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貌点头说道:“这六将确实没有什么战功,只是趁着项羽兵败力竭的时候,逼项羽自刎,然后得了功劳,当了侯爵,太侥幸了!来生让这六将,被项羽斩首,以报其怨。暂且退下。”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案子都审查完了,司马貌就把判官叫上来,发落说:“韩信,你尽忠报国,替汉家夺下大半江山,可惜衔冤而死。让你来生在樵乡曹蒿家托生,姓曹,名操,表字孟德。先为汉相,后为魏王,坐镇许昌,享有汉家山河之半!到那时候,让你威权盖世,任从你报前世之仇!只是不许你称帝,以表明你没有叛汉之心!等你儿子受汉禅当了皇帝后,追尊你为武帝,以表彰你的十大功劳!”
又叫汉高祖刘邦发落:“你来生仍投入汉家,立为献帝,一生被曹操所欺侮,胆战魂惊,坐卧不安,度日如年。谁叫你前世君负其臣,特意让你来生受臣欺其君的苦楚!”
再唤吕后发落:“你在伏家投胎,来生做汉献帝的皇后,被曹操千磨百难,最后被红罗勒死在宫中,以报长乐宫杀信之仇!”
韩信问道:“那萧何怎么发落?”
司马貌道:“萧何有恩于你,又有怨于你。让他在杨家投胎,来生姓杨,名修,表字德祖。当初刘备入关之时,诸将争取金帛,偏你只取图籍;还让你来生聪明盖世,悟性过人,官为曹操的主簿,大俸大禄,以报三荐之恩。不合参破曹操兵机,被曹操所杀:前生你哄韩信入长乐宫,来生偿其命!”
叫英布上来:“发你在江东孙坚家投胎,姓孙,名权,表字仲谋。先为吴王,后为吴帝,坐镇江东,享一国之富贵。”
叫彭越上来:“你是个正直的人,发你在涿郡楼桑村刘弘家为男,姓刘,名备,字玄德。千人称仁,万人称义。后为蜀帝,抚有蜀中之地,与曹操、孙权三分鼎足。曹氏灭汉,你续汉家之后,表你的忠心!”古彭越道:“三分天下,是大乱之时,西蜀一隅之地,怎么能敌得过吴和魏?”
司马貌道:“我再判几个人扶助你就是。”
叫蒯通上来,道:“你足智多谋,发你在南阳托生,复姓诸葛,名亮,表字孔明,号为卧龙。来生做刘备的军师!”
又叫许复上来,道:“你算韩信七十二岁死,结果只有三十二岁;虽然他损了阴德,但是损阴德这件事情,你也应该算出来的,仍旧是不准。如今发你在襄阳投胎转世,来生姓庞,名统,表字士元,号为凤雏,帮刘备取西川。注定三十二岁,死在落凤坡之下,与韩信同寿,以为算命不准之报。今后算命之人,胡言乱语哄人,就该来世折寿!”
再叫樊哙来,道:“发你范阳涿州张家投胎,来世姓张名飞,字翼德。辅佐刘备!”
叫项羽上来,道:“发你在蒲州解良关家投胎,只改姓不改名,姓关,名羽,字云长。你与张飞二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与刘备桃园结义,共立基业。樊哙是吕后的妹夫,不应该放纵妻子吕须帮助吕后助纣为虐,妻罪坐夫,你也有罪。项羽不该杀害秦王子婴,火烧咸阳。你们二人都注定凶死!但樊哙生前忠勇,项羽不杀太公,不污吕后,不于鸿门宴上暗算于人,有此三德,注定来生都义勇刚直,死后为神!”
叫戚氏夫人:“发你在甘家出世,配刘备为正宫。赵王如意,来世仍然给你做儿子,改名刘禅,小字阿斗,嗣位为后主,安享四十二年荣华富贵!”
又叫丁公上来:“你去周家投胎,名瑜,字公瑾。发你在孙权手下为将,帮助孙权占据汉朝天下,最终却被诸葛亮气死!以此罚你事项羽不忠。”
项羽问道:“那六将如何发落?”
司马貌道:“发六将都去曹操部下,守把关隘。杨喜改名卞喜,王翳改名王植,夏广改名孔秀,吕胜改名韩福,杨武改名秦琪,吕马童改名蔡阳。你来世成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以泄你前生乌江被逼命之恨!”
幽冥界的大小官吏,见司马貌这样断案,各自称赞称奇。
司马貌又说:“楚、汉争天下之时,有兵将屈死不甘者,怀才未尽者,有恩欲报、有怨欲伸者,全都许他自诉,都发在三国时投胎出世!刻薄害人者、阴谋惨毒者、负恩不报者,变作战马,与将帅骑坐……”司马貌说着,判官记着,不知不觉,已经五更鸡叫了,六个时辰也到了。
于是司马貌退殿,卸了冠服,依旧是个秀才。
阎罗王却十分叹服,赞叹道:“三百多年处理不了的案子,你六个时辰就解决了,案犯都心服口服,显得天地无私,报应不爽,你真是天下奇才啊!可惜你今生抑郁不得志,我就许你来生富贵吧!你来生,改名不改姓,仍托生司马之家,名懿,表字仲达。一生出将入相,败诸葛亮于五丈原,传位子孙,并吞三国,国号为晋!”
我听完这个事情,又惊又疑,道:“不会吧?三国居然是这么来的?”
“是啊。”那阴兵眨眨眼,道:“你写《收服天下心:刘备》,难道不知道这个?”
“别胡说!”我道:“那书的作者是陈广旭,不是我。不过这事儿,为什么听起来,那么难以令人置信啊。”
“反正阴间都是这么传的。”那阴兵道:“我们家司马大人,也真是博才多学,不然为什么别的都贪财,只有他喜欢看书呢?”
我道:“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做了判官?”
“嗐!”那阴兵道:“人要是有才华,有本事,到了哪里都遭忌恨!我们家大人,转世投胎成了司马懿,死了以后,记得前世司马貌的事情,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仍旧是非常欣赏他,本想提拔他当个判官的,但是其余九殿的王上,有嫉贤妒能的,不愿意。你也知道,十殿阎君,阎罗王只是第五殿的王,做不了整个幽冥界的主。于是,我们家司马大人,直落了个夜游神的位置,还不是最大的那个,处处被那个老大欺压。而且我们这个乔老大,后台是第八殿的演阎君都市王!跟阎罗王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更要命的是,我们乔老大跟你们陈家还曾经结下过另外一个死仇!所以他才会处处针对你,就算你烧纸钱,烧美女给他,他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这才是我们家司马大人特意让我来嘱咐你,千万要小心的缘故!”
“啊?”我大吃一惊,道:“我们陈家跟乔那啥有什么死仇?”
第一零三章 冥神戏人
那阴兵说:“是一百一十年前,麻衣陈家的族长陈玉璜,坏了乔坤的一次大事。”
陈玉璜是我义兄的高祖父,平生也多有传奇之事,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乔坤结了仇。
只听那阴兵说:“一百一十年前,豫东开封城里有个姓王的人夜里回家,走到大梁门下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个大黑东西放在城门下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个姓王的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大东西是个巨型靴子。再晚上看,又有一个靴子,都到了自己的眉头那么高,他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才看见有个巨人,坐在大梁门上,腿在下面晃荡着。”
我点头道:“这个所谓的巨人,就是你们乔老大吧?”
“对。”那阴兵道:“就是我们乔老大。那个王姓的人又惊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犹豫,忽然后面又过来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去,直接冲着那只巨型大脚而去,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等那人走过去的时候,那巨人就把脚给抬了起来,那个人匆匆过去,连头也没有回。王某人一看,就也往前走,想着那巨型大脚还会抬起来,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刚刚走过去,那巨人就用脚挡着,他往这边走,那脚就挡在这边,他往那边走,那脚就挡在那边,来回了好几下,巨型大脚突然不见了,王某再抬头一看,巨人也不见了。他这才入的大梁门,回家去了。”
我诧异道:“这是什么个意思?你们乔老大喝醉酒了,在调戏人?”
“不是调戏人,是杀人。”那阴兵道:“我们乔老大就这一个毛病,什么时候闲得无聊了,就会跑到一个地方溜达溜达,然后逮住一些倒霉的人,戏弄一番,这被他戏弄过的人,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这是为什么?”我愤愤道:“草菅人命啊!”
“也不是。”那阴兵道:“我们乔老大杀的人,都是那些能看见他的人。”
“啊?”我心中一惊,道:“有阴阳法眼的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乔坤,岂不是也要把我给往死里整了?!
“不是,不是。”那阴兵又摇摇头,道:“这世上,不止是有阴阳法眼的人才能看见我们,那些身体极其衰弱的人,八字太弱,气场太差,经常出入殡葬场所以及坟场墓地,经常行走夜路的人,也偶尔能看见我们。所以,才倒霉啊。不都说,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着鬼吗?我们乔老大就专挑这些人去戏弄,那个人要是没看见他,直冲冲走过去了,也没事儿,偏偏是看见他了,那就有事儿了。”
我心中还是愤然道:“这还是仗势欺人嘛!”
“没办法,谁叫他是夜游神啊。”那阴兵笑笑,道:“那些被他戏弄死的人,到了阴间,也不敢告他的状,他背后是都市王。”
“呵呵……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冷笑两声,道:“那这事儿,又是怎么跟我们陈家的老祖玉璜公扯到一起了呢?”
那阴兵说道:“是那个王某人交了好运。他本来是要死的命了,回去之后病恹恹的,媳妇儿问他是咋回事,他就把遇见的事情跟他媳妇说了说,他媳妇一听,就上了心。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了开封城的大相国寺里找高僧询问……”
“大相国寺。”我诧异道:“那里面现在还有高僧?我也是去过开封城的人,虽然读书少,可是你也不要骗我啊。”
那阴兵道:“现在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在一百多年前,那里面还是有高僧的--那高僧是个老和尚,也确实是见多识广。当时一听那王某的媳妇讲王某的事情,立即就说,哎呀,不好!这件事情麻烦了,你回去赶紧给你丈夫准备后事吧,他活不过三天了!那媳妇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是哭得死去活来,说情愿把家给捐出去给寺里的菩萨重塑金身,也要救了自己丈夫一命啊!求大师搭救!那老和尚摇摇头,说,你还是走吧,老衲无能为力,而且你丈夫都快要死了,老衲不能再要你们的香火钱了。那媳妇就是不走,死也不走,哭哭啼啼,只是要那老和尚救命……那老和尚实在是被她给纠缠的没有办法了,只好说,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看你也是面善之人,其实想救你家那位,只可惜老衲没有这个本事。瞧在你可怜的份儿上,老衲给你指点一条光明大道吧--你们赶紧起身赶路,出开封城往西南去,过了尉氏县,再过长葛县,进许昌城,再从许昌往西下,沿着许昌到禹都的大路走,不过四十余里,那里有一个陈家村!这就是救命的地儿!去陈家村里找陈家村的族长陈玉璜帮忙吧。他能救你们!那媳妇哭得跟什么似得,说,您堂堂大相国寺里的大师傅都没办法,让我去找一个村儿里的庄稼汉子,他能济什么事?那老和尚把眼一蹬,说,你这妇人好不知道厉害!那陈玉璜是麻衣道派嫡系传人,铁口金牙,片岩断人生死!一双阴阳法眼,穷究阴阳天道!比我本事高出去一百倍都不止!你居然说他是个庄稼汉子!唉……那妇人一听,又急了,说他这么大的本事,会管我们家那位吗?老和尚说,不用担心,陈玉璜与老衲还有些交情,老衲给你写一封信,你拿着信去求他,他看在老衲的几分薄面上,一定会帮助你的!那妇人听了这话,才高兴了。老和尚写了信,给了那妇人,那妇人拿着信,欢天喜地的去了。回了家,喊上倒霉催的王某,一刻也不敢耽误,雇了马车,卯足了劲儿,拼命的往陈家村里赶去。”
我连忙道:“那玉璜公帮他们了吗?”
“当然帮了,不帮怎么会跟乔坤结仇?”阴兵说道:“这一对夫妇赶到了陈家村以后,拿了信就去求见陈玉璜。陈家村的人,把他们俩给引到陈玉璜跟前。陈玉璜当时刚刚年过而立,却已经接过了麻衣陈家族长的掌印大权!他拿了信,根本就没有拆开,只是瞟了那王某人一眼,就说,你这是遇上了恶鬼拦路,不出两日必死无疑啊!这家伙可把王某夫妇俩给慌得,跪在地上就乱磕起头来,哭哭啼啼的要让陈玉璜救他们。陈玉璜当时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做相士的,本来就泄露天机太多,死后恐怕不得善果,这种得罪阴司的事情,是真不想做,可谁让那老和尚都亲笔写了信呢?我不看也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罢,给那老和尚一个面子,也看在你们数百里奔波的份儿上,我搭一把手。”
我好奇道:“玉璜公是怎么帮的?”
阴兵道:“陈玉璜说,你们去我陈家村公中大院里,我教人给你们买一口薄皮棺材回来,嫂子披麻戴孝,烧纸哭灵,这位大哥就躺在棺材里,合上棺材板,漏一个缝,别叫憋死了。然后再在棺材板上点燃一根蜡烛。大哥躺在棺材里,不能动弹。我再给你一根毛笔,你拿在右手里,千万别掉。等到天黑以后,将近子夜,一准有阴司里的公差,前来找大哥勾魂索命。到了那个时节,大哥你别害怕,等到阴司公差到了你的跟前,你就睁开眼睛,趁他受惊之余,用这毛笔在他脸上画个勾,然后就好了。只是有一条,千万不能睡着了!如果你躺在棺材里,睡过去了,那可就是真死了!谁也救不活你了!”
我吃了一惊,道:“那毛笔,是不是判官勾魂笔?”
“不错。”阴兵说道:“就是判官勾魂笔,陈玉璜在那笔上使了法力,交给了王某人,就是要他成功!
第一零四章 给黑白无常下的套
我不由得暗自嗟叹,这玉璜公把判官勾魂笔施了法,交给了那姓王的人,让他去画来取他魂魄的阴司鬼差,也算是太大胆了!
“等到了夜里,王某的媳妇儿正在假模假样的哭灵,突然一阵阴风出来,这妇人随即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而那棺材板上的蜡烛呼的就灭了--这是个暗号--坐在屋中修道的陈玉璜心血来潮,立即就知道,阴司鬼差来了!”
只听那阴兵继续说道:“躺在棺材里面的王某人,也是吓了一身汗,瑟瑟发抖。他躺在棺材里面,只听外面有两个小鬼在说话,其中一个说,咦,这个王某怎么已经死了?另一个说,对啊,咱们刚刚接了无常帅爷的令,来锁他的魂魄,勾魂索还没有套上,他人就死了?第一个小鬼说,那怎么办?另一个小鬼说,你进棺材里面看看,看看他的魂魄还在不在,在的话,就锁住勾走,不在的话,那肯定是成了孤魂野鬼了,咱们也管不着,回去找无常帅爷交差。第一个小鬼点头答应,就化成一道黑烟,从棺材板的缝隙里钻到了棺材中,然后又幻化出人形,去看那王某人。王某并没有死,那魂魄自然是还在身上,他感觉到一股冷风钻进了棺材里,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去看,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索命的小鬼。王某吓得叫了一声,那小鬼也吓了一大跳,明明是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睁开眼?人吓鬼,也是了不得啊!他这刚一愣,那王某人就把手伸了出来,拿着判官勾魂笔,在这小鬼的脸上刷的画了一个勾,那小鬼立时就不会动了--这是麻衣陈家相术里有名的定鬼法啊,我们都怕的。这第一个小鬼进去了半天,没有动静了,在外面等着的那个小鬼不耐烦了,就喊,你怎么回事,还不出来?快点把人的魂魄锁了,咱们回去好交差啊。里面的小鬼被完全定住了,哪里还能说话。第二个小鬼又喊了几声,连反应都没有,他就起了疑心,也化成了一道黑烟,嗖的钻进了棺材里。进去化成人形一看,好家伙,自己的伙伴已经变成泥塑木雕了!就在他惊诧的时候,那王某人拿着判官勾魂笔朝着他的脸又是一划,第二个鬼差也被定住了!这个时候,陈玉璜就来了。”
我听得入神,道:“玉璜公来了以后,怎么做的?把两个鬼差给灭了?”
“哪里。他要是把鬼差给灭了,那不是成心要跟幽冥界作对吗?”
阴兵道:“陈玉璜没有。他把棺材盖打开了,把王某人叫了出来,然后又伸手把那两个鬼差脸上的笔画给抹去了,两个鬼差这才又能动弹,纷纷看着陈玉璜,问他是谁。这个陈玉璜就说了,我是这麻衣陈家的当代族长,是个相士,也知道你们两位是无常老爷座下的勾魂使者,今夜特意来锁这位王大哥的魂魄的,只不过,这位王大哥命不该绝啊,你们拿错人了。一个小鬼说,不对啊,这个姓王的,浑身都是鬼气,就是要死的人啊。另一个小鬼说,对啊,我们无常帅爷说这是今夜必死的人啊。陈玉璜说,错了,他身上的鬼气,不是因为他快死了才有点,而是夜游神乔坤乔老爷夜里调戏他,给他弄上去的。你们看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他手里还有能定住你们的笔,你们也拿不走他啊。两个小鬼面面相觑,说,这可怎么办?回去任务没完成,怎么跟帅爷交差?陈玉璜笑道,你们回去了以后,就照我的原话说,就说这人命不该绝,是被乔坤乔老爷调戏了。不过,两位鬼差大人也不能白走一趟,在下备了一些酒肉,还请两位鬼差大人吃点、喝点,走的时候,在下再送上几个金元宝,算是给两位大人的辛苦钱了。那两个鬼差一听,有肉吃,有酒喝,还有钱财拿,好事啊!再说,那个王某人手里也真是有判官勾魂笔,锁不住他。于是,这两个鬼差就享受了祭品,拿了陈玉璜烧的纸元宝,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我道:“这也没看出来,玉璜公有什么得罪乔坤的地方啊?这就结了死仇吗?”
“这还没完呢。”
阴兵撇了撇嘴,说:“哪有这么容易就了结的事情。那两个鬼差回去之后,把这事情对黑白无常两大阴帅说了一番,白无常帅爷脾气好,也倒罢了,只是那黑无常帅爷,是有名的暴躁脾气,一听这话,气的是七窍生烟!一个凡人,居然敢干预阴间的事情,还把我的勾魂使者给定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黑无常帅爷就决定第二天夜里,亲自去找那王某人勾魂!”
“啊?”我惊诧道:“连无常阴帅,也出动了?”
“那可不是?”
阴兵说道:“不过这也在陈玉璜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这个陈玉璜,真是个奇才!头天夜里,等两个鬼差走了之后,陈玉璜就对那王某人说,小鬼好打发,阴帅难缠,鬼差回去没能交差,阴帅必定亲自前来!等到明天夜里,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亲自来了。那王某人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哭诉道,小鬼都这么难缠了,黑白无常该怎么对付?陈老爷啊,我还不想死,你千万可要搭救搭救我啊!陈玉璜说,无妨,既然答应要救你了,就肯定要救你到底,今天夜里没事儿了,你先睡吧,养好精神,等着明天夜里,对付黑白无常!”
我道:“那玉璜公又是怎么对付黑白无常两大阴帅的?这两位,尤其是黑无常,可不好对付啊!”
“这个陈玉璜,自有妙计啊!”
阴兵说道:“到了第二天,天刚刚黑的时候,陈玉璜就用白纸画了一张棋盘,然后用黑白子在上面摆了一副有名的围棋残局,又让王某人拿着酒和肉,重新躺到了棺材里,棺材板上,依旧点上了一根蜡烛。”
我惊奇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阴兵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两位无常老爷是棋迷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他们两个,没事就下棋,下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阴司之中,谁都知道!这个陈玉璜,故意画下一个棋盘,摆上一副有名的残局,就是为了吸引这两位无常老爷来了之后不办正事,而是去下棋。他算是摸着无常老爷的脾气了。”
阴兵“嘿嘿”笑了两声,道:“而且这陈玉璜也算定了,黑无常老爷会用黑子,白无常老爷会用白子,所以陈玉璜摆的那个残局,黑棋下起来相当难赢!在平时,黑无常帅爷下棋就老是输,但他又争强好胜,面子上常常过不去,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赢了白无常老爷。陈玉璜就把黑棋能赢的路子,跟王某人说了,还交代他,等两个无常来了之后,要如何如何,这个王某人就依言而行,躺进了棺材里。”
我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我知道了!玉璜公是要引诱两个无常来下棋,不干正事!”
“对啦!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这个陈玉璜是真正摸清楚了两位老爷脾气的人啊!”
那阴兵也笑道:“到了夜里,黑白无常两位帅爷果然亲自来了!王家那妇人依旧在哭,这一次,可不比前一夜,好家伙,那阴风给刮的,直接就把那妇人给吹晕了!还差点没把棺材板给揭起来!但是,黑无常老爷刚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那棋盘,然后就赶紧止住了阴风!棋迷看见残局,哪有不多看两眼的?黑无常老爷看了两眼,就说,好棋!不但他自己看,还拉住白无常老爷去看,说,这个棋局好,哪里哪里好……白无常老爷也凑上去看,俩个老爷左一看,右一看,就都入迷了--这个说白棋这么这么走就赢了,那个说,怎么可能,如果黑棋这么这么走,白棋必死无疑啊!那个说,我难道不会这么走吗?这么一走,黑棋准定玩完!两个越说越僵,呛了起来,干脆就往棺材板上一坐,拿起棋子,就开始干仗了!果然如陈玉璜所料定的那样,是黑无常老爷拿黑棋,白无常老爷拿白棋,俩个下棋下的是全神贯注,完全把来干什么事儿给忘了!无意间呢,两个又闻见有酒香和肉香,回头一看,棺材板上居然还放的有好酒和好肉!俩个老爷登时大喜过望,也没顾得上那么多,信手拈来,边吃、边喝、边下棋!这白棋一路领先,杀的黑棋是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啊!这把黑无常老爷给急躁的,眼看就快要没路了,要逼死在那里了,突然有个声音说,这黑棋,往哪边哪边落子,就不会死了!黑无常老爷一听,再一看,妙啊!当即拿起黑子来,放了上去,果然又活了一大片……就这么着,一直有个声音在提示黑无常老爷,直到把白无常老爷给干败!这可把黑无常老爷给乐坏了,笑了好一阵,白无常老爷才说,大哥,不对啊,这刚才咱们吃的酒肉是从哪儿来的?给你指点棋路的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么一说,把黑无常老爷也给说愣了,对呀,这是怎么个回事?咱们来是拿人索命的,怎么下起棋来了?就在这时候,棺材里传出来一声颤巍巍的音儿,两位无常老爷,酒肉是在下孝敬你们的,黑棋的棋路,也是小的说的。”
我忍不住笑道:“这说话的,就是那个王某人了。”
“对啊。”阴兵道:“这都是陈玉璜在背后调教他的,让他备好了酒肉,趁着两个无常老爷下棋下到魂不守舍的时候,偷偷把酒肉从棺材缝里送上来,放在棺材板上,两个无常老爷下棋入了迷,根本就想不到棺材里的人还巴结他们俩吃喝呢,就这样,不知不觉,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听人家的话,下棋下过瘾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啊,这就是着了陈玉璜的道儿了!”
我拍手大笑道:“这一招妙啊!也亏了玉璜公能想得出来!”
“可不是。”那阴兵道:“黑白无常被巴结好了,伺候舒坦了,本来就不好意思对那王某人下手了,那王某人又从棺材里出来,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通……这黑白无常听得是连连点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你别哭了,我们也不要你的命了。我们回去找到崔判官,给你申请一个被阴帅误伤的补偿,让他再在你的生死簿上,给你加上三纪的寿命,全当是报答你的酒、肉、棋之情谊。”
第一零五章 夜游神的耻辱
事情讲到这里,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暗暗赞叹陈玉璜真是个角色!居然这种巧妙钻空的法子都能想到,既救了那王某人的命,还拍了黑白无常的马屁,实在是高到了毫巅!
但是我还是没弄明白,这又是怎么会得罪了乔坤。
我问那阴兵道:“到底玉璜公是如何得罪了你们乔老大?这事儿不是解决的很好吗?黑白无常跟你们乔老大都是十大阴帅,一个战队里的首领,玉璜公巴结了黑白无常,难道反而得罪了你们乔老大?”
“唉……”
那阴兵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哪里知道啊,这幽冥界阴司的派系之争,也是极其厉害的,十殿阎君,各自都是王上,下属十殿,都有自己的护法。以崔判官为首的四大判官爷,也并非齐心协力的,各自手下还有若干小判官。十八层地狱的狱主、一百二十八个小地狱狱主、大小掌刑司、城隍爷、土地爷、十大阴帅,全都有各自的靠山。陈玉璜巴结了黑白无常两位爷,不等于说就是讨好了乔老大啊。黑白无常钻的是十殿阎君第一殿秦广王的门路,我们乔老大的背后靠山可是第八殿的都市王。”
我也感叹道:“这还真是到处都有纷争,活着的时候争,要站好队,死了的时候,还要争,更要站好队。这做人可真累啊。”
“做鬼也累。”
那阴兵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子,继续说道:“这黑白无常跟崔判官交好,他们两位爷高高兴兴地回来之后,就去见了崔判官,给那王某人加上了三纪三十六年的寿命!原本是四十四岁要死的人,结果一直活到了八十岁!落了个高寿,无疾而终!这也是后话了,言归正传--我们乔老大戏弄了那王某人之后,就等着王某人的魂魄被抓回阴曹地府,然后他再去挖苦挖苦人家,这也是他平时无聊了的一个乐子。结果这次,等了又等,三天过去了,也不见那王某人的魂魄来报到,我们乔老大就犯嘀咕了,说这前几天我调戏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死啊,不对头啊!有个小阴兵听见这话,就上前给乔老大说道说道了。这个小阴兵是个爱嚼舌头的东西,整天满地府乱窜,打听各处的事儿,来回说嘴,是个地府包打听!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对乔老大说了一遍,乔老大这才知道,原来是个叫陈玉璜的凡人,在阳间给他叫了劲儿!”
我愤愤道:“这怎么能说是叫了劲儿啊,这就是你们乔老大不对啊,凭什么草菅人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皆有命数,那些被乔老大戏弄的,就是该死的,前生或者今生必定做过什么缺德事,所以才遭了这等报应。”
那阴兵肃容说道:“只不过,像那王某人,得了陈玉璜的指点,不但没有死,反而一直活到了八十岁,这必定是他们夫妇今生多行善事的缘故,否则,那大相国寺的老和尚,也不会亲自写信,请求陈玉璜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