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苦笑,随后直接回答佟掌柜道:“老掌柜,咱明人不说暗话,这只碗,您比我清楚,它是传世孤品,国家特级文物,不允许出国,再加上它是回流文物,海峡促进会和省博物馆的老头子们早就盯上了,国内也没有拍卖行敢接。”
说到这里,我特别强调道:“老掌柜,我是真心想把它捐给国家,换个荣誉证书和五百块钱奖励什么的,好买煎饼果子吃……但现状不允许呀!”
听着我的话,那佟掌柜的疑锁眉头的舒展开了**分,似乎对我的意思有点明白了。
于是,他回答我道:“所以,你才想拿这宝贝碗换取我的店面。”
我点头,环顾着他的古董局子,冲佟掌柜放言道:“公证处的互相赠与没多少手续费,而且捐赠人可以是匿名的,只要我不说,没人会找你的麻烦,您尽可以拿着这宝贝一代代传承下去。”
随着我的话,这佟掌柜仔细嘀咕了很久,然后又冲我摇头道:“但我也不能把店面都给你换,毕竟这店我家人自旧社会就经营,舍不得走。”
听着佟掌柜的话,我挥了挥手道:“您不用走!我向你保证,这店归了我,我只要上一层当饭店的底商,这下一层的门店在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内。还是您经营。”
“这不成!”佟掌柜又极端坚决的冲我否定道:“我自己的店变成别人的,我睡不着觉!再说……这不成了给你看门打工了么!”
通过刚才的那一番接触,我早料到佟掌柜这个老不死的会这么和我说话,因此在不紧不慢之间,我又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轻言细语中,我又对佟掌柜讲道:“老掌柜,除了以上的优惠政策之外,我再给你加一条,你听不听!”
佟掌柜被我气的鼓鼓的,但还是看在鹧鸪斑的面子上,对我一点头道:“听!”
“好!”我最后冲他承诺道:“赵水荷做的点心,一天一份,你免费吃,以前的欠账一笔勾销!”
听了我的话,佟掌柜愣了,他回身看看水荷,又看了看他柜台下的八件点心,紧接着抿了抿舌头。
须臾他质问我道:“此话当真?”
我点头道:“真!和您说的话,有过假的吗?到时候您想吃啥,直接过来就成!”
随着我的话,佟掌柜猛然一拍桌子,极端兴奋的冲我喊道:“成交!你告诉我,我能……免费呆几年!”
听着佟掌柜的话,我内心非常得意的笑了笑。
这个吃货,最后果然还是拜倒在了水荷的纤纤玉手之下!
既然佟掌柜说到了这里,那我也伸出三根指头,冲他回答道:“店归了我们,三年之内,我们不会要您一分租赁,三年之后,您乐意租,我们继续租着,一年的租金也不会过三十万。”
随着我的话,佟掌柜这个人精的眉头完全舒展开了,但随后他又不无担心的问我道:“就算是这样……那三年之后我怎么办呢?”
听着佟掌柜的担忧,我无奈道:“哎呦我的老掌柜呀!您真是想不开呢,三年之后,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开古董铺?你累不累呀!退休享受享受生活多好!”
我的话,让佟掌柜非常为难,他摇了摇手,令我非常意外的说道:“不行,我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这古董铺,死,我也要死在这里边。”
对天誓,这么多年以来,我头一次碰见像佟掌柜这样死硬的家伙,人都没几年活头了,竟然还死抱着个莫须有的租期不放手。
懒得理他,因此我大手一挥又开了个空头支票道:“成,成,成!我多绕您几年,不过咱话可说在前头,您这店以后归了我们,免费租着也不能白租,以后我有什么问题问您,您的知无不言,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藏着掖着!”
面对我的要求,佟掌柜得意的点头道:“成!咱虽然岁数大,但也讲究规矩,这宝贝碗归了我,门店就归你,到时候我寄人篱下,也算是你的人了,对你自然知无不言!我这里的古董,全部给你打八折!”
佟掌柜的话,听的我心里一阵恶心,因此我急忙摆手道:“什么叫就算是我的人了,这么恶心的话可不像你佟掌柜说的啊!注意语气!老子对你没兴趣!更对你这一屋子太监用过的古董也没兴趣。”
听着我的强调,在场的所有人哈哈的笑着,而赵水荷更是趁机会又问道:“对了佟伯,您店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呢?刚才那个僵尸落地钟,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僵尸,而是太监呢?”
听见妹子问到了古董上,佟掌柜这个古痴立刻来了兴趣,他冲我们所有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收拾之后,走到了先前他不停摆弄维修的落地钟前。
随后,佟掌柜打开了那钟表后上条的木盖子,冲我们神秘兮兮道:“你们看看,这后边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僵尸钟
随着佟掌柜的指示,我们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再次聚集在了一进门时,我们所看见的那只僵尸座钟上。
这只钟,通体呈红铜色,由某种红色的木头和玻璃粘合制成,上边是一个中国样式的亭台楼阁,下边则是一个巨大的,罩在玻璃罩子之中的金属钟摆。
从整体来看,玻璃钟与我过去见过的那些老钟没什么特殊区别,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台老钟上一到整点报时时,它顶层的木质门楼就会打开,随后从那门中伸出一个条,而条上则站立着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娃娃。
那个娃娃,先前在刚一进门时我曾仔细端详过,它木头木脑,脸蛋白的和猪屁股一样,每一个动作也都机械生硬,活脱脱电影中,僵尸的样子。
而尤为有意思的是,这个小家伙从条中窜出来后,不光像那种布谷鸟报时钟一般鸣叫,而且还会原地转圈,鞠躬,插手等动作,非常的叹为观止。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巧妙而令人惊叹的艺术钟表,里边的那个“小僵尸”也是非常的规整可爱,制造之人的匠心独运。
不过那东西穿着深蓝色的僵尸衣服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却总还是不能给我一种冰冷而阴森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差异吧!
也因此,我们大家在看见那钟表里小人偶的第一眼,便一致认为,这个人偶是个僵尸而不是太监。
不过相对于我们这些外行来说,他佟掌柜对此的研究自然就要细致严肃许多了。
因此在我们依旧把它的宝贝座钟称之为僵尸之后,这佟掌柜非常不满意的拉了下脸,然后走到僵尸钟上条的后盖子处,伸手把那盖子打开,又回身冲我们说道:“各位,你们看这盖子里是啥?”
鉴于佟掌柜一惊一乍切异常严肃的表情,我们所有人全都凑过来好奇的向里望去。
再之后,大家先后探头于这尊洋钟的盖子上,然后看见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那一排字体,似乎是用微雕的技法篆刻在条盒子上的,似乎有五六百个之多,足见篆刻之人的功力之深。
这些字体虽小,但因为上了金粉的原因,每一个蝇头字体我们都能清楚看见,一笔一划,文思不乱。
而更加有意思的是,这一个条匣子里的字迹,竟然还是中外文对照的,在中文字迹的下边,紧接着就是一行更加长的拉丁文字体,娟娟秀秀,洋洋洒洒,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看着这一盒子密密麻麻的古老字迹我们每个人叹为观止之余又有点傻眼睛了,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又把疑问目光投射向了佟掌柜。
而此刻的佟掌柜,则摆出一副异常得意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自问自答道:“诸位都没见过了吧?这东西叫微刻,一个意大利人的手艺,中文和拉丁文两篇。里边记载的是这个钟表的历史和来历,以及和这位意大利手艺人的来华见闻。”
说着话,佟掌柜又小心翼翼把条匣子的后盖盖住,然后得意洋洋的冲我们所有人宣布道:“通过这一篇来华见文,我便能知道,这只钟表里的那个小人儿……他是个太监呀!”
虽然早料到佟掌柜会唱这么一出戏,但是亲耳听见他又说出了太监两个字,我们大家还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其中和佟掌柜私人关系最好的水荷则更是质问老掌柜道:“我说掌柜的,你可太能胡说了,外国人的微雕和自鸣钟里,弄个中国太监干嘛?”
于是,我弟弟老四也点头道:“就是,旧社会的时候,这意大利人怎么可能认识中文呢?还来个中外文对照,太搞了吧?”
听着我们几个人的轮番调侃,佟掌柜又不乐意了,他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终是反击道:“我呸!一群头长见识短的小年轻,你们懂什么,清朝的时候,外国人会中文的多了,什么汤若旺,郎士宁不都是么?没文化!哼!”
随着佟掌柜的愤怒,他突然抽身而去,冲我们撂下了一句“等着”,然后先冲外边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一个人上了他古董局子的二层阁楼。
再之后,那二层楼里穿出了许多翻箱倒柜砸锅闹耗子的声音,直听着我头皮颤,完全猜不透他佟掌柜要找什么东西,向我们证明些什么。
最后佟掌柜终于是一脸愤怒,但又极端得意的走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我们看见他的手头又多出了一张不算薄的草纸,上边还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把草纸拿下来之后,佟掌柜径直把这张纸摊在我们的面前,随后郑重冲我们宣布道:“鄙人最新的研究成果,让你们长长眼!”
看着那一张草纸上密密麻麻,令人头痛的字体,我们非常不解的问道:“这什么呀?”
见问,佟掌柜得意洋洋的冲我们解释道:“这是条后边,那篇微雕文字的解释说明,中文我拿着放大镜一个一个摘录下来的,拉丁文部分我拿着大字典一个一个翻译的,我去年用了三个多月,才算是把这篇文字的主体部分都弄清楚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听完佟掌柜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有点汗颜了,这样的学术精神的确厉害,可是厉害之余……我又感觉有点闲的蛋疼。
果然古玩界的这些人物,不是我们这种市侩商人所能理解的类型。
冲我们介绍完这篇东西的内容之后,佟掌柜摆出了一副贱贱的笑脸,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明摆着写着一句话。
而这句话就是:“快来问我呀!我能给你们翻译这钟里的文字,我还能懂拉丁文,我多牛,快问我……”
这种贱货一般的表情,除了刺猬头的佟掌柜也是没谁了。不过他越是这样,老子还偏偏越是不想听。
因此我连那张草纸上的东西都没有再看一眼,便立刻摇头道:“这些东西,老子没兴趣,不听也罢。”
我决绝而无聊的态度,立刻让佟掌柜傻眼了。
第三十二章 :大个萝卜
佟掌柜这个人,性格上怎么和个老顽童一样?
一听见自己研究了好几个月的成果无人问津,他当时就急了。
先是略一惊愕,随后老掌柜又冲我转笑道:“霍老板,难得聊的这么嗨,您和我再多说说话呗!”
我摇头道:“干说没意思,我们饭店还有活呢,明天再见……”
说话间,我转身要走。
见我要走,佟掌柜急忙伸手拉住我的袖子道:“霍老板!干说没意思,那咱们就湿着说呗?反正这里有水菏的点心,一边喝茶,一边吃,一边说如何?”
看着佟掌柜那一脸恳求的表情,我强忍住内心的窃喜,随后继续扭头走人,同时开口道:“没兴趣听!而且拿我们的点心留我们,你觉得有意思呢?”
佟掌柜这个唠舌鬼,见我三番五次拒绝听他的伟大现,当时便急眼了,以至于他见我转身欲走之后,竟突然一个健步,竟飞身阻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护住门,佟掌柜一脸不饶人的表情道:“姓霍的,你也太损了,带着人损贬了我一顿,却连个解释都不愿意听,这算什么江湖好汉!你……你……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留下听我说!”
见问到了重点,我赶紧冲身后的老赵用了一个眼色,然后老赵急忙从内衣兜里拿出了两张已经被公正处盖好了公章的协议文件。
我把这两张文件递给佟掌柜道:“这两张东西,一个是我赠与你鹧鸪斑的文件,另一个是你赠与我黑虎街底商的说明,你签字画押,在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咱俩就算两清了,然后……我听你说钟的故事。”
听完我的话,佟掌柜恍然大悟之余,又冲我伸手道:“小子,原来你早就想算计我了。连文件都带来了,至于那么着急么?”
对问,我点了点头道:“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咱们早签早了,各取所需,多么美好!”
其实,即使是不和佟掌柜生这些争执,我今天也是想把这些文件交给他签字的,但我估计依照佟掌柜那贼精贼精的性格,不会轻易和我签,指定了要细细的寻找这些协议里的漏洞,和我拉一场艰苦卓绝的“牛舌战”。
而经过刚才这么一出戏,已经被我调动起感情来的佟掌柜俨然心情过分澎湃了,我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事件办实。
而在我的临场挥之下,这老掌柜看着我带来的两份证明,果然只忽略看了一遍,随后就大笔一挥签署了自己的姓名。
把两份文件丢给我后,佟掌柜愤怒的冲我吼道:“你个猴子精!现在能坐下来听我说了吧!”
拿到文件,我内心这一嘎达事情彻底解开了,自然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并让大家赶紧入座,如开研讨会一般,对佟掌柜的研究成果洗耳恭听。
再之后,佟掌柜先小心翼翼的把我们……不,应该说是他的八十一点鹧鸪斑孤自藏好,随后才拿着那一张写满僵尸钟译文的草纸和我们攀讲了起来。
据佟掌柜说,这篇传记的作者是一个意大利人,音译中文名叫“达格罗伯”。
听着这憋脚的中文名,我弟弟阿四吐着茶水笑道:“啥?大个的萝卜?名字也太搞逗了,不会也是个厨子吧?”
听着我弟弟非常的调侃,佟掌柜当即反驳道:“我呸!人家可不是什么厨子,他是满清时,意大利访华团正儿八经的文官,祖上是在法国修钟表的,由精微雕!给路易十四,罗马教主,伊丽莎白修过表,送过钟!”
“哦!”我弟弟点了点头,又接茬道:“原来是送钟的,那他管报丧吗?欧洲人死了爹哭不哭坟?头七怎么过?”
哎!我这个弟弟一阵调侃下来,弄的佟掌柜很没意思,以至于他暴跳如雷的站了起来,冲他大吼道:“你丫住口!现在听我说!注意素质!素质!”
随着佟掌柜愤怒以达极致的话,老四彻底闭嘴了,直在大家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言辞之后,佟掌柜又才气哼哼的说起了这只僵尸钟表的往事。
老掌柜接着告诉我们说,这位萝卜先生来到中国的时候,正值满清太后老佛爷的六十大寿,此时全国上下都在为这位最有权利的老太太忙活着。
那个时候的社会,已经在这位老太太和她满清权贵的百年蛀蚀中岌岌可危了,但是作为最高统治者的西太后,还在用她那腐朽堕落的寿辰粉刷着太平,装点着天朝上国的百年迷梦,继续着她奢侈的爱好和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