,完了之后神清气爽,美滋滋。当天晚上杂毛小道和小妖朵朵回来,带来了一根木头胚子。
这东西,便是我们所见到的那棵老槐木,它内里的精怪已经被落雷轰死,剩下的树芯,还积攒着一些契合力,用来制作木剑,虽比不得雷击桃木剑,但是却能够储藏朵朵的鬼力,随着修为而成长。
从这个角度看来,其实鬼剑也是蛮厉害的,而且也很符合我的身份。
毕竟我是一个养蛊人,而不是道士。
当然,和雷罚一样,这鬼剑的制作流程也是分成好几步,绘符篆刻这事儿难不倒杂毛小道,但是那位制剑的老师傅洗手不干了,其他人,手艺又远远没有那老师傅精妙,好好的材料,浪费了可真的让人心疼。杂毛小道打电话给小叔,让小叔去磨磨那老师傅,手艺人就是这样,脾气硬得要死,天王老子来劝也没用,但若是你拿一块好材料给他,说不定就丢下以前的誓言,屁颠屁颠地搞起来了。
为何?手艺人这辈子想做的事情,就是完成几件技近乎道的作品,成为大师,流芳百世。
所以杂毛小道跟自家小叔说完之后,用快递,将树芯寄到了句容去。
这鬼剑什么时候能够有,还真的难说,不过快递还是蛮给力的,第二天下午小叔便收到了。小叔把我当作自家子侄,他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立刻打电话过来,说他这就去找那倔强的老头子,一定托尽各种关系,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将这把剑弄出来,一定比小明的那把,还要好。
对于小叔的偏袒,杂毛小道简直就是无法吐槽,只能翻翻白眼,当作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天事情的整个过程,便开始渐渐地浮出了水面,通过严格的政审,专案组内部抓住了一个泄露计划的内鬼,是一个叫做孙苛涵的协调员,使得我们这次的行动布置,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敌人的耳目当中。
为此,张大勇还特意调集了滇南勐腊鸿庐的同道过来支援,力求一役打痛西南局,报复当日之仇。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算天算地,却最终没有算到,他一直看不起的我,在此次战役中的表现,竟然如此妖孽,使得他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却最终还是全盘皆输,身死魂销。至于那个愚弄山民的客老太,我还特地几次打探消息,但是从指挥部的反馈来看,在外面的士兵并没有见到这个老乞婆,要么她走了秘道,逃离此处,要么就悄无声息地葬身于此次崩塌中。
不过依照这老婆子的狡猾来看,想来是已经逃过了此次劫难,再次潜伏起来。
这还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慧明在西南盘踞这么多年,门生故交遍地,虽然他们都知道了客老太晚节不保、参与了老对头鬼面袍哥会,但是看在慧明的面子上,那抓捕力度,肯定有等于无,眯着眼睛而已。若让此老潜伏于暗处,处心积虑的谋划,那我可真的是有得忙碌了。
我曾经在第二天,伤势还未好的时候,被指挥部请了过去,给处于地震正中心的狼崽窝,指导病虫防治工作。在现场的时候,杨操指着一大堆崩塌的山体,告诉我,当时有大约一个连的战士在原来的那个果林小屋旁,不过指挥的那个连长并没有同意进入救援,在他的想法里,再多的兵力,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一旦进入,说不定就生死由天了。
也多亏是这个连长顽固地坚持了自己的见解,并没有听从蛊师李媛的话语,贸然前进,而仅仅是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前往地洞探路,遇到死胡同之后联络上峰,等待命令,才使得在地震来临的时候,他果断带着大部分战士们离开此地,往上方跑去,避开巨坑陷落。
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一部分人牺牲在了这些地方。
在共和国的和平时期,这些战士献出了最美好的生命,成为烈士,永远的沉眠于地下,此间再无。
杂毛小道扶着我,站在山顶上,旁边的李媛告诉我,说她经过实验对比,这个被埋了的柑橘园,应该就是此次病蛆柑橘的源头地,所有的蛊病,都是从这里,经过风、昆虫以及人工传播,向别处散播而去的,特别厉害,之前确定的药方,对它只是有抑制作用,因为被埋在地下,恐怕会污染这一片区域,以及地下水,所以让我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而杨操则指着旁边那个房屋垮了一大半的山村,说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其实就是鬼面袍哥会的成员,那天晚上试图袭击我们留在外围的同志,结果失败了,留下了一大堆尸体,以及很多什么也不知道的妇孺。
而客老太在洞中忽悠的那一群人,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叫做五里牌的山村,也是洪安中他们上次前往的目的地。
我在狼崽窝待了一下午,发现这里的土质确实有变化,因为病蛆柑橘一开始研制出来,便具有高度的传染性,所以这一片的土质和水文都有所影响,不过这并不是很严重,我们要做得,其实很简单,就是先设立隔离带,然后在附近的水源处投放浓缩的解药即可。
李媛来自于西川南部,布依族,所习的也是族中秘传蛊术。她是她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2000年毕业,并没有听从族中老古董的警告,而是留在了宗教局,为国家出力。当然,也因为她的关系,使得她家乡的那个小山村,小孩有学上,农户也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就是这,才使得传她蛊术的那个草鬼婆,后来并没有追究。
无论在哪里,老百姓最终的目的,还是好好过日子。
这才是我母亲经常责怪我的原因,在她们朴素的想法中,养蛊人就等于“孤、贫、夭”,远不如普通的平凡人来得幸福。
除了李媛之外,指挥部还调集了四个陌生的蛊师,以及之前在市里专案组中的那些专家教授,过来一同处理。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将震区出现的问题,和病蛆的源头,都处理完毕,不再留下任何问题。
相关的工作已然在继续,而跟我有关的却并不多了,我和杂毛小道空闲下来,身上虽然有伤,但并不是很影响行动,所以便跟指挥部告了假,准备四处游玩一番,也算是瞻仰一下久闻的道家胜地。指挥部对我们很是关心,即使收尾工作如此繁忙,也派出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儿刘思丽,全程跟着我们,给我们做导游工作,并且一切费用,都可以报销。
对于指挥部的关爱,我们不得不接受,后面的几天里,我和杂毛小道、小妖、虎皮猫大人游遍了丰都县境内的名胜古迹,什么名山鬼城、双桂山、鬼国神宫、阴司街、雪玉洞、南天湖、鬼王石刻……诸如此类,都走马观花一游。
丰都的旅游,主打的名片就是鬼城,经过这些殿宇名胜,视野不同了,我们都能够瞧出一些端倪来,不过若真论一二,却并没有包坳子那么邪门。在鬼城奈何桥的边上,袅袅的烟火中,小妖悄悄地跟我讲,在我们脚下的某处地方,有一个很恐怖的老鬼,不过这也只是感应而已,若没有路引,是找不到方向的。
这种老鬼,我们一路上碰到有四五个,不同的地方,果真是恐怖云集。
不过它们这些家伙,长久存身于不知名之处,便如道家典藏中所云的洞天福地,另类空间,谁也找寻不得。
丰都走腻味了,我们想去市里面玩一玩,刘思丽小心翼翼地说——不可以。为什么呢?因为指挥部这边还有些事情,随时需要我们,走远了,那可不行。私下里,杂毛小道很担忧地跟我说情况有些不妙,为什么吴临一那个家伙没有被抓起来,而白露潭,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打电话给大师兄,董仲明接的电话,他告诉我,说大师兄到南海去了,正在那里与一伙倒卖泰国佛牌的走私僧人打交道。
如此有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十一月下旬,整个案件差不多开始收尾,我们随大部队前往渝城,在那里,西南局将联合相关部门,召开剿灭鬼面袍哥会的表彰大会。我们差不多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赵承风还特意找到了我,拍着我的肩膀,说陆左,这次表彰会,你要不要上去发一下言,讲一讲你的心得体会?
我摆手说不用,我这个人天生怯场,最怕上领导席讲话了。
然而我们在会场的休息室等了没多久,走进五个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人过来,咔的一下,将我的双手给拷了起来。
☆、第四章 深陷囹圄中
“犯罪嫌疑人陆左,我们是丰都县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我们怀疑你蓄意行凶杀人,犯杀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二百三十二条、刑事诉讼法六十一条,我们决定对你实施拘留。请签字!”
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官面无表情地念了刚才的那一段话之后,将拘留通知书拿给我看,然后将笔交给了我。
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见到是关于黄鹏飞之死的事由,不禁得冷笑。
刚才我并没有反抗,而任由他们将我给铐起来,但是若没有一个理由,这五个人便想将我给带走,实在是有些拿我当小孩儿哄了。休息室里除了我、杂毛小道之外,还有杨操、青城二老、李媛还有刘思丽,以及其他几位参与行动的人员,他们见到此番变故,纷纷都围了上来,查问缘由。
杂毛小道自然是义愤填膺,伸手拦在我们前面,不准这些人动我,青城二老和杨操也围住了这几个大盖帽,责问他们,说这件事情,我们上面的人,知不知道?
见到自己反被围住,那个中年警官不由得苦笑,说各位,我们这次过来,还是受到你们局的领导委托,并非是我们故意惹事。一切缘由,你们上面的人自然会过来跟你们解释的。他的话刚刚说完,休息室的木门又被推开,赵承风的秘书朱国志,领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道士,走了进来。
见到这个老道士,本来都准备撸袖子开打的杂毛小道立刻收敛起凶悍来,恭顺地上前作揖,说道:“茅师叔……”
他平日里是个非常能够言语的人,结果到了此刻,竟然憋出了半句话,便再无声息。
那个老道士身形矍铄,三缕飘逸的胡须,着青灰色道袍,踩黑色布鞋,右脸颊处有一颗肉痣,上面有稀疏几根黑毛,脸颊瘦而狭长,看上去显得有些刻薄。杂毛小道口中的茅师叔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停下来,轻描淡写地说:“这位居士,你既然已经被我师兄逐出了门墙,便不用再以这称呼,问候于我,若是方便,叫我一句茅老道,我便也听得过去了。”
这个茅老道有一种淡淡的装波伊风范,但是杂毛小道所有的锋芒顿时就收敛起来,再次长躬到地,说不敢。
茅老道不再看他,而是与朱国志走到了我的面前来。
朱国志跟杨操以及青城二老解释,说陆左涉嫌杀害局内同事黄鹏飞,此事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调查,并得到了洪安中处长、白露潭等人的重要口供,基本已经得到了确认,所以赵副局长才将此案转呈当地公安机关,由他们主导,而我们协助,一同追查。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请要相信组织嘛。
杨操和青城二老显得十分诧异,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终还是散开来。
杨操抓着我的胳膊,紧紧地,他低声告诉我,说陆左,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对不对?
听到他的话语,旁边的那个茅老道冷哼一声,吹着胡子说道:“一个来自苗疆的穷小子,整日玩虫养蛊,跟小鬼妖怪打交道的家伙,这样的歪门邪道,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杨操正想反驳,朱国志适时介绍,说这是茅山宗话事人杨知修老先生的首席代表,茅同真茅道长。
杨操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眉毛一扬,拱手为礼后,退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茅同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你,杀了鹏飞?
我心中已经有了无限的愤怒,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在此刻反转,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了,而在我背后捅刀子的,居然就是我以前在集训营中多有照料的白露潭。那个女人,竟然成为了我杀黄鹏飞最重要的人证,如果不是她提出了非常不利于我的口供,想来我是不会接收到这一张拘留通知书的。
难道她真的就是黄鹏飞的女人不成?落花洞女,不是要保持贞洁的么?
真正到了这一个阶段,想来敌人早就已经网罗好了大量置我于死地的所谓证据,准备撕破脸皮了。
在我面前的这个茅老道,气守内里,神游太虚,眉扬鼻方,俨然是可以比肩张大勇那个级别的道门高手,在他面前,青城二老都还算是次一级的后辈。我想到杨知修派这么一个人过来,必定是不放心西南局,担心将我给走脱了。瞧他眼中的那隐隐期待,我只怕我这边一反抗,他必定会名正言顺地以我拒捕为由,将我当场击杀。
是的,刹那间,我突然感到一股杀气锁定在了我的眉心处,钻心的疼。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杂毛小道,以及窝在角落的虎皮猫大人,前者眉头紧皱,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虎皮猫大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反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在拘留通知书上面签了字,然后将脖子上面的槐木牌、内兜里面的六芒星精金项链、震镜、束妖索以及其他零碎宝贝儿,都掏出来,递交到了杂毛小道的手里,让他帮我保管——我的手段,对方差不多都已经知晓了,留在我的身上,反倒不安全。
朱国志看到我掏出来的六芒星精金项链和震镜,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咳了咳,说这是证物,是要没收的……
一直在控制自己愤怒的杂毛小道听到这句话,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把揪出朱国志的衣领,厉声骂道:“你妈比的再说一句话?信不信老子宰了你这小白脸!“
杂毛小道突然的爆发,吓了朱国志一大跳,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色厉内荏地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旁人纷纷上来劝慰,而茅同真老道则冷冷地看着,事不关己,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杨操他们劝了好久,杂毛小道这才松开朱国志的衣领,把我的东西收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休息室,将门使劲儿一摔,震得房间和走廊里,轰的一声,差点摔烂。
虎皮猫大人不屑地骂了一声儍波伊,跟着杂毛小道一同出去了。
我知道,他两个离开,肯定是去找大师兄给我想辄了,所以并没有太过于担心。那个中年大盖帽见有朱国志和茅同真老道罩住了场面,头一扬,说带走,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立刻上来推我。我冷笑,说客气点,不然……这话还没有说完,额头便如同僵尸一般,被贴上了一张暗黄色符箓,立刻感觉脑子和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隔绝起来,跟肥虫子也失去了联系。
茅老道也在冷笑,说我茅山屹立千年,倘若连你这小小蛊术都抑制不了,那可真的是太可笑了。
很快,我的头上被套上了一个纸壳袋子,黑色的,就像香港TVB剧里面的一样,给押出了休息室,一路有人引导,然后上了车,耳边一直都是嗡嗡的响声,左转,右转,大环圈……这是司机故意开的,应该是试图甩开有可能的跟踪者。旁边人都不说话,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我又被引导着下了车,不知道到了哪里,但是从身后传来的沉重铁门开启和关闭的声响,应该是某一处监狱,或者看守所。
所有的都只是猜测,因为我的头被紧紧罩住,看不见什么。与肥虫子失去联系的我,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感,黑暗中,让我有些恐惧,又有些担忧,当然,剩下的全部都是恼恨,乱七八糟的猜测,什么心事儿都有。
随着一道道铁门的关闭,我闻到空气中有股发霉的气息,腥臊,陈腐,以及地下室那种特有的气息。
最后,我又跨入了一道铁门,有人在我背后一推,说老实呆着,然后另外一个人把我反拷在一根铁管子上,一道沉重的铁门关闭,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没有人,没有风,四处都是黑暗,我头顶的纸壳袋子没有取下,额头的符箓也没有,我试图站起来,但是那管子并不够高,只能躬身半蹲,而我试图坐下,发现地上很潮湿,而且有腥臊的尿味,难闻得要死……
我唯有半蹲着,屁股湿漉漉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寒冬,过一会儿,我浑身的热量便开始散失,而无边的黑暗,以及失去肥虫子感应的孤独,让我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大声叫骂,然而却没有人理我,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四面都是铁墙。
我吵累了,便歇着,听着自己心脏挑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蔓延到了整个天地。
嘭咚、嘭咚……
我不知道在这小黑屋子里待了多久,思绪纷乱,一会儿痛恨白露潭,一会儿又猜测到底谁在联手谋算我,一会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到了最后,我开始凝神,然后按着山阁老的心经,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