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老赵坚决摇头,冲我道:“不一样!赵家的那一只,比你手里的那只可怕千万倍!它一醒来,就是要喝血的!人血!”
随着赵海鹏的话,我沉默了。
因为此刻,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好像以前头一次去徽家请刀时,他也是说过一遍的。
当时老赵一带而过的时候,我没有特别在意,但是现在听着,是那么的令人遐想,那么的令人生畏。
这赵家的菜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那个雷老头想要呢?
在之后的旅途中,赵海鹏因为与雷仁偶遇的插曲,心情变得十分沉重,也因此,我没敢继续问他与那个姓雷的白胡子老头有什么样的恩怨过结。
但是我感觉的到,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一个善茬!我更感觉到,这徽家的事情完成之后,必须得赶紧与冯主任联系,给老赵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尽快为他解决手的问题。
要不然的话,这会成为老赵一辈子的心病,也是我的遗憾!
就这样,我们大家各有所思,但又顺顺利利的来到了鲁南赵家楼村,赵海鲲的住处。
大概有小半年光景,赵海鹏没有回过老家了,因此他看见自己家的门楼之后,非常高兴的下了车,随后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一边敲打着门楼,一边用沂蒙土话大吼道:“哥!俺回来喽!开门啊!嫂子!开门哈!”
赵海鹏粗狂的叫喊声音持续了有一气,随后才有一个肥头大耳,头发少有零乱的女人打开了门。
这个女人,我在第一次来赵家楼请赵海鹏时,是见过的,所以我很明白,这正是赵海鹏的嫂子,赵海鲲的媳妇,我记得应该叫……桂玉秀。
虽然桂玉秀长的一点儿都不秀气,但结实,我还是立刻举手拱卫道:“嫂子!咱们又见面了!您今天气色真好!我和海鹏回来看看您和我大哥哈!”
老赵的嫂子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回答我什么,而是将头扭向赵海鹏,以一种比男人还粗狂的声音问道:“老二!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挣着钱了没有?”
随着她的问话,我与阿四直接愕然了。
大家都知道,赵海鹏的哥哥瘸腿,基本丧失劳动能力,所以家里就一个女人撑着,肯定缺钱。
既然没钱,那她和老赵要,本也无可厚非,可关键问题是……这也太直接,太不给面子了吧?
在大门口,当着我们两个外人的面直接问弟弟要钱,我听着都十分尴尬与不好意思,更何况赵海鹏呢?
也因此,老赵的脸色上瞬间就挂不住了,虽然不说,但也好半天下不了台。
这样的情况很让我无奈,因此为了老赵,我便赶紧打幌子道:“那个……大嫂!我们这次回来,就是给大哥和您送些钱的呀!我和赵海鹏在外边开了老大的饭店,争了挺多钱的!混的……也算有声有色。”
听了我的话,赵海鹏的这位嫂子这才打开了老赵家的古老正门,而后冲我们说道:“有钱就行!都进来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虽然桂玉秀的口气依旧有些生硬,但是总算让我们进了门。
之后,大家赶紧跟着老赵走进去,灰溜溜的直奔赵海鲲的住处去了。
第十九章 :赵海鹍
虽然接连遇见了白胡子雷仁和桂玉秀的麻烦,但是我们也总算是顺顺利利的回到了赵海鹏的老家。
过了桂玉秀那一关,刚一进门,我就发现赵海鹏的家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新了不少,原本有些破败的老房屋瓦全部翻新,院子里的石榴树也被用新砖料好好垒砌了一番。
看来,上次赵海鹏寄回家的三万块钱还是很有些用处的,至少部分改善了他大哥的生活状况。
带着些许的自豪与欣慰,我与心情大好赵海鹏一路在赵家偌大的祖宅内绕圈,最后于一间后院的房檐下,看见了正在晒太阳的赵海鹍。
刚一见面时的赵海鹍,正坐在轮椅中,眯缝着眼睛,抱着一个簸箕晒太阳,那簸箕里放着燕麦或者高粱一类的东西,四周的平地上也放着类似的农产品。
日光下,赵海鹍显得非常平静,那张脸上的棱角皱纹被照射的一览无余,因此我也格外看清,他真的和弟弟赵海鹏长的非常像。
面对那张脸,甚至我忍不住去想,如果赵海鹍将自己灰白的头发染黑的话,那么说他们兄弟俩是双胞胎出世,想必也会有不少人信的。
这样一对有着共同血脉的兄弟,也无怪于拥有异于常人的感情。
老赵看见自己的哥哥之后,心情非常高兴,忐忑的表情一扫而光,喜不自禁的他快步走了过去,扶住哥哥的轮椅便半蹲下来,紧接着动情的喊道:“大哥!我回家看你来了!房子都翻新了吧?!屋子里还漏水吗?”
听着赵海鹏的话,原本晒着太阳出神的赵海鹍微抖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弟弟微笑着。
在笑容中,赵海鹍道:“不漏了!入秋前,你嫂子找咱村的李兜牛修过了,别担心!”
听到这里,赵海鹏欣慰道:“那就好!以后多看着,要是家里还漏水,或者出别的事情,一定和我说,我会处理。”
闻言,年老的赵海鹍先是皱了下眉,然后将脸扭向了我。
看着我与阿四,老赵的大哥平和的对我道:“霍老板!你们的事情,老二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了,有关于唤伯奇的方法,我能帮忙,具体的,咱们进屋谈!”
这位赵海鹍的开门见山,令我心情大好,于是我急忙应承道:“好的,赵大哥!”随后又走过去,推住赵海鹍的轮椅,将他送进了身后的屋子。
赵海鹍带我们来的屋子,分里外两套,外屋堆放着一些家具、粮食等,内屋则是一架土炕。
进屋之后,遵循着赵大哥的指示,我将他推到内屋的那一座土炕边,随后大家围着赵海鹍坐定,静静的来听赵海鹍讲有关于“伯奇”鸟的事情。
相对于言语笼统的赵海鹏,这位赵大哥对于那种神鸟的所知可就比较详细了,他上来便首先告诉我们道,伯奇这种鸟,是有一个典故的。
据说,这种伯奇鸟本来是人,是周代宣王时的肱骨重臣“尹吉甫”之子,博学多才,因为被后妈嫉妒陷害,最后被亲爹放逐流浪,因为愤愤不平,便化而为鸟,天天大叫于野泽之间,后来听见叫声的亲爹尹吉甫闻声顿悟,便射杀后妻,为儿子报了仇。
因为伯奇的叫声能使人清醒,又使人死亡,所以日后便成了吞梦鸣亡的怪鸟,更成了亦怪亦正的神兽。
说至此,赵海鹍又言:“在五脏庙里,有一种能把伯奇鸟召唤来的法门,主要需要荷叶,苹果树枝,蜂蜜,晨霜和……月泪!”
“月泪?!”我愕然,璇儿问道:“别的我都理解,这月泪是个什么玩意?月亮的眼泪么?”
听了我的问话,赵海鹍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有点复杂,等见到你们要救的昏迷者之后,我亲自指挥吧!现在,我先和你们说说重点,怎么防止伯奇无端的冲人叫,以及它叫之前,有什么样的先兆再说……”
随着赵大哥的话,我还很快知道,伯奇这种鸟,从外形上来说跟乌鸦长的差不多,不过比乌鸦还丑还黑,至于丑到什么地步,丑的细节又是什么,那基本上是没法用语言来进一步形容的。
除此之外,赵海鹍还特地强调,这玩意的脑袋上如公鸡一般有个肉铺子,平常隐藏在羽毛间,微微隆起或者根本就看不出来,如果要叫的话,那肉冠子则会首先充血变大,等涨到个小饼干那么大的正圆之时,便也是它叫的时候。
再有,伯奇鸟作为传说中有神力的夜行动物,胆子不算小,因而叫的可能性比较小,一般只有受到人类刺激的时候,才会乱吼乱叫。
而这种“刺激”,赵海鹍特别告诉我们说一般只有两种,第一,是清醒之人的人言人气,第二,则是伯奇的附近,有人剥夺他享受美食的权利。
而它的美食,自然便是梦呓!
听完之后,我微微点头,又不无担心道:“这两样都能通过事先安排而杜绝隐患,但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只鸟在受惊之余快速平静下来的呢?”
对问,赵海鹍非常坚定的点头道:“有!月光!”
“月光?!”我诧异重复。
赵大哥点头,又详细冲我们解释说,伯奇这种鸟,遮月而来,食梦而去,所以对月亮有某种趋光性,和向往性,如果在它受惊,脑袋顶上的肉冠子将要撑开之前,重新让他看见月光的话,那么它便会重归平静。
说至此,赵海鹍又禁不住冲我们缓和道:“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伯奇鸟算是一种比较老实的生物,也不怎么怕人,没人招惹它不会乱叫,吃完人梦,就会自己走了,所以大家不要过分担心。”
赵海鹍的这些话,打消了我心中许多的疑问,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位赵大哥会如此的了解这一种怪鸟,更知道赵海鹏都拿不不准的法门?
好奇中,我开口又问道:“赵大哥!这些东西您都是怎么知道的啊?难不成您真的见过那种鸟儿么?”
听了我的问话,赵海鹍确定的点头道:“我见过,小时候我中过一次邪,我爹用唤伯奇的法子,给我治过鬼病!”
第二十章 :悲惨童年
赵海鹏和赵海鲲差了近十岁,所以童年的经历也有许多的不同。
在赵海鲲的记忆中,十年浩劫刚刚过完时是他童年的开始。
那个时候,两兄弟的亲爹赵德广虽然已经从牛棚里放了回来,但是还带着本能的谨慎与胆小。
因为壮年和父辈的不幸经历,赵德广的“职业病”非常严重,平时走路睡觉都战战兢兢,生怕被什么人揪住小辫子批斗,就连走窄路田埂上遇见个村子里的熟人,那也是立刻正立在路旁,把大道让出来,等人家走过去之后,才敢走开。
有这么一个亲爹,赵海鲲的童年可谓是十分压抑的,再加上赵家经济拮据,便没少受同村娃的白眼与奚落。
不过,在赵海鲲十岁时,家里发生的一件意外事情,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和他爹在村民邻里眼中的地位,而也正是那件事,另赵海鲲见到了一次伯奇。
这次事件的起因,要从赵家楼北的一座煤矿开始说起。
当年在赵家楼北,有一座县政府开设的小煤窑,那煤窑不大,但每天上工的也有百十来号人。
过去的时候,农村里穷,信息也不便,所以这个小煤矿,便成了村民眼中远近闻名,十里八乡,人人羡慕的“特大形国有企业”。
毫不夸张的说,在村民们眼中,这样的国有企业,那是打着灯笼也进不去的地方!
不过偶尔,矿上也会来村里招人,而每到那个时候,谁要是能托关系进去,那在大家眼里可真是打着灯笼还烧高香的运气,会被街里邻居羡慕出红眼病来的。
往往到那个时候,即将去上工的村民会在三天前出门,往街坊四邻家道喜约餐,然后跑祖坟中烧上一只高香,最后还得在出发前的第二天杀猪杀鸡,好好的请支书,村长等大小领导,以及相好的村民好好吃上一桌,这祝规模,简直就和古代读书人考上秀才有一拼。
当然了,这些个事情,本来和赵家关系不大,因为赵德广出身不好,在村里又是小姓,实在没啥亲朋帮衬,更不可能跑到矿上去,干什么工人的工作。
不过……命运这种东西往往是不可捉摸的,这一切本来与赵家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却因为赵海鲲的亲娘而扯到了一起。
那一年,赵海鲲的弟弟赵海鹏出生了,家里上下都很高兴,但是一下子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便自然多了一些负担。
虽然孩子还小,可生活的压力也还是增加了不少,因此赵海鲲的娘便找到孩子他爹,讨论了一下未来的生计问题。
媳妇告诉赵德广,说赵家楼村的地差土贫,老赵家光靠种自留地和工分肯定是不够两个孩子的,而且以后要是在有老三,老四,生活只会越来越难。
故而,他们得赶紧想办法,要多挣些钱来补贴家用才成。
这件事,赵德广是赞成的,可问题是赵德广人太实在,又不会啥特殊技能,故而实在想不出啥赚钱的方法,因而也就只能对着媳妇干瞪眼,问她有何良策。
虽然赵德广表现的很无能,但毕竟早知道自己老头子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庄家人,所这老赵家的女主人到也不意。
因而,她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径直告诉赵德广,说过两天北矿上要来村里招人,她托她爹打听了,人家正好需要一个蒸馒头做菜的厨子。
所以媳妇说,既然赵德广会祖上传下来的做菜本事,便不如去试一下,想来仰仗老赵家六百年的能耐,他应该能够录取上。
而要是真能当上矿里的厨子,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不说,据说每天还能吃到“二米面饼子”和“豆面棋”,待遇之高,亮瞎狗眼。
这件事儿,听上去顺风顺水,也另赵德广颇为动心,因此他便按照媳妇的意思,准备去矿上试一试。
可没蹭想的是,赵德广的这一次“仕途”之路,还没迈腿,便在赵家楼村村长那里碰了壁。
为什么去矿上上班却会在本地村长家碰壁呢?这和那个特殊年代的人事背景有关系。
在文化革命和改革开放初期,单位都是国营企业,不对外招工,所有用工指标,只对行政单位委派,谁要是想去工厂上班或者面试,就必须得有村推荐,也得有村、社区或者街道的介绍信。
而赵德广这封去北矿煤窑的介绍信,当时赵家楼村的老村长,死活都不给开。
之所以村长不给开,并不是因为他和赵德广有啥过结,只因为赵德广来的有点晚,这个去矿上当厨子的名额,早已被他私下里给了自己的小儿子了。
鲁南赵家的做菜本事,全村的人心知肚明,所以那位老村长非常明白,一旦再给赵德广开了介绍信去应聘,那么他的小儿子便是彻底没有机会的。
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这位村长便也死不要脸的对赵德广的要求一拖再拖。
因此,赵德广三天去了五回,吃了三次闭门更,一次被劝说了回去,另一次则因为老村长的钢笔没墨水,没有开成。这些当然都是借口。
这样非人的待遇,让赵德广一家迅速成了村子里的笑柄。那些村头巷尾的长舌妇们,便也七嘴八舌,把老村长的用心揣摩了出来。
事情扩大之后,赵德广心知肚明但无可奈何,可是他的那个媳妇,坚决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