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漂亮,像是个雍容的少妇,但脸上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风月气息。
她的脸我很面熟,可是却实在是想不起来在那里看见过她。
既然车里出来的是个女人,因此那些路边野模们自然便兴趣索然了,因而在狂风浪蝶们退朝之后,那女人得以畅通无阻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随着女人的止步,这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抬着鼻子看过我一眼后,非常得意的冲我冷哼道:“醒霍的,记不起我来了么?我给你提个醒!你以前工地上的老板,给你吃过期罐头的!”
听着这女人的话,我那迷惑的神经,一下子敏锐了起来!
原来,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便是我昔日老板……的情人!
第五十章 :昔日情人
我以前在黑心工地当小工时,曾经遇见过一位堪称黑中之黑的董事长。
这位董事长,不把工人的命当命,却很把自己的钱当钱,他开着名车,包着情人,却给我们这些干活流汗的一线员工吃过期食品,还美其名曰“恩惠”,真真让人所不耻。
这样一个人,后来自掘坟墓,因为食品过期的问题进了局子,落了个身陷囹圄,而他那位长相美艳,水蛇腰的女人,则后来留落了风尘。
在之后,我和这个女人的交集,要比那位老板多,因为我在开饭店之后,有几回在夜场里见过她,后来又听说这个姓姚的美人当过二奶,做过三陪,基本上每天靠卖弄风骚过日子。
既然是卖弄风骚,那么海天渔宴这种暗含权色交易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她的身形,不过从她座下的红色旋风,以及名贵的晚礼服的角度来看,估计她这一回又咸鱼翻身了,而且……抱了不小的大款。
眼前的姚女士,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和我曾经在夜总会中见到的那位衰弱的妇人大不一样。
不过,她的容光焕发,我想是有水分的,而且根据我的估计,她这一张脸,是为了骗男人而特地整容过的“二皮脸”。她叫住我的目的,则也非常好猜,八成是为了展示自己现在的“成功”,报曾经与我在女厕所,还有夜总会时的“韩信之仇”。
现在我和当年做小工的时候很不一样,多年的摔打,让我不是很喜欢和个女人较劲,所以回想着这一切,看着这美丽而得意的女人,我由衷感觉不合适和她计较什么,既然她喜欢找优越感,那么我便给她一些就是了。
微笑中,我恍然道:“您是我们以前董事长的夫人吧!叫姚……”
“姚艾艾!”女人面色得意的回答,而后又对我道:“霍老板!你这次来也是参加海天渔宴么?”
我点头。
而后,这女人看了看我的座驾,面色上更加轻蔑了几分,又问我道:“哦!你来是为了谈业务,拉关系吧?”
听着姚艾艾的话,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在之后,姚艾艾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的从随手的私包中拿出了一个打成蝴蝶结的,上边秀着金丝徽记的蓝色丝带,大摇大摆,扭屁股走人了。
看着姚艾艾得意的样子,我知道这女人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做给我看的,目的是告诉她鸟枪换炮了,又变成了有钱有势力的“大奶奶”。
哎!这种女人呐!简直让人无语,对我这样和她基本没有什么交集的男人也要小小报复一下,也是没谁了。恐怕圣人所说的“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指的就是这一类女人吧。
带着这唏嘘的想法,我们随着会场保安和服务员的提示,缓步离开了停车场。
这期间我又见了几辆好车开进开出,几乎所有进去的车子都会引起一阵欢呼,而几乎所有出去的车辆也都会引起一阵叹息。
路过时,我看见了几个满心欢喜夸夸而谈的“外围女”,其中一个更是说这里的钱“超好赚”,前两天她每晚都有过万的收入,而那些拿到入场卷的女人,则更有几十倍于“门槛费”的利润。
在走路期间,也有几个女人过来对我进行略微的搭讪,甚至还有身材健硕的“牛郎”和在我前边走路的姚艾艾搭话。
不过总的来说,问我话的人少,问姚艾艾话的人多,而且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挂红丝带的原因,还是穿的黑衣服太像保安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女人爱和我搭腔,问话的,也没有对我死缠烂打的。
所以相对之下,我自由清净许多,也自在许多。
几乎和姚艾艾前后脚走到来路的入口处后,我们很快看见了瑞木钧家的引导员和电动公交车都整齐的停着,供人带步所用。
姚艾艾走到那电动车跟前后,非常自负的指了指胸前的那一只蓝色的丝带,而后迈开长腿走进了车中。
换到我来时,那位侍者则微笑着将我拦截了下来,而后又毕恭毕敬道:“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听着侍者的话,我无奈笑了一下,而后在姚艾艾和身后几个焦急等待的男女目光下,将自己红色的请柬拿了出来。
红色的邀请函,以及那上边挂着的红色金丝飘带,立刻在周遭人群里产生了一阵小小的感叹,就连先前以蓝色乙级丝带而沾沾自喜的姚艾艾,都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在那样的感叹与惊异眼光中,我实在是不情愿的将那红色带子佩戴在胸口,而之所以不太愿意,是因为我总是把这种红色的丝带和艾滋病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老子又不是做公益的,带什么红丝带呢……
见我佩戴上那条红丝带后,那位引导员的脸色变的更加恭顺了,他立刻指了指那电动公交车旁边的一辆单人小电动车道:“哎呦!甲等贵客有专享的交通工具的,请您移步。”
听了他的话,我点了点头,而后改变了移动的方向,往那辆小车的方向走去。
那种电动小车,其实和大街上的老年代步车没啥大区别,不过我知道这车的意义并不在于它有多么豪华,而是在于它能够将与会的客人分成三六九等。
红丝带的客人用转车,蓝粉丝带的客人做公交。
这样以来,既无形中增加了那些有权有势者的优越感,又从侧面增加了那些“攀附者”所针对目标的透明度,让大家有的放矢。
瑞木钧的办法,处处体现了她的心机和敛财手段的高超,同时也体现了商海的……残酷。
她瑞木钧为了将阴十九造成的窟窿补上,用了如此有些势力甚至下流的手段,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呀!
带着对笑渔舸老大的心计我无奈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从阴灾胁迫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人,所以对于笑渔舸现在的处境,我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理解。
就这样,专门的电动车带着我,在启明湖的环湖公路上一路狂奔,没多久,便到了笑渔舸海天渔宴的主会场。
第五十一章 :主会场
海天鱼宴内的布置,给人以一种异常惊艳的感觉。
当我坐的电动车在入口处停下时,我首先看见了一处圆环形状的拱门。
在红地毯穿过的拱门四周,扦插着无数的红色,粉色,白色和蓝色的玫瑰花,那些鲜花点缀在近正圆形的拱门四周,给人一种暧昧而奢华的感觉。
仅仅这个花门,我便足以看出瑞木钧家的匠心独运,因为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蓝色的玫瑰花的,这种玩意全靠外国人工培育,要整这么多来装点门面,而且还的鲜花,自然的用空运,走特快的了。
正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这蓝色的玫瑰,足以说明这晚宴的奢华与……低调。
带着这见面的惊愕,我穿过了这一道迎宾的花门,而后又看见一些我更不太能理解的景色。
在花门之后,我并没有看见那些想象中的奢靡或者镶金盖银的高端景色,而是在正对着我的道路不远处,看见了一个有十几步大小的凉亭。
这凉亭有半人多高,下边落着十几张桌子和一个杂曲班子,上边则用橘红色的灯光照射着一个美丽的妇人。
在四周保镖和看客的注视下,那粉黛白亭下的的妇人身着青衣,手抱琵琶,辗转拨弦,樱口洪唱着。
她唱的歌声温婉柔情,南方话里夹杂着一些北音,有点像苏州评弹,又有些像黄梅小调。
在宛如翠羽飞鸣般的小调之间,我大概听出这美妇人唱鸣道:“……既不能佯娇劝客倾百觞,又不能……寄语世间未亡人,请抱女贞木前死……”
因为那声音实在难懂,所以听来听去,我也只听懂了那么两句半,不过随着女子口中的东西不断涌现,我还是从她的歌子里,听出了一种温婉的意境。
那歌声仿佛像我展示了一个个画面,期间是一个女人悲苦而凄惨的一声,她好像被人卖了,带着刚出的孩子辗转生存,期间历经各种苦难,心有不甘,抗争命运却又无力回天,无奈自怜的画卷。
以人声而入画,以画音而掩歌,这真的是很高超的技艺。瑞木钧上来便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演义欢迎自己的客人,一瞬间便将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向了一种高雅和冷静。
陈七巧真的很高明,以这位唱词优雅的女人为分歧,可以说将宴会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那些在停车场处站街的外围女,她们构建了一个严重扭曲的,纸醉金迷的气氛出来,让人们无不期盼着一睹这渔筵内部的芳貌。
而这看台委婉又略带凄凉的歌声,则如一道门神般,将那些魑魅魍魉的东西通通挡在了外边,又如一个阶梯,令现场的气氛瞬间升华。
在这洗尽铅华之后的看台间,我这粗人竟然也能感觉到一种内敛的华丽,也能感受到一种艺术的升华,虽然……我实际上根本就听不太懂那台上的女人在唱着什么,我立在原地那么认真的听,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有点装逼的成分的……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则告诉我,有的时候装逼……也是能装出品味来的。
就在我立于大门口,对着那女人“欣赏”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我道:“霍老板好兴致哈!我这一首吴慈鹤所制的江船小调,只有你驻足听曲的时间最长。”
随着女人的话,我将头扭了过去,而后愕然看见,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笑渔舸上的二当家,陈八妙本人。
此时的陈八妙,穿着一阵白色的厨师服,一双白藕般的粉臂露在外边,又束着腰,看着干练而健美。
今日这地方是笑渔舸的主场,作为二当家的陈八妙穿成这个样子也无可厚非。
而且看见她之后我还挺惊异的,毕竟在这么忙的日子中,她陈八妙不去赔着那些达官显贵,而自己跑到这迎宾的地方来干什么呢?
带着非常的不解,我问陈八妙道:“八妙,你来这儿干什么呢?这里应该是迎宾招待的岗位吧?”
听了我的问话,陈八妙有些不很高兴了,她宁着眉头,冲我说道:“能干嘛呢?我在等你呗!”
说话间,陈八妙又带着怨气说她刚才看见了我们饭店的张海鹏和佟掌柜,知道我去存车了,会晚一点儿过来,因此在忙完手头的应酬之后,便主动到门口来迎接我,可没曾想我实在不解风情,上来便问这么冷冰冰的问题,所以……她很不高兴。
听着陈八妙如此直接的表示,我无奈中惭愧的要死,只又说了许多的好话,才又一次取得了陈八妙的原谅。
虽然说陈八妙在口头上原谅了我不过先前她迎接我的兴奋气息却也消失全无了。
略微说过几句客气话后,陈八妙转身欲走,临走前,他指着我手中的邀请函道:“赵海鹏他们我见过了,正在这里四处游玩呢,今天晚上十点,我在笑渔舸正舟里请你和你的伙计,到时候你们可不要迟到!”
听着陈八妙的吩咐,我十二个点头的保证道:“绝不敢,要是在晚到,我给你做牛做马!”
听着我的话,陈八妙微微一笑,扭身走人,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入门亭台上的弹唱女人也曲终人去,紧跟着有限的几位看客也还是发出了雷鸣一般的鼓掌。
在这阵鼓掌中,我抬头看着亭台上色艺双绝的女人缓步下去,而后饶有兴致的问陈八妙道:“你们请的这位艺人是谁呀!能把南腔唱的如此圆润天成的艺人可不多见了。”
听着我的问话,陈八妙住步回身,带着神秘的微笑道:“她是你见过的,你没认出来么?”
“见过?”我回头往亭子上看了一眼,而后无奈摇头。
噘嘴一声嗔怪后,陈八妙道:“真笨!她就是在运河边望月亭卖锅盖面的吴阿姨呀!你还在人家那里吃过面的!”
“吴……阿姨?!”我愕然。
其实,在想起这位阿姨时,我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是吴人妖。
第五十二章 :又见人妖
我们市区的运河东路,我是去过的,记得还是在展交赛上,镇江斋的钱伯失踪的时候,我帮助他们找过人,也在镇江斋旁边的望月亭中吃过吴阿姨的锅盖面。
但问题是……我记着吴姨好像是个人妖吧?当初的她因为内分泌失调,说话半阴不阳,半男不女,而且还留着胡子,分外给我一种别扭的感受。
但如今在台上的这位美女呢?她雍容典雅,嗓音凄美,除了让我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江南韵味,水乡柔情之外,我丝毫感觉不出她和那位内分泌失调的悲惨妇人有一毛钱的交集。
而面对着我一脸的疑惑,陈八妙笑了。
而后,她主动开口,对我释疑道:“吴阿姨听说我们急需找一个会唱南调的人撑场面,便主动请缨过来的,她年轻时的唱功便冠绝江浙的三江六堰,据说不亚于民国名妓‘半捧玉’,这些船拉里人的调调,对她老人家来说轻车熟路。”
“可是……”我看着那台上扭捏的贵妇人,依旧不太相信道:“可是……今非昔比呀?!那内分泌失调的毛病,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痊愈了?”
听着我的不解,陈八妙脸上划过一丝惆怅。
而后她告诉我道:“吴阿姨为了支援我们,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大计量雌性激素,这才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容貌与嗓音。”