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没有烟雾飘进来时,师父大喝一声,冷儿,阿风,站着别动。然后,师父一个翻滚跃到了距那坛桌两三米开外,迅速用四方神符镇住了坛桌外围的东南西北四方。
那些‘烟雾’被封锁进四方神符所包围的范围里,越转越慢,最终凝聚成了一团。眼前这团烟雾,同我那天晚上通过镜子看到的那团一模一样,有一条小小的尾巴…看着它,我并不害怕,而是心里有一种无限怜悯的感觉。这是一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的灵魄,它本应该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世间的…
‘烟雾’在坛桌上方蠕动旋转,突然,我发现那坛桌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黑的'洞'…烟雾团越转越低,最终钻进'洞'里面,随着那洞一起消失了。师父撤掉坛外围的四方神符,啪’的一下子拉亮了电灯,我打了个激灵,就像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面苏醒过来似的,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很陌生。
“成功了。”师父浑身已经被汗给湿透了,疲惫的说。
说完以后,师父撤掉坛,拿起那死胎,走到厂院里一把火烧掉了。
事后师父告诉我们,在融合在一起的阴阳气流的作用下,厂房里变成了一个阴阳混沌的世界,因此,我们可以用肉眼看到超乎常规的事物。坛桌上那个‘洞’是被阴阳令箭驱动气流贯通的界口,如果我和向风胡乱走动,一个不对,很有可能会被坛桌上那个‘洞’把魂魄给吸进去。
制作阴阳令箭,超度婴灵,透支了师父不少的体力和精力,回到镇上以后,师父就去后院闭关了。这一天,向风在家里陪师父,我去了到市里的二手车市场,左看右看都没有买到中意的车。
中午时,我跑到一家饭店饱餐一顿,决定先打车回去,买车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从饭店出来,只见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我在微雨中沿着街面走了很远一段路才打到车。
当我拉开车门正准备往里面钻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朝我射过来。
开车的是个大娘们儿,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更年期,没好气的冲我吼道,“喂,你到底上不上?”
我没搭理她,四处搜寻那道目光,猛一抬眼,我终于和那道目光对在了一起,我看到了白小姐。她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马路对面,也在看我。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子,心里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我几个箭步越过马路来到她跟前。
白小姐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一动不动站着,胸口起伏的很剧烈,眼睛里闪着泪光。
“雨馨…”
“你终于看到我了。”白小姐笑了笑,“你从饭店里面一出来,我就看到了你,然后,我就在路这边跟着你一直走…”
说着,白小姐眼泪止不住就顺着眼角往下滑,但她却强笑着,用一种哽咽的声音说,“阿冷你瘦了…”
"为什么你不叫我?”我强忍着眼泪,用一种质疑的语气问道。
“我……”
我一把就抓住了白小姐的手,丝毫不顾行人的目光将她拉进了怀里,白小姐一惊,雨伞脱手掉在了地上。
“混蛋。”白小姐在我胸口捶了一下,“你干什么,好多人看着呢…”
“不管他们。”
“你再不松手我用强了哦!”
“你如果舍得,就把我手扭断,那样我就会松开。”
“你…”
白小姐抬起拳头又要捶我,却轻轻的落在我胸脯上,把脸埋在我怀里再也不动了。直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我们才彼此分开。穿过人群,我拉着白小姐的手一边漫无目的的行走,一边诉说别来的境况。说到我去帮闫老板工厂里看风水,差点没忍住拉在裤子里时,白小姐捂着嘴,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阿冷你知道么?”笑完以后,白小姐说,“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去看你…”
我点了点头,这才发现,相比较分别那时候,白小姐也瘦了许多,心里一阵酸疼,我用手轻轻撩了撩她贴在额上的头发。
傍晚时,白小姐开车把我送回镇上,然后我硬把她拽进了师父家里。师父从后院出来,命我打电话给镇上的饭店叫来一大桌子菜,款待白小姐。临走时,我一直将她送到门口。
“这次走了,我们还联系吗?”我轻声问。
白小姐没回答,而是低着头,‘哼’了一声说,“我下午本来要去医院看杨叔和念生老爷子的,吃过饭从餐厅刚一出来就碰到了你这混家伙,把正事都给忘了…”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白小姐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那我明天来接你。”然后就钻进了车里。
(天涯晚上发,看了的朋友请不要往楼里复制,我会发过去的)
☆、第九章 龙遁
这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心一沉静下来,我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那么草率的就决定和白小姐一起去医院。这意味着,我和她之间又开始了交往和联系,后面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想,她应该也不知道。虽然我很想用奇门卜测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师父说的对,有些事情与其知道结果,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白小姐就开车过来接我了,虽然她画了淡妆,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我想,她应该也一夜没睡。去医院的路上,两个人就像比赛一样打着哈欠。到了后来,彼此都觉得好笑,我心里面的纠结一扫而空。
杨念生和小晴父亲所住的那家医院是我市的一家老医院,为了方便照顾,把两个人调在了同一间病房里。杨书军见到我跟白小姐一起过来,高兴的眼睛都红了。
“我那傻侄女昨天还跟我说小白告诉她你俩没有联系了,这不你俩一起过来了么?”
“听她瞎说,小晴子脑袋里装的都是浆…浆糊。”我打个哈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小姐,“看我俩困的这样子,不用我说杨叔应该也能知道原因是什么吧?”
杨书军‘嘿嘿’一笑,白小姐拍了我一下,“我看你脑子里装的才是浆糊…”
小晴父亲斜躺在病床上,歪着嘴巴,目光浑浊的看着我们。
“老爷子,最近好点儿了不?”我走过去凑在他耳边大声问了问,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晴母亲坐在一旁抹着眼睛说老爷子神智越来越迷糊了。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杨念生戴个老花镜,拿着一张报纸正看的聚精会神。
“老爷爷,这报纸好看不?”我问道。
老头儿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哆里哆嗦的说,“毛主席他老人家太辛苦了,日里千…千万机,人瘦了不说,头发也没时间剪,都熬白了。”
“啥?”我瞪大眼睛,愕然问道。
老头儿指着报纸上的一张周星驰的照片说,这不是毛主席么?…
病房里空气沉闷,药味儿和一种难闻的气味儿融杂在一起,令人昏昏沉沉的,和杨书军等人说笑一阵,我困的实在受不了了。往杨念生病床边一趴便呼呼睡去。快吃午饭时,我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睁眼一看,杨书军和白小姐都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呢?”我问道。
小晴母亲说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又贵又难吃,白小姐出去买饭了,杨书军跑出去瞧热闹了。
我点了点头,问外面在吵什么。小晴母亲说听说这两天对面骨科住院楼闹蛇,应该是又发现蛇了吧。
这家医院紧靠着外环路,离郊区不远,医院后面就是一大片树林,有蛇爬进来并不稀奇。我不是一个八卦心理重,喜欢瞧热闹的人。只是想到白小姐怕蛇,担心她买饭回来撞到蛇,因此决定出去看看,接她一下。
来到楼下,只见远处围着一大帮人,有的人胳膊打着石膏吊着膀子,还有的人腿上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看着那些人,我忽然间想到闫老板工厂里被机器挤掉手指的那小伙子,也就是小花花的前男友,现在也不知道出院了没有。
这时候,杨书军看到了我,在人群里踮起脚尖冲我招了招手,“小冷,过来一下。”
我走过去,杨书军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我也没注意听人群里在吵嚷些什么,问杨书军道,杨叔,这是在干嘛?
杨书军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医院里有邪气。”
“邪气?”我眉头一皱。
“嗯。”杨书军点点头,“你忘了么,当初我母亲变成邪煞,她要去害哪个人之前,我都能感应到。”
“你是说,这座医院里有邪煞?”我心里一惊,朝四周看了看。
“有没有邪煞我不知道。”杨书军说,“但我感觉一定有邪秽之气,可能就在这座住院楼的二楼,不然的话,那蛇干嘛放着其它地方不去,偏偏往二楼爬?”
杨书军告诉我说,昨天205病房有个病人正在睡觉,一条蛇钻进了他被窝里,那人还以为谁跟他闹着玩儿呢,把冰凉的胳膊伸进了他的被窝,迷迷怔怔把手伸进被窝里抓住往外一拉,‘哧溜’一下子,蹿出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蛇,把那人差点没给吓死。病房里乱成一团。后来院方找来人捉蛇,怎么找都没找到那蛇在哪里,便安慰那些病人说蛇已经跑了,不会有事了。可是今天中午,一个人去上厕所又看到了那条蛇。这么一来那些病人不干了,把副院长围堵在了楼下,纷纷要求换病房…
“小冷啊,你不是奇门术师吗,这医院里有没有邪气先不管,帮他们把蛇找到吧,免得人心惶惶的。”杨书军说。
我点点头。
杨书军拉着我朝人群里走去,“借过一下,借过一下,抓蛇的大师来了…”
那些人停止吵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们。我扫向每一个人,心说,不知道哪一个是小花花的前男友,因为有不少人的手都用绷带包缠着。
副院长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秃顶男人,不知道是被那些病人‘围攻’的热气造成的,还是由于自己紧张出汗造成的,眼镜上朦胧着一层水气。他把眼镜往下拉了拉,从眼镜框上方射出两道目光,打量了一番杨书军,然后又打量了一番我,问道,抓蛇大师在哪里?
我早上没吃早餐,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咕咕’乱叫,有种直不起腰的感觉。再加上一夜没睡,气色也不怎么好。
杨书军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小冷啊,把腰直起来。”
我挺了挺腰杆儿。
杨书军指了指我,“近在眼前呐,这不大师么?多帅的小伙子。”
那些病人里有不少社会上的小流氓,因为打架打的断胳膊断腿所以住院的。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道,“这位兄弟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会抓蛇?我看,会抓咪咪还差不多…”
那些病人轰然大笑,副院子也跟着‘嘿嘿嘿’。
我打了个哈欠,心说,反正这里没有女人,冲那黄毛一笑,说道,“我还会华山挤奶手呢,兄弟要不要试试?”
我话音刚落,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阿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里一惊,急忙看过去,只见白小姐提着一个大袋子正站在那里,也不知刚才那句话被她听去了没有,脸上一烫,支支吾吾道,我…我…
白小姐身上的气质令那些人不敢跟她胡扯,但议论还是敢的。我听到有人低声说,这小子太他妈有艳福了…又一人叹道,怪不得一副衰相,要是我有这样的妹纸,肯定比他更衰,不出三天就精尽人亡…
“这座楼闹蛇,我来帮他们抓一下。”
“蛇?”白小姐一惊,袋子差点掉地上。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回去…”
白小姐走后,我冲那些人道,“你们谁在厕所看到蛇的?把看到蛇的时间告诉我。”
这时候,我发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嫉恨。我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老几呀,咋咋呼呼,还牛,牛逼兮兮,谁谁谁看到蛇。”一个留着汉奸头的人磕磕巴巴道。
“就是,老几呀,在我们面前耍牛逼,还…哎呦,你们谁看到蛇的?告诉我…老几呀?”另一人道。
“嘿,你们怎么说话呢?”杨书军问。
“就这么说话,怎么着啊?…”
我笑了笑,挥手制止了杨书军,猛然一挺腰杆儿,离我近的两个人往后一退,“怎么,你小子要打架?”
“打架?”我看了看他们,“你们倒是挺励志啊,一个个都这样儿了还打架?算了,我不问了,杨叔走,我们自己去二楼找。”
“嗨,嗨…”先前那磕巴嘴一伸拐杖拦住了我,“什,什么意思啊,还我们都,都这样了。这样怎么啦?照他妈揍,揍你。”
“揍我?”
“不,不信?”
说着,那人一抡拐杖就朝我砸过来,我侧身闪过,两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一使劲就把那人给扛了起来。
“喂,放,放我下来!”
“要不看你腿断了,我就把你撂地上。”我冷眼扫了一圈其他人,“你们也是,一个个年纪看着比我还大,平常能不能干点正事?”
那些人耷拉着脑袋,不言语了。
“果然有两下子啊。”那副院长道。
我把那人放下来以后,再一问,人群里走出一个人,说蛇是他看到的,然后把看到蛇的时间告诉了我。
我命副院长拿来纸笔以后起了一局,看过局象以后,我不禁眉头一皱。
“小冷啊,怎么样?”杨书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