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赵青山的厌恶,徽秋英对这颗大山楂树可是喜欢的紧的,于是她急忙制止自己的丈夫,并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经此一问,赵青山便如实相告,说这树的果实太酸了,没什么大用,希望换一颗梨树种植。
徽秋英闻言,看了看那喜庆红火的山楂,又看了看丈夫手中占着树皮碎屑的斧头,心生怜悯间,自然一百个不乐意。
于是,她劝解自己的丈夫饶了这颗老树,还说这树在他们搬进院落来之前便有,是真正的“老住户”,不能得罪的。
因为妻子的坚持,赵青山砍树的事情只能就此作罢。
但如此一来,赵青山砍树不成,又白花钱买了梨树苗,自然多少这些不高兴。
也因此,徽秋英看在眼里便冲丈夫莞尔一笑,说既然梨树苗也买了,不如将错就错,把梨树就嫁接在赵青山用斧子砍出的缝隙中。
这样一来,赵青山没花冤枉钱,而借着山楂树的养料,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梨树也能很快抽芽开花,生长出果实来。
第二天,徽秋英又为了证明山楂树的价值,便开动脑筋,特地在晚饭上为赵青山制作了一道“挂糖红果”的拔丝菜享用。瞬间让酸倒牙的山楂,变成了又酸又甜,外脆里沙,颇为开胃的上菜甜品。
受妻子启,赵青山改进了拔丝的技艺,便在五味居的菜谱里加了这道“挂糖红果”,因为其酸甜适中的口味深得顾客喜爱。
后来没过两年,赵青山家的梨树也开始挂了果实。因此赵青山又灵犀一动,把那一株两种的梨果与红果混合,制作成了集成“甘甜脆爽,绵沙酸香”于一体的,极端独特的拔丝菜,人称“双脆谢东风”。
这道菜,据说当年在五味居里很是红火了一阵子,几乎成了赵青山的名片。
再后来,因为赵青山的住处多了这样一颗又长山楂,又生白梨的大树,故而徽秋英给小院子修改了名称。从“旺木居”变成了“同根阁”……
听完了赵青山菜品的来历,我真的很佩服赵海鹏奶奶的情调。更越期待着能在展交赛的会场上,看见赵海鹏大展身手。一展当年五味居大方丈赵青山的神威!
顺便……也拿个百八十万的古董回来呗!
满心期待里,我抬手看了一眼表,然后让赵海鹏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亲自动手,给老赵,水荷和刚刚睡醒的阿四做了一顿我本人最为拿手的早点——煮方便面吃。
在之后,我先后联系了葛令瑶与徽嗣杺,分别交代完申沉的事情与胡老二的意思,才亲自开车,带着一饭店的人,直奔展交赛第三日的主会场,三精大饭店而去。
从今天开始,展交赛的会展部分和比赛部分正式分开了,没有比赛任务的店面继续在市区人民广场摆摊展览,继续比赛的五强则进入饭店内部,在顶楼的大厅中接受更专业评委的评审。
而展交塞现场的图像,除了通过网络与电视直播传播外,还会通过一块立在人民广场外部的大屏幕直播出来,让人民广场上的展商与群众一览无余。
也因此,接下来四天比赛的冠军团队,不光能得到价值不菲的展品,还能得到大量本市群众与业界同行的目光,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因此,我格外注重今天的第一名,更知道依照老赵的水平,也绝对有把握得到这第一。
在满心的期待中,我们拿着食材下车,于前门接待和保安的迎接下亮出证件,安检,进入,不多时来到了三精大饭店顶楼的大厅。
在三百多平米的空旷大厅里,我们先看见了五张非常整齐的比赛用不锈钢厨师台,每个厨师台根据惯例放着三口燃气炉灶和抽油烟机,以及主办方提供的基本调料,如醋,盐,味精,葱米,淀粉等。
除此之外,在五张厨师台的两侧,也分别立着几把桌椅,那些桌子上都放着名片和打分板,想来是给参赛评委和有头面的人物准备的。
来到前台厨师位后,接待我们的人非常出乎意料,竟然是……赵海鹏的旧相识,阴阳眼波斯猫金巧雅女士。
此刻的金巧雅,再一次挥了她百变百搭的本领。穿着一身斜纹淡粉色迷你连衣裙,整的自己和朝鲜粘糕的样子一样。
金巧雅此刻仿佛不认识赵海鹏一般,先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名单,随后冲我摇头道:“霍先生!这个参赛厨师的名单里没有您,您是嘉宾,所以请到嘉宾的位置坐吧!”
说着话,金巧雅一挥手,指了指评委位置的座椅。
第四十六章 第三日
金巧雅的话,我并不感到意外,但却让我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被针对的意味。
不过,她说的倒也没什么错,因为在这次展交赛上代表我鲁味居参赛的,的确只有赵海鹏,赵水荷与张阿四三位。
故而,听见这样的指示,我冲金小姐陪了一个笑脸,随后往参赛评委区的方向去了。
到了那里,我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方才现自己的左侧落着徽嗣杺的名片,右边摆着瑞木钧的椅子,分明是胡老二刻意安排好的。
此刻,因为我来的太早,这评委席的座位里还无一人,赛区那边,除了我们的团队外,也只有三精大饭店的队伍近水楼台,早以待命。
故而闲来无事,我在这段等待的时间中,便趁机观察了一下我们的对手,那个昨日差点被淘汰的三精大饭店参赛队。
三精大饭店的队伍也是三个人组成,与我们一般,带高帽的主厨面色焦黄,显然昨天休息的不好,或者身体状况差劲,估计是昨日里表现欠佳,精神负担过重的原因。另外他胸前还挂着一个不小的圆盘,上边写着自己的名字“黄三郎”。
另一位搭手的水台头部包裹着白手巾,应该是川菜白龙殿的出身,此人备料手法还算快,但是眼圈黑黑的,总让人感觉萎靡不振。
最后一位肥头大耳的配菜体积醒目,正伸出油手,一边整理着配菜,一边极度不专业的把撕切下来的边角料随手丢弃。
从总体上说,这三精大饭店的队伍堪称“衰兵”,个顶个神情困顿,想来昨天颇为不光彩的晋级方式,估计也让黄三郎这位大厨和手下伙计脸上无光。
可没办法,他们背后有胡老二这个家伙撑着,怎么说……也得继续比赛呢。
黄三郎的队伍精神面貌很差,因此我感觉这并不是一个能称之为对手的对手,搞不好今天垫底的,就是他们。
可就在我心中略微有些放松的时候,那赛会现场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随后,我看见一支头顶黑线,脚踏虎步的三人队伍,走了进来!
那三位,我熟悉的很……他们正是五凤楼的参赛大厨周师傅,徒弟姜小片和另一位我不认识的厨子。
这三位一出场,便气场非凡,仿佛要吃谁一样,尤其是周师傅的徒弟姜小片,更是在刚一进门,便用愤怒的目光四下搜寻,最后如雷达定位般找到了我们的参赛展台,“瞄准”向水荷的位置。
小伙子不服气,于是在走过赵水荷身边的时候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相对于孩子气的姜小片,头脑鬼精,身手敏捷的赵水荷何其强大呢,那水荷见姓姜的挑衅,连想都没想,当时便突然挥手,把头上盘头的一根筷子拔下来,电光间插向姜小片的……鼻孔!
水荷自小练的本领叫“水案云天”,那一手的绝活都在手臂指头上,故而掌握拿捏手指的力道,准头都奇巧无比,那插向姜小片鼻孔的筷子,也是准的一比。
赵水荷一出手,我只见到一阵白光显过,那度如电似剑,再望向那姜小片的时候,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捂着鼻子痛的嗷嗷叫了。
水荷的力道拿捏的不错,因此姜小片虽然痛,甚至流出了鼻血,可意识正常,甚至还能说话道:“你……你欺负人!”
听着姜小片的话,水荷一脸无辜道:“谁欺负你了?你看见美女,自己流鼻血,怨的了谁?”
姜小片两天之内受水荷欺负了两回,自然气不过,但鼻子流着血,又得一直捂着不好开口,故而左右为难。
再这样场面的坚持中,那位愤愤然的周师傅突然开口了。
一上来,他便对自己的徒弟说道:“小姜,和个丫头片子置气干嘛?咱五脏庙里的规矩,动手伤人的都是‘肉绿碗’,‘仰天啸’叫唤还不睡觉了吗?”
听着周师傅的话,我心里一愣,随后乐了。
这位周师傅的话,虽然听上去是劝诫徒弟,可实际上是在贬损水荷。
因为在火工语中,肉绿碗是甲鱼的意思,仰天啸,则是蛤蟆。这两句话加起来,那就是在说水荷王八蛋,是只会叫唤的癞蛤蟆。
一个方丈能说出这么损的话来,也真是不怕在行里掉价,不过这次水荷动手在先,他俩也算是半斤八两。
至于水荷,这丫头片子听见有人骂她,自然不干,不过姜小片和周师傅到也不傻,回敬完那么一句之后,立刻如兔子般跑远了,跑到对应五凤楼的参展位置,备料备赛。
看着兔子一般的周师傅,我一个没忍住,强行笑了出来,但就这个时候,我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拍打在我的肩膀上。
“霍三思!”来人愤愤道:“昨天你干的够损呀!我们五凤楼,差点因为你半碗汤给淘汰!”
听见这个人的抱怨,我自然知道是谁,故而我头都没抬,便立刻回答道:“徽二小姐,那个可真不是我的意思!是水荷!”
“水荷个屁!”徽嗣杺气哄哄的坐在我左侧,冲我抱怨道:“我早问了周师傅了!别看昨天是赵水荷叫板!其实一切都是你这个坏枣架的秧子,今天还坐在这装好人,你以为我傻?”
看着徽嗣杺气哄哄的样子,我心里却越得意,要不是因为昨天蒸腾了一晚上严重缺觉,我还真想和她顶撞几句。
故而,我心中一软,立刻点头道:“那我错了,和您赔罪还不成么?另外……我今天可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的。”
徽嗣杺气鼓鼓的白了我一眼,随后开口道:“什么消息?”
见二丫头问,我立刻回答道:“你们徽家,已经成功的让胡老二分裂了,昨天我听胡老二说,你弟弟已经私下被人家收买,要干珠穆朗玛峰养殖场的计划了,据说准备投资好几个亿呢!”
我的话,徽嗣杺似乎并不意外,她面色沉稳的冲我点头道:“霍老三,你耳朵也够长啊,我和我弟弟前脚吵完架,后耳朵你就知道了?”
“吵架?”我愕然。
第四十七章 :对抗
徽嗣杺告诉我,在昨天展交赛后,她和我一样渡过了难熬的一日。
具她说,赛会刚一结束,她弟弟徽嗣檀罕见的邀请她和她大哥吃家宴。这个要求真的很让徽嗣杺意外,不过还是去了。
席间,貌合神离的三兄妹谈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但就在席宴的气氛逐渐变好的时候,徽家老三徽嗣檀却突然话锋一转,问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对胡老二的“珠穆朗玛峰”养鸡场计划,有什么感想。
听了徽家老三的话头,徽嗣杺立刻明白,和自己差一岁的弟弟已经对胡老二的那件事情有些心动了,而且……很可能早已和胡老二接触过这件项目。
和仇家合作,听上去匪夷所思,可徽嗣杺完全明白,他这个弟弟的用意。
现在徽家缺少一个领头人,老爹又身患重病不能下床,那么谁能在集团里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谁自然就能获得老爷子的青睐。
到时候,徽家的董事会和资本也都会倾向那个人,而他,也必定会成为继承徽唯本衣钵的当家族长。
因此,胡老二这个据说能把藏南嘎玛沟变成第二个巴厘岛的巨大计划很合徽嗣檀胃口。而如果徽嗣檀想继续做,那么就必须倾尽全力,让徽家的老舅爷,徽家的二小姐,乃至徽家的大少爷都支持他。
但这个计划……徽二丫头却不认为很好。
对此,徽嗣杺愁眉苦脸的告诉我道:“胡老二为人狡诈,宽天渡我们又不熟悉,贸然介入如此庞大的计划,搞不好会血本无归的。”
听了徽嗣杺的话,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个女人之所以不同意她弟弟的意思,风险方面的原因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她担心弟弟和胡老二的计划一旦成功,那么她在家族里的地位便会被弟弟边缘化,甚至彻底被排挤掉。
故而,她才会不懈余力的反对弟弟的意思的。
揣摩着二丫头的想法,我笑着问她道:“那么我听您的语气,是对这件事情持反对态度喽?”
徽嗣杺点了点头,还告诉我也因为她的坚决反对,昨天的晚宴不欢而散了,不过那个计划也真的很诱人,故而今天一早,她便想咨询一下我的意见,看这件事如何处理。
听完徽二丫头的话,我抿着嘴,略微思考。
当然……我思考的并不是徽嗣杺的利益和处置,而是我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
毫无疑问,如果徽嗣杺掺和进这个养鸡场的计划来,那么我短期的利益是有保障的,胡老二为了感谢我,定然给股份,给名号,给抽头。
可从中长期看……我只有死路一条。
试想徽嗣杺参与进这个计划,那么她在徽家的地位会被边缘化,最后被徽嗣檀彻底挤兑掉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我会失去徽家的支持。
胡老二得势之后,小小的饭店联合协会未必会再被他放在眼里,而以他参差必报的性格,更非常有可能找我秋后算账。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身边唯一可靠,可信任的势力其实是瑞木钧,但这笑渔舸船小人少,一屋子女人的瑞木钧未必能保住我,到时候别再因为我的疏忽,反过来连累到陈家姐妹,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如此种种,综合下来考虑,我自然不能像胡老二希望的那样,去说服徽嗣杺参与养鸡场的计划,非但不能让她参与,我甚至觉得,必须彻底把这个计划搅黄,我才有生存的可能。
于是,我趁着附近没人,告诉徽嗣杺道:“二小姐!你不掺和就对了呀!你想想,胡老二的计划,能有几个是真的,如果那个喜马拉雅山的卖鸡场子真那么赚钱,他会找你们合作么?他傻?”
闻言,徽嗣杺点头道:“的确……如果真那么赚钱的话,他自己和宽天渡早独吞了,根本不可能非要拉上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